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场舞会有关:举办一场舞会

  喃喃是林大学时代的同学。与她别致的名字相反,喃喃人却是长得毫不起眼,不仅没有姣好的容貌和苗条的身材,更要命的是左脸蛋正中处还无端多出了一颗花生米大的黑痞。人靠衣裳马配鞍,偏偏喃喃穿得又破又旧,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是当时班上人气指数最差的女生,有好事的同学甚至还私下叫她“盗版亚洲丑女”。这不得不让林这个长得一表人才的院学生会主席兼班长对她“另眼相待,竟无语出口”。
  林所在的班级几乎每个周末都要举行舞会。林的舞在全校是出了名的,在男女生中素有“舞王”之称。渐渐地,林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每一次舞会上,在那个固定的角落里总有一个女孩在静静地坐着。尽管她每次都来,但从未见她跳过舞――没有人请她,她更没有去主动请过别人。她就那样呆呆地坐着,目光幽幽地望着舞池里翩翩起舞的男生女生们,不管别人的故事如何发生、发展、变化,她依然执著地坐在那里,做个最忠实的观众。
  她就是喃喃。这样的情节贯串了她整个大学生活,直至大学渐近尾声,同学们开始为工作四处忙碌。
  在离校前的那个晚上,四处奔波之后的同学又聚在了一起。曾经有过怨结的,也因为即将分离而尽释前嫌,本来就亲密无间的更是聚散两依依,甚至有人为这难舍难分相拥而泣。
  林也是最后一次例行班长的义务,建议在班里举行一次话别舞会。那晚的曲子每一首都充满了离愁,《从头再来》、《Yesterday once moPe》是点播频率最高的曲子。跳舞,只有跳舞,一对对男女同学,和着熟稔的调子忘情地翩翩起舞。一曲接一曲,谁也舍不得停下旋转的舞步。
  林透过交错的身影,又看到了喃喃。她依然孤单单地坐在那里,头比任何一次垂得都低。林有点惶然心动。喃喃,因不美丽而被忽略了的喃喃,该怎样驱除她心头的阴影?这样想着,心灵深处一股暖流慢慢地向喉咙涌了上来。林对舞伴说了声抱歉,放下她的手,径直走向了喃喃。
  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林是舞会上最出色的男生啊!她怔怔地望着林,并不动。
  “跳支舞吧广林热情地望着她,依然执著地伸着手。
  林看到她的嘴唇轻轻地动了一下,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只见眼里有晶莹的泪光在闪动。
  在悠悠的慢四舞曲里,她终于将手放进了林的乎掌。林为自己的勇气感到惊讶,在心里悄悄承认:原来请不漂亮的女生跳舞也是需要勇气的。
  喃喃的舞步娴熟得出乎林的意料。因为林从未见过她下过舞池,更出乎意料的是在每个舞曲的间歇,四周都会响起热烈的掌声。掌声中喃喃全身颤抖,泪如雨下。
  离校的时候,林和同学们依依话别。喃喃经过林的面前的时候,泪水特别多。林像个大哥哥似的安慰她:“坚强点,再坚强点!”喃喃的泪水却不可阻挡……
  流年似水,一晃几年过去了。其间林也作过颠沛流离的闯荡。大学,那段青春阳光的岁月也开始在他的记忆里日渐远去……
  是一个电话把林拉回到了大四时的最后一场舞会:“你是主席吗?”电话里的女生陌生又熟悉。
  “主席?哪个主席?”林一愣,刚想挂上电话,却又蓦地想起,大学时自己是院学生会的主席,主席是同学们对自己的称呼。可时过多年,谁还记得起大学校园里那个意气风发激情无限的学生会主席?一定是电话打错了。
  “你还记得当年那个经常坐在舞场一角默默无闻的丑小鸭吗?我是喃喃呀!”
  喃喃?林有些惊讶。这么多年了,同学们各奔东西各自忙碌,能联系上的已寥寥无几。他没想到那个性格内向怯懦的女生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电话那头颤抖了起来:“真的,几年来,我一直都在深深地感激当年邀我跳舞的那个男孩,是他给了我自信和勇气。让我相信在乐曲响起的时候,总会有人与我共舞……”
  在历经几多辗转之后,与往日的同学相聚早巳成为一种奢侈,而喃喃竟然和自己同住在一个城市,“我们没有理由不相见”,林在心里想道。
  坐在林面前的喃喃,让林一点也找不出当年且小鸭的影子。她的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化过妆做过发型的她,一双林从未仔细审视过的大眼睛,妩媚而动人。
  现在,喃喃已是一家外企驻省城的全权代表。而这一切,她说与大四那年的最后一场舞会有关。
  .
  (李静然。陈宁摘自《涉世之初》2002年第2期)

推荐访问: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