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屉【抽屉情人】

  我是个浪漫的人,总是很喜欢注意一些在别人眼中无关轻重的东西,如花上的露珠,地上的落叶,那课桌里各色各样的文字图画。   星期二早上有课,偌大的教室位子很多,我却选了第一排最靠近窗边的座位。一坐下,我便像寻宝一样地找起来。在抽屉里,字可不少,有中文的,英文的,甚至有日文的。我估计写这些字的人是个外语系的同学。我边寻思,视线边往深处钻――突然,发现一行模糊的铅笔字:“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字写得相当漂亮,雄浑有力,挥洒自如,大概这是位多情男生的手笔吧!我不禁笑了,多希望这是个《红楼梦》痴・,也许……我不敢乱想,看看表,上课时间渐近,于是马上拿起铅笔,在那行字的下面写上:“哪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
  又是星期二,我又走到那个座位,惊喜地看到我的留言下又多了一句:“一任俺,芒笔破书随缘化。”看罢不禁扑哧一笑,于是马上提笔:“你证我证,心证意证。是无有证,斯可云证,无可云证,是立足境。”
  他又在下面写上“无立足境,是方干净”。又“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惟有我知音!”
  以后的每个星期二,我便像发痴一样,一大早来到那个座位上,体验这种神秘的惊喜,而那个抽屉里也渐渐填满了《红楼梦》的诗句。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写上一句:“无端弄笔是何人?”
  然而此后,我再没有看到新增的铅笔字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淡化了,甚至没再去抢那个位子。而事实上,那个地方位置不好,向来也只有我去坐。慢慢的,一切又成为了历史,除了那些铅笔字,再没有旁的痕迹。
  又是一个星期二,我按惯例瞄了一下那个抽屉,却意外地发现,在“无端弄笔是何人?”下又写上了:“?,……”这一处木板被割了一层出来,但又连着,就像书的封面一样。我轻轻掀开那层皮,看到里面写了一串号码,虽然铅笔字已经有些模糊,但我还能看出那是个手机的号码。我这才明白,他早就给我答复了,并且在等待的过程中写上了“?,……”像是说:“‘为何不写了?”而那“……”便是他的深思。我抄下了电话,怀着惴惴的心,在当天晚上拨通了电话。我明显地可以感到心脏的剧烈跳动,嘟了几声之后,接通了:“喂……”我没吱声,听着对方温柔的声音我的心只是乱跳――“喂喂――”他又重复着。“是我……”我惊讶自己只会说出这么两个奇怪的字。“你是……”他问。我挂了电话,跑回宿舍,居然哭了。
  又是星期二,下面又多了一句:“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你。”我加了两句:“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醒时幽怨同谁诉:衷草寒烟无限,睛。”
  考试之前,心越发沉了,我总惦念着,然而已经停课了,我再没到那间教室里去。
  考完试后,我下定决心,再次拨通了他的手机。
  “喂――”对方开口了,竟然是个女孩。
  “你是……怎么换了?!”
  “啊?”对方显然没能立刻理解我的话,不过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说:“你是我哥的同学吗?” “嗯!”我胡乱说。 “哦!这手机是我的,不过前几天被我哥用了。请问你是哪位?”
  我终于明白了,有些欲哭无泪;然而还是说了一句:“梦醒西楼人迹绝。”她沉默了好久,终于说了一句:“是你……你是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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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叹了口气,说:“我也以为你是个男孩子……”
  沉默了好一阵,我苦笑着说:“也没什么串,先这么说吧。”
  我们两个都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
  我再一次哭了。第二天我又到教室去,却发现那些宇已被擦去。我看着空空的抽屉,笑笑地离开了……
  (陶翼摘自《课堂内外・高中版》2002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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