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冬天征文 小时候的冬天

  进屋有暖气,出门有汽车、羽绒服、羊绒衫,十冬腊月也不觉十分寒冷。周到的保暖物件为我们隔离了冷滋味。每当此时,总是想起小时候的冬天,冬天里的片段。   冰凌。门口有个池塘,池塘里有水,水结了冰,冰很厚。我们几个小伙伴穿着棉袄棉裤棉鞋,下去砸冰凌,搬石头,使劲砸。裂口了,开了!伸手捞一块,吭哧吭哧抱上岸来,放在地面上,一人从后面抱住另一人,搂紧,前面的人将双脚放在冰凌上。斜推着往前跑。哗――飞一样,咯咯笑。轮换,被推的人变成推的人,还是咯咯笑。玩累了,鞋湿透了,烘火烤。
  烘火。山沟里树多,柴火不缺。我们踩着湿鞋底跑着去拾柴火,干树枝,秫秸杆,细草,弄来一堆。点火,吹,着了。背墙旮旯,躲着大人,脱下鞋子烤。手指头,一根一根成了红萝卜。自以为做得巧,回家后仍瞒不过母亲。鞋子不知何时烧破了,母亲用指头轻轻一戳,就是一个焦糊糊的圆洞。
  秫秸垛。这是我们女孩子的“闺房”,没事就躲进去热闹一通。上小下大,中间空。扒个口进去,再堵住,外面看不出里面有人,暖和,神秘。我复述母亲讲过的云话(故事)给她们听。她们的母亲不会说云话,我母亲会,母亲肚里全是云话。母亲说是她奶奶给她讲的。《后娘》,《鞭打芦花》,《红葫芦》,《放羊娃》,多得很。若干年后我有了儿子,想说云话给儿子听,记不清的细节回家问母亲,母亲依然能给我补充完整。
  甜雪。雪总是在我们熟睡时轻轻飘来。当是月亮地呢,开了门才发现是雪。亮晃晃,哪都白了。槐树开白花,秫秸垛虚胖,池塘边的大石头也捂上了厚被子。东坡上的青石板,铺满了糖粉,厚薄均匀,暄腾腾,像新棉花。轻轻捧一手窝,舔着吃,凉,曲曲弯弯一直凉到肚底下。甜,甘蔗味。太阳出来,雪化了,檐滴水,速冻成冰溜子,冰溜子好吃。用棍敲下会碎,要一个人抱一个人,伸胳膊够,矮房低檐上的囫囵冰条便稳稳地握在了手里。粗,锥子样,吸吸吮吮,哧溜有声。比比谁的冰溜子大,谁本事高。
  暖脚石。白天不停地跑来跑去,不知道冷。到了晚上,日头落,寒气升,被窝冰凉。现在回想,是那时的被子不行,被套几年不换也不续新棉花,成了死套子,更没有柔软的被罩。光身进去,浑身哆嗦,半夜暖不热。母亲有法子。母亲让我们各自找一块石头,长圆形最好,放在煤火台的火口边烘焙。做晚饭捅开火就将四块石头围拢在火边,小弟还小,母亲搂着睡,脚放在母亲怀里,不冷,没有他的石头。
  晚上有月亮时出门玩闹一场再回来睡觉。此时,母亲用破布把热石头一块一块分别包好,一人一个,搂着睡去。二弟总是抢我的石头,他的石头有棱角,蹬脚起来不得劲。我的石头最好看,长而圆胖,是我弯腰在东坡上拣了半天才相中的。每次他抢,母亲就帮我夺过来。
  热石头的热,透过包布传到脚上,脚热了,再蜷腿将石头勾过来,搂住。手热,肚子热,被窝不再冰凉。第二天起床,石头不是在脚头,就是在脸边。母亲总是嗔骂我们傻,石头凉了还不知道蹬到外面。我摸摸,不凉,带着被窝的暖。
  小时候的冬天是真冬天,我们的脸颊冻皴了,手脚冻裂了,吸溜着鼻涕照样四处奔跑。留在记忆里的,没有冷,只有好玩。乡野的风刺骨,是现在的感觉,彼时,融在其中,没觉着苦。倒是现在,零下6度,零下18度,只是一个数字,十足的暖风吹得我们不知冬天的真模样。现在的孩子,积攒的冬的碎片,某一天会在他的心里如何还原,如何复述给他的儿子听呢?我想偷偷听听。

  (责任编辑:沙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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