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警长卢克郁郁不乐。上司已经多次对他提出了警告：“若再抓不住盗贼，我就摘掉你的乌纱帽。” 的确，最近一段时间这个城市发生了不少盗窃案，而警方连个鬼影都没抓到。一时间，警察局成子媒体和群众攻击的对象。“笨蛋”、“无用的家伙”种种恶毒的言语劈头盖脸地投向警长卢克，他心里实在不好受。
凭经验断定，这伙人一定还会继续作案，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某个大型商场。
“用什么方法可以把这伙混蛋一网打尽呢?”
忽然一阵喧嚣声猛地将卢克从沉思中惊醒。
一大群人正围在幸福大厦门前向上指指点点，大厦顶层站着一个头发零乱衣衫褴褛的青年。卢克一眼瞧出他想跳楼自杀，拯救弱者是警察的天职。他迅速拨通了警局的电话，让他的属下尽快组织救援力量。他本人则飞快地跑上楼顶，准备晓以情理劝他放弃自杀的念头。
青年神情悲伤，显然是受了重大挫折，卢克也知道这种人是很容易做傻事的，一不小心，就可能会造成青年生命的毁灭。 “我们谈谈好吗?”卢克的脚步在向青年移动。
“你别过来，否则我马上跳下去。”青年有点紧张。“我不过来就是。”他停住脚步接着说：“不过你可不可以听我说……” “你说什么也没有用!像我这样的苦命人，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小伙子，千万别那么想，其实谁没有自己的苦衷呢?就看你以怎样的态度对待它。就拿我来说吧，我是个警长，够威风够显赫的吧!可是现在，在警局里被上司训斥，在大街上被百姓怒骂，在家里又被妻子讽刺，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青年欲说又止，双眼痴痴地看着他。
卢克瞧着他的神色，心里有了几分底，接着说了下去：“在我受到挫折的时候，我总是提醒自己不要放弃，黑暗迟早会过去，曙光终将会到来。小伙子，你有什么苦衷，不妨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青年开始诉说他的故事：“我本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慈爱的父母，体贴的妻子都非常爱我，我有出色的手艺，受聘于一家大公司，经济上很富足。灾难发生在两个月前，公司里丢了一大笔钱，老板怀疑是我拿的，便炒了我鱿鱼，那时我并不悲伤，我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真正的贼被抓到，就可以洗清我的冤屈了，而我自己完全有能力重新找一份好工作。可是我想错了，没有公司愿意接纳我，父母说我做贼败坏了门风，一个礼拜后，两位老人家均郁郁而终。就在这时，妻子也离我而去，她说耻于和贼共同生活。至此我美好的家庭已彻底支离破碎。无奈，为了糊口，我只好卖了房子，再携上一笔存款准备到其他城市去谋生，可我还没出这个城市，这些钱就被我最好的朋友骗去，手又骨折了……”说到这里，他已泪流满面。
卢克很同情他，心里也在暗骂自己，要是能早一点抓住这些贼，小伙子就不会轻生了。
这个青年的境遇着实悲惨，卢克在心里痛骂着那些可恶的家伙，总有一天，我要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些混蛋，而他明白，现在最紧迫的是给予这个青年生活的勇气，无论怎样，他都必须要将这个青年从悬崖边拉过来。
思索片刻，他慢慢地说：“小伙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不过，我相信你会很快好起来的。当然发生的这一切与我们警察失职有很大关系，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我会将你的不幸告诉城市里的每一个人，为你洗清冤屈，让你的妻子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青年盯着他片刻，忽又瞧瞧自己的手，立刻摇了摇头，眼里充满了绝望。
卢克接着又说：“至于你的手，我们会找最好的医生为你治疗，在你的手还未彻底恢复之前，我将承担你的一切生活费用。”
青年的眼眶湿润了，他跑过来，紧紧地搂住卢克，激动地说；“先生，我将永远地感谢你，是你给了我生活的勇气，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如今，我才知道自杀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它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好处，反而让我永远背上贼的臭名!”卢克见青年终于被他打动了，内心十分欣喜，他拍拍青年的肩膀说：“小伙子，现在就回我家，我将为你准备一顿丰盛的晚宴，庆祝你的新生。”
青年热泪盈眶地说：“再―次谢谢你，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的言语已足够让我获取一大笔财富，我相信就算没有任何人的帮助，我也能很好地生存下去。对啦，我叫汉斯，你一定会记住这个名字的。再见!”
目送青年坚定执著的背影，卢克喃喃自语说：“好倔强的小伙子。”
带着满心的喜悦，卢克到了楼下，眼前的景象把他吓呆了，商场前，街道上，对面的楼层上，人山人海，所有的车辆全都停了下来。
早有记者把卢克团团围住，闪光灯闪烁不停，卢克的头都有点眩晕，好在他的助手布罗姆用警察特有的威严驱散了喋喋不休的记者，他祝贺说：“警长先生，你没想到吧，一瞬间，你就成了这个城市人人敬仰的英雄，我为你感到自豪!”
卢克也听到了民众的欢呼：“卢克好样的!”“我爱你，卢克!”……几个月的闷气在卢克心中一扫而光。
回到家中，妻子一反常态，热烈地亲吻着他说：“卢克，你好伟大!” 卢克简直有些飘飘然了，他准备先洗个热水浴，然后邀请好友共进晚餐，与他们一起分享快乐。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一定是上司向我祝贺来了。”卢克是这样想的，但电话中传来了布罗姆悲沉的声音：“警长先生，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就在你刚才劝说那名青年之时，本市又发生了5起重大的盗窃案……” 卢克正准备赶往警局，电话铃又响了，这一次是汉斯打来的电话，卢克热情地问道：“你还好吗?”
汉斯答道：“简直好极了，我说过，你的言语会给我带来一大笔财富，果然我的兄弟们托你的福做得非常出色，片刻就轻松地盗取了300万，哈哈哈，再一次谢……”
卢克怔怔地呆在那里。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大名鼎鼎的卢克警长竟也遭到了戏弄。他的心情简直糟透了。
这时，电话铃第三次响了，卢克拿起电话，不分青红皂白歇斯底里地大骂怒吼一番，直到他的嗓子吃不消了，电话那端传来了上司的声音：“很抱歉，卢克先生，我本来准备再给你一次机会，但由于你的言语粗鲁，现在我宣布，你已经正式被解职了。”
卢克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刘波摘自2002年2月20日 《青年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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