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过那道坎儿【迈过青春这道坎儿】

  高二分班之后重新排座位,当我发现要和康楠成为同桌的时候,心里其实是不舒服的。要知道,康楠可是成绩优异、模样可人的尖子生,而我则是成绩不上不下、模样不好不坏的“小老百姓”。果然,从此之后,我妈总在嘴边上挂着“人家康楠”的经典句型。
  我终于伤感了起来。也许是自己太过敏感,因为从大体来看,我和康楠处得挺融洽的。她是那种非常温暖的女生,会提示你做好作业,会给你讲各种趣闻,会发短信告诉你明天也许下雨,要记得带伞……但我就是害怕她说出关于成绩排名或者谁谁送了她什么礼物之类的话题。那些话题一旦扯出来,我就会很糟糕地自卑起来,心情变得沮丧不安。
  这一次,在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一伙女生玩得不亦乐乎,而我以“休息一下”为借口躲得远远的,坐在梧桐树下发呆。
  “嘿,在想什么呢·”我抬起头看,看到了一脸微笑的康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玩呢。”
  我本不想回答,又觉得这样有些鲁莽,于是邀请她在我旁边坐下了。
  忘了是谁先开口的,我们又如往常那样哈哈笑着说起话来,她给我讲她爱看的书,我给她讲我爱看的电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芥蒂,也许会随着这样的交流而渐渐消失吧。
  
  康楠教会我使用微博了,她说,以后有什么很想倾诉的东西,就可以发在微博里。我把康楠加为微博好友,每天用手机抒发着自己小小的感情,高兴的时候会发很多个惊叹号,不高兴的时候会发很多个哭脸。有的时候,康楠会回复我,而有的时候,她知道什么都不用说,只需要静静看就可以了。这样的朋友,着实令人心安。
  月考成绩出来了,我的分数依然是不上不下。强大的失落感就像一头怪兽一样住进了我的心头。到了晚自习的时间,我没有去教室,而是走到操场上抱着膝盖哭。我发了一条微博,写道:“我的世界落雨了。”没过几分钟,我看到了回复,是康楠的:“你知道吗,哪怕这个世界天天下雨,耐心等待总会有晴天。”
  康楠得知我在操场上,就从教室里偷偷溜出来找我。她陪着我跑到食堂大吃大喝作为发泄,然后拿那咸得要命的菜叶子,在桌子上拼了一个大大的“忍”字。
  “忍”,我认真地想,不管有什么样的不美好,都会过去的。
  我们坐在教学楼的屋顶上,让月光晒在身上,风如同丝绸一样鼓起了裙子的边角,那一刻,我是很喜欢康楠这样陪着我的。
  
  一个周末,康楠邀请我去她家开的小店里坐一坐。班上同学一直以为她家很有钱,因为她总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而我这才知道,她的父母只是在一间小店里卖香烟和饮料。阿姨看到我之后很开心,她告诉我,自从康楠上高中以来,只有我一个同学过来呢。
  康楠悄悄告诉我说,她的爸爸妈妈是为了她的学业才从农村搬到城里来打工的,所以她一直要求自己比别人都要努力。初中时,她这个学习尖子还被人排挤过呢,人际关系远远没有像高中这样处得融洽。
  知道了这个小秘密,我想了很多很多。也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遗憾,有的人去掩饰它,也有的人把它当作奋斗的动力,而我对于自己的那些遗憾,则是用了最不成熟的一种处理方式——我把它当成了一戳就痛的软肋。想清楚了这些,我的心里敞亮多了。
  我还想到,人们都说“阶级差别”中比较难受的是“下层阶级”,可“上层阶级”何尝不要事事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到了别人脆弱的自尊,就像我这样非常敏感的女生。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短到只有一个星期。康楠带着我去乡下玩,我们在荒地里挖野菜,在河水里赶鸭子,饿了就吃她奶奶做的各种面食。晚上,我们挤在一张床上聊到很晚很晚,又笑又闹。这是我有史以来所经历的最短暂的暑假,却也是最快乐的暑假。
  高三在酷暑中来临,我们把《勇敢的心》里面的经典台词贴在了水杯上:现在放弃,不至于丢掉性命,然而你是否愿用将来千百个苟延残喘的日子,来换这唯一一次的机会,仅有的一次!
  我和康楠列了一个长长的愿望清单,都是撑过高三之后想做的事情。我想去江南看风景,她想看很多很多小说;我想去动物园散步,她想抱着零食看各种电视剧……曾经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东西,现在居然都成为了愿望。她说一切都会过去,然后阳光来临。
  日子过得很快,我们拿笔作枪,攻占一个又一个堡垒。直到那最后一战来临,我才意识到自己终将和康楠分开,而这一路的历程都是由她陪伴着我的。
  我们从当初的略有隔阂,变成了如今不折不扣的闺蜜……
  
  故事还没有结束。康楠和我开始对照着曾经的清单一个个履行。她陪我去了趟乌镇,而我做她的苦力,从图书城抱出一大摞书。我们还在动物园看那些懒洋洋的猩猩大象老虎,在我家抱着零食吃得天昏地暗……
  后来我送她上了火车,她在车厢里冲我挥着手。我忽然有种奇怪的错觉,就好像……嫁女儿似的。
  我发了一条微博,@了她,我说,谢谢你,伴我迈过了青春这道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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