我爸爸这周末从美国回来英语 在美国做“周末爸爸”

  发现一份好工作      1996年夏天,我们家从内陆蒙大拿州迁到沿海城市墨尔本。定居不久,我的妻子卡曼就在当地一家医院找到了事做,然而我的工作却迟迟没有着落。那些日子,我每天一大早取回鲜牛奶和面包,然后看着妻子上班,再把4岁的女儿送进幼儿园,晚上开车把女儿接回来后,又为全家准备晚餐。
  白天的大部分时间,我在家里读报看电视,有兴趣的时候,就把花园里的草地整理一番。
  有一天,我在一张报纸夹缝巾看见了这样一则广告:“当周末爸爸,你愿不愿意?一边玩一边赚钱的美差!有意者可光临面谈,电可电话联系……”其实,我经常都在留心当地报纸的招聘启事,可是没有一样工作吸引过我,然而这一次却有些例外。
  “一边玩,一边赚钱……给别人当爸爸……”我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在暂时找不到固定工作的情况下,先试着干干这个倒是好主意。
  我立马给这个中介机构打电话。他们听了我的简单介绍后,初步认为我是可以考虑的人选。根据他们的要求,“周末爸爸”必须具备三个硬条件:第一,已婚,有责任感,最好有孩子,第二,大学毕业,知识面广,善于交流;第三,没有犯罪记录。毫无疑问,这几条我都是可以打满分的。
  次日上午,等妻子上了班,女儿上了学之后,我就开车找到这家职业介绍所。接待我的是一位中年女士,名叫凯丽特。她先让我填写了一些表格,然后又认真验查了我带来的有关证件,最后又和我进行了大约一刻钟的交谈,内容大致涉及我与妻子的关系,我的爱好特长,我的失业原因等等。  经过一系列的交流,她对我比较满意了,于是,就从柜子里拿出一册单亲儿童档案。每个儿童一张资料卡,―上面有照片,有小孩及其母亲的文字简介。凯丽特让我在其中挑三个孩子,以便和对方联系。   我喜欢性格活泼的小孩,活泼好动的孩子才逗人喜爱。我认真地筛选了两遍,终于选定了三个。我告诉凯丽特,那个名叫乔伊斯的男孩我最满意。
  一个星期后,中介所打来了电话,我的工作谈妥了,“周末儿子”正好是我最中意的乔伊斯。
  这天晚上。我告诉卡曼我有工作了,不过,我没说我要去当“爸爸”,而是说有一家工厂周末需要人临时替补加班,我就先去那里下一段时间。卡曼没有表示异议,也没有盘问细枝末节,于是,这件事就算最后确定了。
  
  可恶的乔伊斯
  
  乔伊斯4岁,长着金黄色的头发,看人的时候,眼里露出迷惑好奇的神情。当他飞快跑出来把门打开以后,我们俩就愣愣地互相审视着对方。凯丽特曾告诉过我:“你必须做得像真的父亲一样,见到他要热情自然,如同久别重逢……”可是,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孩,我很难进入这样的角色,我觉得自己充其量像个家庭教师。
  “嗨!乔伊斯,你好吗?”他没有答话,仍然好奇地看着我。我俯下身想伸手去抱他,可他却冷不防举起手中的射水枪,对着我的脸就“开火”。“嘟,嘟……哈哈哈……”看我满脸淌水,乔伊斯幸灾乐祸地跑出老远,又蹦又跳。这时,他的母亲从卧室疾奔出来:“乔伊斯!又胡闹!”
  女主人叫玛格丽特,中介所的人告诉过我,她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当一个部门的主管。看起来她只有三十五六岁,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她知道我是谁,所以,我们省略了见面的客套,连忙给我拿出一条毛巾让我擦脸。
  “真是抱歉,马丁先生,乔伊斯让我惯坏了。”她给我倒厂一杯饮料,然后夺走乔伊斯手里的水枪,把一块面包塞给他。
  乔伊斯根本不认真吃东西,他把面包只咬了两口,就趁妈妈不注意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又坐到沙发上将电视打开,而且声音震耳欲聋。
  看来,这个孩子的确是个“活泼”的孩子。玛格丽特说,儿子不到一岁的时候,她丈夫就离开了他们母子。后来她为乔伊斯请过很多保姆,但没有一个能拿他有办法,最多来家干两个星期就辞职了。所以,她想换一种方法,也许男孩子需要一个像父亲一样的人来教养,她希望我能全心帮助她。
  吃过早饭后,玛格丽特就去上班。她说,只有周日她才可以休息,于是就将乔伊斯交给我了。
  玛格丽特刚―出门,乔伊斯就从沙发上跳下来冲到我的面前。我说:“乔伊斯,我们玩个游戏好吗?”我想和他捉迷藏,因为据我所知,小孩子都喜欢这个游戏。他没有理睬我,而是鬼鬼祟祟地把嘴凑近我的耳朵,怪里怪气地问:“你是不是我妈的男朋友?”我吃了一惊,这小孩子怎么这样早熟?不等我回答他的话,他又冲进厨房像变戏法一样捧出了一块蛋糕。我以为他拿来给我吃,等他走近时,却一掌把蛋糕按在我的脸上。
  我顿时恼羞成怒,可是连眼睛都睁不开,只听见乔伊斯“格格”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满屋子乱跑。
  
  战胜顽童
  
  我必须把乔伊斯制服,否则,等晚上回家时,就得向玛格丽特说永远的“拜拜”了。我把脸上的蛋糕弄干净。等我从洗手间出来时,乔伊斯怔怔地站在客厅中间盯着我,他也许自觉玩得太过火了。我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他的跟前,站定,俯视着他。突然,我一把抓起他的后背带,一只手将他高举起来。他顿时被吓得大叫:“放下我,放下我了!”
  我继续举着他,一步步走向阳台。我们位于这座公寓楼的第23层,从阳台看下去,连我都觉得晕眩。乔伊斯开始哭起来:“放下我!放下……”我停住脚步,仰起头,看着他发红的脸,问:“还要不要和我捣蛋?”他不吭声。我又开始朝前走,这时,乔伊斯的声音都变调了。我立即朝后退了半步,又问他:“要不要乖乖吃饭?”“要,我发誓……”
  我对他笑了,然后―双手抱着他在空中旋转,他马上开心地大笑起来。我将他放回到地上时,乔伊斯看我的目光已经变得友善柔和了。他不好意思地拉拉背带,然后天真地问我:“你敢不敢跟鳄鱼打架?”我说:“当然敢!我这根皮带就是打死――条鳄鱼用它的皮做的。”乔伊斯顿时对我崇拜有加。他凑近我说:“什么时候,你带我去捉一条鳄龟,好吗?”我说:“你必须听话、吃饭,不胡闹,我就带你去捉鳄鱼!”
  他伸出―个小指,我也伸出一个,勾起来――这就算我们的承诺。
  “我要吃饭。”乔伊斯说。我举起食指摇了摇:“你必须按时吃饭,而不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他倔强地看着我,我也用坚定的目光回敬他。最后,他把眼睛低下去,没有吭声。我知道,他屈服了。
  那一天剩下的时间,我们玩得很愉快。乔伊斯把我拉进他的房间,将他所有的玩具都从柜子里拖出来让我鉴赏:汽车啦,房屋模型啦,各种各样的变形金刚啦,大刀啦,手枪啦……看过之后,他又一件件摆弄给我看,还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解。
  玛格丽特下班的时候,我正和 乔伊斯坐在地板上玩火车。火车有很长的轨道,我们一会儿让它朝这条线跑,一会儿朝那条线跑。乔伊斯跟着火车跑来跑去,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吃过晚饭告辞的时候,乔伊斯踮起脚要和我拥抱。他将脸贴在我的脸上,问我:“什么时候还来陪我玩?”我说:“下星期吧,到时候我带你去动物园。”乔伊斯又伸出右手的小指,我们俩紧紧勾在一起。
  玛格丽特将我送出门,感激地望着我说:“我第一次看见乔伊斯这么乖,你创造了一个奇迹。”
  
  当“爸爸”不容易
  
  下一个周六,我早早地来到玛格丽特家。没等我按铃,乔伊斯就把门打开了,然后一下扑到我的身上。他说:“我在等你,马丁先生,我听见了你的脚步声。”然后,他飞快地跑进厨房,拖出一个大食品袋。“这是妈妈为我们准备的东西,她说中午我们就在动物园吃午饭。”
  玛格丽特给我留了一张纸条:“马丁先生,乔伊斯一太早就站在门边等你,他很想去动物园,可我一直没时间带他去。桌上的钱用于车费和门票。拜托你了,晚上见。”
  一来到街上,乔伊斯就像一头从笼中放出的幼兽,一边招呼我一边在前边乱跑。我吓得紧跟在他后面跑了起来。到一个交叉路口,乔伊斯低着头朝对面奔去,几辆车一齐发出震耳的刹车声,在路中间停住。
  我吓得睑都白了,几个箭步跨过去将乔伊斯拉住。这时,一个警察来到我的跟前:“先生,对不起,你违背了交通规则,需要罚款。以后要带好你的孩子。”
  到了动物园,乔伊斯更加兴奋了,他一会儿跑到这个笼子前看看老虎,一会儿又钻到另一堆人群里伸着脑袋看猩猩。那是一只小猩猩,它坐在笼子中像个思想家一样。乔伊斯问我:“猩猩是什么变的?”我一时语塞,是啊,对他说是什么变的呢?我想了想说:“大概是猴子变的吧?”“那猴子又是什么变的呢?”“猴子……猴子是……”
  “猴子是不是老虎变的?”我觉得乔伊斯的想法太奇怪了,可是我没布什么依据纠正他,因为,第―轮对话就确定了这种错误逻辑:一种动物是另一种动物变来的。如果说老虎和猴子不是什么变的,乔伊斯保准想不通了。
  我还没把思维拉回来,乔伊斯又问话了:“马丁先生,你告诉我,海边的水是多深?有没有这么深?”他把右手举过头顶,向我比划着。因为乔伊斯的声音很大,周围有几个人都带着好奇的眼光看着我们俩。我感到很窘,因为我从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我想,要真是乔伊斯的爸爸,一定得有很渊博的知识。
  “马丁先生,我长大要当登山运动员,你呢?”我说:“也许吧,如果我爬得动的话。”“迈克的爸爸是登山运动员,你可以先向他学习,他很棒。有一次他对我妈妈说他爱她,可是,我妈妈没有止他爱。”我告诉乔伊斯,以后不要对陌生人说这样的话。他马上接口道:“我知道,有一次我对琼斯阿姨说这话,妈妈很不高兴,说我在‘胡说八道’。”我觉得乔伊斯真的很聪明可爱,他要真是我的儿子多好啊!
  晚上回去的时候,我们路过一家鲜花礼品店。乔伊斯直奔进去,指着一只大布熊要买下来。布熊很贵,等付完钱之后,我已经所剩无几了。
  回到家,玛格丽特已经做好了晚饭。她换上了一件宽松的外套,将长头发披散下来,在柔和的灯光下,看起来十分动人。乔伊斯坐在我的身边,一边吃,一边眉飞色舞地向妈妈讲述一天的趣闻,许多细节都出自他的想像和杜撰,但听起来更显得生动有趣。玛格丽特听着儿子的讲述十分高兴,她看我时的目光中充满感激的温柔。
  
  相见时难别亦难
  
  每个周末,我都努力想出一个新奇的花样,不仅让乔伊斯玩好,而且还耍在玩的过程中让他获得儿童应该受到的教育。玛格丽特将我的工资加了又加,除此之外,她还给我买了一条高级领带和一枚图案别致的金质胸针。我接受了她增补的工资,但没有接受额外的礼物。
  有一次,吃过晚饭乔伊斯先去睡了。玛格丽特执意留我谈一会儿,她说:“你的妻子真幸福,有你这样的丈夫多难得呀!”
  我无奈地笑一笑,自嘲地说:“你看,我很穷,我没有让妻子过上富裕的生活。”玛格丽特沉默良久,然后自言自语地说:“我为什么不是你的妻子呢?”说完她轻轻抽泣起来。
  我杲坐在那里,心里有一种冲动使我不安。我想,我应该离开了。玛格丽特停住了抽泣,说:“对不起,马丁先生……”
  我站起身,玛格丽特跟着送我。在我将要打开房门时,她一下子扑向我,伏在我肩膀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我一边带乔伊斯,一边继续寻找工作。我越来越有一种矛盾的心理,每周六早晨从家里出来时,我就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女儿,她也多少次要我周末带她去看海,去儿童乐园,可是,我一直没有答应她;周六晚上从玛格丽特家离开时,我又舍不得乔伊斯,我真切地体会到,没有父亲的孩子真是太可怜了。当他站在门口瞪着依恋和期盼的眼睛看我走向电梯时,我心里十分难过:朝夕相处,我真有点离不开他了。
  1997年年初,我终于找到了工作,上班之前的那个周六,我给乔伊斯买了很多玩具。那―天,我开着车带他跑了好几个地方,我想让他过一个最最快乐的周末。上午,我们又去参观了动物园,中午,我带他去吃肯德基,下午,我们来到海边。我记得乔伊斯曾问过我海边的水有多深,我想,等他长大了,亲自来试一下就会知道了。在辽阔的沙滩上,乔伊斯兴奋地四处奔跑,发出小狗一样的欢叫声。
  我终于将我要结束这项工作的想法告诉了玛格丽特,她显得十分震惊。“我付给你和你那份工作同等的工资,可以吗?”但是,我并不是因为工资,我不能继续干下去了。
  乔伊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对他说,我要到国外去很久,他听了之后显得很忧伤。他认真地凑在我耳朵旁问我:“你一回来就和我蚂结婚吗?”我知道,这完全是出于一个小男孩自己的想法,虽然听来有点荒醒,但仍然使我感动。
  以后的日子里,我经常给玛格丽特打电话询问乔伊斯的情况,我真想再去看看他。这种愿望有时真的很强烈。
  我经常做梦看见乔伊斯,不过,梦里的他已不再是小孩,而是一个健康可爱的小伙子了。
  (林亦非摘自《知音・海外版》2001年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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