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四娘 就叫我“黄四娘”吧

  我常常想象我在古代可能会有的生活。   我想自己一定不是什么深闺中的大小姐,除非成为李清照或蔡文姬,一般情况下做一个贵族小姐其实是活得很压抑的。围在高墙里,见不到几个有活气的男子,等看了闲书,便胡思乱想起来,到头来不过是害了相思病无从说起,不过是被望闻问切的中医误诊成气血不畅之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病,只是喝些汤药,吃些燕窝,一边伤春悲秋,一边在帕子上题几句断肠的诗,洒几滴清泪,最后是在丫环的服侍下吐血而死。
  我想我应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是那种可以在天地间随意走来走去的女子,锦衣玉食并不是我所热爱和追求的,我做梦也懒得梦见金钗银镯玉簪,我想要的只是自由自在和温饱。这样想的话,做女侠应该很好,但是我做不了,我没有鸿鹄之志,也不想过生存危险系数过高的生活,依照我的性情,原本不过是想在小康日子之中再加上一份浪漫罢了。所以想来想去,我最好是去做一个采莲女,做一个蚕娘,或者绣女,总之我该是“劳动人民”的女儿,要离自然天地和世俗生活很近,活得自得,像野花野草那般烂漫。
  如果我是一个采莲女,年方二八,摆橹在田田的荷叶间,我的歌声会从早到晚地在绿水烟波上荡漾。待到出嫁的年龄,我的心思如溪桥下的春水那样涨起,与我相爱的应该是一个穿绿蓑衣戴青箬笠的年轻渔夫,他不知父谁母谁,在云水间横舟飘摇了18年。我们在水上相识,立下鸥鹭盟,成家以后,以芦湾和柳岸为家,活得风平浪静,天天睡到日上三竿。
  如果我是蚕娘,我很可能会和一个樵夫成婚。那样我当生活在山中,家是一处山坳里的草合茅庵,庭院里种着木樨和紫藤,我们穿草鞋,着粗布衣裳,相貌憨愚。我清晨去树林子里采桑叶,他翻山越岭去砍柴,在石径上草叶间听着鸟鸣和风声,收工后我们聚在油灯下木桌前,粗瓷盘碗中的饭食总是算得上丰盛的:香椿芽、竹笋、山菇、腌鸡腊鸭、香米粥,这些吃的东西基本上都是随着四季更替而变化着,是自给自足的,只有像盐和酒之类是拿了蚕丝和柴担从山外的集市上换来的。
  如果我是一个绣女,那么就让我去爱上一个走街串巷的小货郎吧。我坐在窗前刺绣,绣的正是鸳鸯戏水和并蒂莲花,虽然我从小就被贪财的父母指腹为婚给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小货郎那英俊的脸庞,当我听到那只货郎鼓子“当啷当啷”的响声由远及近,我就心旌摇荡起来。我在小货郎那里买些针头线脑、发卡手帕、香粉雪花膏什么的,他在我窗前停留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长了。终于有一天,我收拾好行装盘缠,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跟着小货郎一起私奔了,从此以后我们结为夫妻,走遍大江南北,我们的爱情永远“在路上”。
  在我的古代生活里,我还要给自己重新起一个名字,就叫“黄四娘”或者“谢秋娘”吧。
  (崔婕摘自2006年8月15日
  《今日女报》,安玉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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