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摄影_迷途薇拉

  “你叫什么名字?”   “薇拉。”   “告诉我你的真名。”   “这就是我的真名。”   “这不像中国名字。”   “你说对了,我是俄罗斯人。十五年前,我从俄罗斯的赤塔来到中国,嫁给了中国人。”
  “你说,你是俄罗斯人,我怎么一点没发现?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要不今晚,我们出来坐坐?”
  “我们在网上聊了有一年了吧?我们彼此之间什么时候说过谎?你要不信,我们见见面,今晚一起跳舞喝酒吧!”
  “你想好了吗?和一个陌生的男网友见面?”
  “我相信我们的默契,我相信你……”
  一
  这家叫洛克风情的歌舞厅是海拉尔地区最为典型的那种,装饰简陋而不乏热烈的气氛,霓虹色彩单调而不乏癫狂的舞姿,入境的俄罗斯游客成为了这里的主导,他们的热情豪爽不仅带来了欢快,也给这样一个在内地鲜有顾客光临的小歌舞厅带来了厚厚的人民币和卢布,同时也给毒品贩子们提供了一个充满诱惑的去处。
  薇拉和网友张文浩第一次见面,就选择了这样一个喧闹的地方。薇拉的中国话说得相当好,除了发音有些略带生硬外,她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中国人了。当然,薇拉的性格依然是典型的俄罗斯女子,热情开朗,喜欢喝酒,喜欢跳舞。薇拉和张文浩一见如故,两人见面后以最短的时间便酩酊大醉。殊不知,一双罪恶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一曲节奏感很强的乐曲结束了,薇拉和张文浩回到一张桌子前,薇拉左手插在自己金色的头发里,右手依然频频举杯和张文浩碰杯。张文浩平时的酒量是很不错的,但没想到自己会败在眼前这个名字叫薇拉的俄罗斯女孩手里,他几乎已经坚持不住了,但依然勉强陪着薇拉一起干杯。他想,既然是第一次见面,就应该大醉一场,谁让两人最近一年来聊得那么开心呢?
  透过薇拉的眼神,张文浩总会感觉到某种忧伤,就像和她网上聊天时感觉的一样。他们两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他们的脾气似乎也很相近,这让他们彼此都颇感意外。
  “你说,你十五年前嫁到中国,你现在怎么还那么年轻?”
  “我结婚的时候,才十六岁,我们俄罗斯女孩成熟得都早。”
  “今年,你三十一岁?比我小三岁。”
  “今晚,我们用力喝酒,不要想明天的事情,好吗?”
  “干杯!”
  对于薇拉的建议,张文浩没有任何意见,和这样一个金发碧眼的网友如此热络,张文浩感觉非常有趣。转眼间,薇拉和张文浩周围摆满了酒瓶子。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身边。’
  “‘十字架’,来点?助助兴?”
  “十字架”,是一种毒品。薇拉和张文浩原本都不碰这个东西,但醉酒令他们犯下了致命的错误,处于狂欢中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多想。张文浩掏出二百元钱,来人随后往二人酒杯中分别放了药片。
  “来,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随后进入舞池疯狂摇摆,但不久后便大脑一片空白。第二天早晨,薇拉只是恍惚记得自己去了卫生间,有人对她推推搡搡,对于头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已经是全然不知。在她清醒之前,医生对她的身体进行了详细检查,结果吃惊地发现,她已遭多名男子轮奸,而在整个被侵害过程中,她竟浑然不知!
  “十字架”是毒品氟硝安定的俗称,服用“十字架”毒品过量会导致昏迷,并伴有强烈的性兴奋,薇拉在卫生间昏迷过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在那个混乱无序的夜晚,这家小舞厅的卫生间曾经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紧锁着门。很多人来了,一顿砸门后不见反应,便来到户外自己想办法。在这样一个舞厅,卫生间大门紧锁的事情会经常发生,紧锁的理由各种各样,人们都已经习以为常。
  那个夜晚,与以往最不相同。卫生间紧锁的事情,没有谁当回事,但当服务生后来在卫生间发现一个俄罗斯女孩衣衫不整倒在里边的时候,突然感觉事情和以往大不相同。当时,这个女孩就像被人扔在那里,从体位上看完全不像自然晕倒后倒在地上。服务生立即将卫生间里的情况告诉了老板,后来又按照老板要求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车呼啸而至,这个处于沉醉混乱之中的舞厅立即苏醒了,很多人离开了,也有一部分人留下来看热闹。卫生间被封锁,薇拉被救护车抬走,边防派出所和县局刑警大队民警二十多人来到现场。
  刑警大队长钟伟明把刑警分成若干小组,分别向服务生及现场没走的顾客调查了解情况。钟伟明从服务生那里得知,薇拉当晚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男子一起来的,两人喝得酩酊大醉。刑警在服务生的引导下,找遍了舞厅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找到那名男子。那名男子就是张文浩。
  此时,张文浩理所当然地被列为头号嫌疑人。而事实上,张文浩当晚被人带到一台车上,后来被掷于路边树林附近的一把椅子上,直到第二天早晨自己醒来。舞厅的夜晚,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醉鬼被人抬走,张文浩的离去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早晨醒来后,张文浩除了记得自己头天晚上与一个俄罗斯女网友见面喝酒,直到喝得大醉,什么都不记得,他接连打喷嚏,头痛欲裂。这一天,张文浩没能去工作,踉跄着回到家中。
  若干个小组经过一番仔细调查,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线索,这令所有人感到异常奇怪。
  “我叫你出去鬼混,叫你出去胡作乱闹……”
  薇拉的丈夫朱强开着一辆路虎凤驰电掣地来到医院门前,下了车便直奔病房。一进房间,他二话不说便把薇拉拖下床,当着外人的面就是一顿暴打。
  薇拉一声不吭,不申辩,也不求饶,只是一副麻木的表情,令人感觉怪怪的。原本在一旁给薇拉做笔录的两名女警,费了很大劲儿才把朱强拉开。
  “丢人,真丢人!你还有脸活?”
  薇拉依然默不作声,整理一下头发和衣服,便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重新躺到了床上。朱强转身对两名女警说:“查出是谁干的了吗?查出来,我非得扒他们皮!”
  朱强,是海拉尔一带典型的黑道人物,在中俄边境地区恶名响亮,他曾在上世纪80年代伤害他人,并用自制炸弹炸伤抓捕的民警,因此被判处有期徒刑。刑满释放后,朱强开始在中俄边境地区当倒爷,赚得了第一桶金。最近几年,朱强突然暴富,警方一直怀疑他从事毒品犯罪活动,但始终没有任何证据。
  朱强心狠手辣,平日里对待任何人都是一副霸道无情的样子,如今竟有人把他的老婆羞辱到如此程度,他的暴怒也就不可避免。若查出结果,会扒了对方的皮!这话若出自别人的口,一定是气话;但既然这话是朱强说的,那么他一定会说到做到,谁也不会怀疑。事实上,朱强已经开始发动手下寻找那伙对他俄罗斯妻子胡作非为的人了,当然也是不见任何结果。
  朱强有多少女人,谁也说不清,但薇拉是他的原配妻子,两人还有孩子。朱强对薇拉一向不好,轻则谩骂,重则让她皮肉受苦。不只是对妻子, [ 2 ] [ 3 ] [ 4 ] 朱强对谁都这样,就是跟他多年的手下都怕他。
  “你的妻子,平时都和什么人接触?”
  对于警察的提问,朱强还是非常配合,因为他实在是希望警方破案,他急于想知道是谁让他如此颜面扫地。
  “她平时很少和外人接触,终日上网看电脑,经常在网上聊天。”
  这个线索,令开展调查工作的刑警非常感兴趣。事发后,薇拉一声不吭,问什么也不答话,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办案刑警于是来到薇拉的电脑前,并很快破解了她的QQ密码。在她全部网友中,很快发现了关系最为热络的网友张文浩,并看到了他给薇拉的留言。
  “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睡在马路上?你怎么样?是不是我们喝酒喝得太多了?”“你怎么总是不上网?上来后,先给我留言。”
  刑警队长钟伟明看了这些内容,立即断定那天晚上陪着薇拉喝酒的一定就是这位。钟伟明同时感到,这个人似乎不是嫌疑人,里边似乎还有蹊跷的东西。既然是这样,找到这个人并了解具体情况,已经显得非常重要。于是,钟伟明果断指派刑警和张文浩在网上联系,并说明情况。同时,迅速查明了张文浩上网常用电脑IP地址,成功将其锁定。令办案刑警没有想到的是,张文浩出奇地配合警方,得知薇拉的遭遇后主动赶到公安机关说明情况。事实上,有刑警一直跟着他,并在这一过程中发现,张文浩没有任何逃跑的意思。看来,张文浩理应不是本案嫌疑人了。通过随后的调查和生理特征鉴定,更加印证了这个观点。
  张文浩如实向警方说明了自己一年来,在网上和薇拉交流的情况,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交代得一清二楚。
  “我是一点都问心无愧的,真的!”
  张文浩满怀诚意,可以感觉到他没在说谎。钟伟明按照这个思路分析判断,张文浩和薇拉在当天晚上一定是被坏人盯上了,他们双双人事不省的时候,薇拉遭遇不测,张文浩则被带走后又被抛在外边。但是,这伙人为什么没有把薇拉带走呢?他们完全可以把她带到无人的去处实施不轨行为,为什么选择了喧闹舞厅的卫生间呢?钟伟明心里,存在着很多问号。
  “我和薇拉聊天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她这个人每天都是闷闷不乐的。她曾对我说过,她的丈夫总打他,她和他在一起非常压抑,但又不能离开,因为她的丈夫很凶。她说他们夫妻之间没有任何共同语言,这是她人生最大的痛苦。”张文浩说。
  按照张文浩的说法,他感觉薇拉的网友有很多,远远不止他一个人,他感觉薇拉的精神非常空虚,每天就靠网络聊天活着。他因此曾经给她过很多忠告。钟伟明从张文浩那里调取了两人的聊天记录,其中有几段这样写着:网上的东西,聊天互动,互相关心问候,很温馨,这弥补了你实际生活上的缺失。但网上的东西,两张脸的现象非常普遍,很多人说得很好,但实际可能还不如你家里那位呢,而你会觉得对方很好。这就容易出问题,千万要小心。我发现,有时你特别在意网友的评价,往往会通过网络寻找自身定位,考量自己的实际状况,这是不对的。你完全可以自信满怀地生活,不依赖任何外界的东西,你是非常优秀的,只是缺乏恰当时机,如果这个时机永远不会出现,你也不能不自信,不能怀疑自己,知道吗?相信我的判断!
  钟伟明分析后确定,薇拉和朱强的婚姻非常不幸,她便开始四处结交网友,寻找寄托。那么,这起针对她的案件是否是张文浩以外的其他网友所为呢?一组刑警开始认真研究薇拉的每一个网友,力求从中寻找突破。但在这个时候,薇拉的丈夫朱强突然遭遇不测,给这起案件又增添了几分迷雾。
  三
  无论采取什么样的方法,薇拉就是不向警方提供任何情况,并且没在医院呆几天就主动要求出院了。张文浩按照警方要求,继续在网上和薇拉聊天,想办法帮助了解些情况。这个方法还算奏效,薇拉还真和张文浩说了点心里话。并且,薇拉对于自己遭遇的不测,一点也没有怀疑张文浩,反而对他充满内疚。
  “连累你了,其实我觉得那些人都是针对我丈夫的……他们对我这样,就是为了报复他……最近,我总感觉有人跟踪我……我一肚子苦水,只有和你说……和我那位没有人性的丈夫说,没有用!和警察说,也没有用!”
  钟伟明相信,如果薇拉的判断属实,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就应该是朱强毒品生意上的仇家所为了。但是,目前连朱强的贩毒违法事实都没有完全查清,他那些所谓的仇家在哪里更是不得而知了。这个时候,传来了朱强被袭击并险些丧命的消息。
  那天晚上,朱强独自走在大街上,后来又走进一条距离自家不远的小路。天气微凉,已经有人家燃煤取暖,空气显得非常不好,路上经常会遇到戴口罩的人。朱强就这样走着,一个戴着口罩的人从他身边经过,他并没有多想,以为此人就是因为空气的缘故才戴上口罩。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该人突然从衣袖里取出一根铁棒,对准朱强的脑袋就是一顿猛砸。朱强倒地后,来人迅速离开。
  经过医生全力抢救,朱强的命算是保住了,而且伤势并无大碍。经市里刑事科学技术协会鉴定,朱强系开放性脑挫伤、颅骨凹陷性骨折、硬脑破裂伴左侧蛛网膜下腔出血。
  这样一来,办理薇拉专案的刑警又转而找朱强了解情况。这一次,朱强嚣张的情绪已经完全不在,极力配合警方却找不出所以然。
  事实上,朱强始终在中饿边境地区从事毒品交易。
  我国是天然麻黄素的主要生产地,麻黄素是冰毒等新型毒品的主要原材料。在俄罗斯,麻黄素、MDMA、MDA等苯丙胺类兴奋剂为主要成分的毒品价格很高,麻黄素在中俄黑市上有几十倍的差价,一粒摇头丸在俄罗斯可卖到五百到八百元,而俄罗斯的海洛因价格却低干我国的价格。巨大的利润驱使中俄一些不法分子铤而走险,采取各种手段相互勾结双向走私贩卖毒品。朱强本身就是一个利用这种差价从中渔利的贩毒大户。
  近几年在中俄边境地区破获的案件中发现,真正运送毒品的往往并不是像朱强这样的主谋,而是一些“马仔”,在贩毒过程中充当直接运贩毒品的角色,而朱强这类的主谋大都在远处或国外进行远程遥控。
  朱强知道自己因为毒品生意上的事情得罪的人很多,很多人对他恨之入骨,但自己的仇家是万万不能对警察交代的,否则自己就会跟着暴露。朱强心里想,很多事情,也许就得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了。
  事实上,钟伟明一开始就怀疑是朱强的仇家对他下的狠手,朱强长期以来一直是县局禁毒部门的重点调查目标。钟伟明相信,如果能够把朱强被袭击的案子破了,很有可能就会连带着把他本人组织贩卖毒品的犯罪事实查清。
  朱强住院期间,薇拉的照顾还是无微不至的,但警察发现这夫妻二人几乎谈不上有所谓的感情存在,薇拉就像是一个雇来的佣人,朱强总是不可一世的样子,而薇拉则显得顺从、逆来顺受。 [ 1 ] [ 3 ] [ 4 ]   此时,钟伟明已经和张文浩建立了热络的联系,张文浩已经答应钟伟明,自己会和薇拉继续保持深入接触,尽可能从中发现隐藏在这个家庭背后的一切。
  四
  夜晚微寒的风吹打在脸上,薇拉最喜欢这种轻松的感觉。她总是会在夜晚的时候,独自外出溜达,哪里人少她就会去哪里。在薇拉心里,热闹就要热闹得透彻,寂静也要寂静得分明。薇拉的胆子很大,从不在意任何恐惧的事情。海拉尔有一座敖包山,这座山的西侧有一个著名的万人坑。1939年日本关东军修筑的一系列军事工事完工后,为确保工事秘密,将所有参加修筑军事工事的劳工秘密处死后抛在该坑中。夜晚的时候,这里永远是城市里最恐怖的地方,当然更不会有人光顾。薇拉则是例外,她不在乎,她经常独自来这里散步。每当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心里总会有种幽深的感觉,那种感觉会令她疲惫的身心沉静下来。
  “我很想念俄罗斯,当年是因为俄罗斯那边太困难,我才远嫁中国,结果却嫁给了一个畜生不如的朱强。我经常会在铁轨旁,眼看着北京至莫斯科的国际旅客列车在我眼前经过,眼泪就会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我很想家!”
  薇拉对张文浩这样表白。
  “朱强,怎么会畜生不如呢?他到底坏在哪里呢?”
  “他害人无数,他是一个毒贩子,我想举报她,但又不敢,我害怕他伤了我的性命。况且,我们之间还有孩子。”
  “但是,他若这样,早晚会丢掉性命,早晚会伤到你和孩子的。”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薇拉一直沉默,她很多天没有和张文浩交流。隔了很多天,薇拉主动给张文浩打了电话,她说她不想再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她要有所改变,她想将朱强的一切提供给警察。张文浩表示自己可以帮助她和警察取得联系,一切会做得万无一失。
  张文浩难掩内心的激动,于是找到钟伟明,他没想到自己能够帮助警方做一件这样惊心动魄的事情。他向钟伟明详细说明了薇拉和朱强的关系状况。在薇拉的认可下,张文浩带着钟伟明一同来见她。
  “我可以把经常和朱强在一起商量事情的那些人,提供给你;再有,假如我不加任何防范地上街,你跟着我就行,说不定哪天就会发现一个跟着我的人。如果把这人抓到手,估计那天晚上侮辱我的事情一定会查清,而且如果你们警察方法得当,来人也会提供与朱强有关的情况,你信吗?” 钟伟明觉得,薇拉的话应该是要认真对待的。
  五
  刘凯奇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报复对象和跟踪对象,竟然会有所察觉,而且还会和警察取得联系。
  朱强,是刘凯奇此生最为痛恨的人,即使亲手动刀将他活剐也难解心头之恨。
  刘凯奇的哥哥刘凯龙早年是朱强手下的“马仔”,专门往返于中俄两国之间为朱强运输毒品,直到东窗事发。刘凯龙落网后,独自承担了罪责,被执行了死刑。此前,刘凯龙曾经说过,将来自己有一天假如遭遇不测,朱强会照顾他们全家人的生活,他一再表示自己是如何如何信任朱强。但是,一切随着刘凯龙离开这个世界而结束了,朱强没有对刘凯龙有任何感激之情,对他们一家人也没有履行承诺。
  刘凯奇自幼和哥哥便有着良好的感情。从小到大,哥哥总是让着他,什么好吃好穿的都先给他。哥哥为了改变贫穷的家境更是付出了太多,十五岁便到兴安岭的深山里伐木,直到后来一只胳膊被压断。哥哥拖着断臂回到家,将肩膀上的一书包钱送到了妈妈跟前,并对妈妈说:这钱,供弟弟上学用!
  哥哥的性命,无声无息地断送在了朱强手中,刘凯奇一直伺机报复。他开始跟踪朱强本人和他的俄罗斯媳妇,他一心想掌握充足的证据,然后把线索举报给公安机关;同时,他也一心想玩点花样,把朱强气个神魂颠倒。
  刘凯奇有一帮从小长大的好朋友,这些人虽然不是什么大号毒贩,但也经常在歌舞厅、洗浴中心之类的地方贩卖点摇头丸之类的东西。那天晚上在酒吧眼看着薇拉和一名男子一杯一杯地喝酒,刘凯奇一直伺机而动。直到机会来临,他的一个朋友上前卖给了他们两份超量的“十字架”。朱强在小毒贩眼中,都是一根钉、一根刺,但为了赚钱,谁都在找机会和他合作;同时,只要有机会,谁又都在找机会祸害他。刘凯奇的想法很快得到了周围一帮人的认同,薇拉于是在那个夜里遭遇了不幸。而后来薇拉的判断,与事实真相毫无差别。
  按照薇拉的建议,钟伟明一直暗中跟踪着她,结果不费力便将刘凯奇捕获,他交代了全部真相,包括对朱强实施的袭击情况。同时,他也向警方交代了自己掌握的有关朱强贩毒全部细节。按照刘凯奇和薇拉提供的情况,县局采取突击行动,将朱强团伙一网打尽。但是,美中不足的是,朱强却因提前发觉而逃之天天,他被列为网上逃犯予以通缉。
  经过一系列调查取证工作查明,朱强与俄籍毒贩相互勾结,自2004年以来先后八次从我国其他省购进麻黄素近两吨,经由哈尔滨转运到中俄边境地区,再利用过境货车从口岸向俄走私。同时从俄罗斯向我国走私大麻、大麻油、“冰”毒和枪支弹药,牟取巨额利润。警方采取行动时,当场缴获制毒物品麻黄素935公斤、摇头丸1325粒、冰毒7克、大麻45克,各种枪支共7支,子弹450余发,扣押毒资近100万元、车辆3辆。
  六
  就在警方为了抓捕朱强而发愁的时候,一天晚上八点左右,县公安局指挥中心突然接到薇拉的报警电话称,朱强突然回家并对与她在一起的张文浩实施报复。指挥中心值班人员立即指派边防派出所、刑警大队、治安巡警大队的值班民警出警并将情况向局领导汇报。
  钟伟明在朱强家附近见到了薇拉及闻讯赶到现场的一些围观者。薇拉告诉钟伟明说,张文浩已经被朱强劫持在自家家中,她找机会逃了出来,她十岁的儿子也在屋内。
  钟伟明劝告围观的人员不要靠近后,带着年轻刑警王勇轻轻推开院门,悄悄进入院内走近房门。透过窗户,他可以看见朱强情绪激动,手中持枪威逼着张文浩。不久,朱强持手枪逼着张文浩打开房门往外走。站在前面的钟伟明当即示意,让张文浩往大门外跑。趁着朱强看见警察,注意力暂时分散的片刻,张文浩夺门而出,跑向院外,并大声喊“有枪”。钟伟明和与他一同进入院子的刑警王勇立即挡在朱强身前,确保张文浩顺利脱离危险。看到张文浩跑出院子,朱强用枪瞄准钟伟明和刑警王勇,并对他们叫喊:“你俩把他整跑了,你俩跟我进屋,要不进来我就把屋里的人质杀了。”
  朱强这里所说的人质,其实就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别激动,我们跟你进去,把屋里的人换出来!”钟伟明立即回答。
  朱强用枪逼着两名警察慢慢退进屋里。进屋后,借着室内的灯光,两位警察看见朱强的左手捂在胸前,按着一个长约三十厘米的布包,嘴里还咬着一条蓝色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 [ 1 ] [ 2 ] [ 4 ] 连在包内,腰间系着一枚手榴弹,手榴弹旁边还别着一把卡簧刀。朱强用枪威逼钟伟明两人坐在客厅北侧的沙发上,并威胁他们不准动,动的话他就把胸前的炸药拉响,同归于尽。
  钟伟明发现朱强并没有伤害自己亲生儿子的狠心。这时,院里又进来一个人,朱强情绪非常激动,破口大骂:“你们都想逼我!我刚离开家几天,我的媳妇就有人来偷!来吧,警察来得越多越好,咱们一起同归于尽!”
  “不能同归于尽,最起码不能伤到你的儿子,我让外边的人都撤了。咱们做个交易,只要不伤到孩子,你可以先走,以后我们能不能抓到你,就看我们的本事,你觉得怎么样?我们放你一次!”
  听了钟伟明的这番话,朱强似乎来了精神。
  借着这个机会,钟伟明机警地对刑警王勇说,你看看院里是谁,示意让他赶快出去。刑警王勇趁朱强不备,离开房间。将进入院子中的一名同事推出大门后,向现场同事和局领导汇报了屋内情况。为防止伤及无辜,围观人员全部被疏散。
  因为担心钟伟明一个人被朱强胁持有危险,刑警王勇置个人安危于不顾,又返回到朱强家,并对他说,“你放心,不会再有人进来了。”朱强威逼王勇坐在沙发上,从身后解下一枚手榴弹,强迫王勇把手榴弹绑在身上。一旁的钟伟明说:“别让他绑了,他的岁数小,要绑绑我身上吧!”朱强说:“不行,就得绑他身上。”王勇说:“绑这个干啥呀,至于吗?”朱强向王勇的背部连踹了几脚,并说:“让你绑你就绑,你他妈的怎么那么多话呢?要死咱大家一起死!”
  王勇坐在沙发上,将手榴弹绑在了自己的腹部,之后王勇慢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朱强吼道:“别动,我这炸药可快,一拽就响,比我上次炸警察用的那种可快得多!”王勇为了拖延时间就问朱强:“你的炸药在哪整的,真的假的?你真厉害,想弄什么都能弄到!”。
  朱强说:“在矿上买的,不责,才几千块钱。”朱强边说又边从身上拿出来一根绳子,命令钟伟明用绳子把王勇捆起来。钟伟明不从,朱强就用脚猛踹他的肋部,王勇上前用身体挡住了钟伟明并对朱强说:“你别踹他,踹我吧,我岁数小。”王勇纳闷地问朱强:“你想要干什么呀,有啥要求你就说。给你创造机会逃走,你还不干!”朱强狠狠地说:“你们让我媳妇和刚才跑出去的那个小白脸子马上回来!”于是,钟伟明用手机给局领导打电话,说明当前处境和朱强提出的要求。
  此时,县局局长翟刚已经带领民警赶到现场。为查明现场情况,翟刚打通钟伟明的电话与朱强直接通话。朱强接过电话后对着电话就大喊:“我就要现在见到我媳妇和那个小白脸,说别的都没有用!”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随后,朱强又强迫钟伟明将左手用绳子绑上,将绳子的另一端绑在王勇的右手上,并让王勇把连在一起的绳子绑在腹部手榴弹的拉环上。为了赢得更多的时间,钟伟明拿起手机又与翟刚通电话。翟刚让钟伟明转告朱强,他的妻子已经联系上,那位小白脸也联系上,他们两个刚才离开了,现正在往回赶。朱强接过电话说:“我不管你们怎么办,现在我就要马上见到他们。”之后他再次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后,朱强再次威逼王勇将腹部的手榴弹拉环绑在和钟伟明连在一起的绳子上,王勇以右手被绳子绑着系不上手榴弹为名,和朱强拖延时间。这时,翟刚的电话再次打来,劝其放下武器。朱强不听劝阻对着电话大骂,并要求现在就要见到他说的那两个人。
  此时,朱强的情绪已经无法控制,上来就用脚猛踹钟伟明和王勇,又让王勇给翟刚打最后一次电话。朱强在电话里又大骂翟刚,并称最后给一分钟时间,要是见不到人就把钟伟明和王勇及他的儿子一个个杀掉。此时,翟刚下令秘密接近现场,适时出击,击毙朱强。屋内,朱强通完电话后就把王勇的手机摔在地上,又抢过钟伟明的手机摔在了地上,并称从现在开始谁的电话也不接了,他等不及了,对两名刑警说:“今天就算是你俩倒霉了,我先杀掉你们,再和我儿子一起爆炸!”
  接着,朱强开始倒计时,3秒、2秒……
  听到朱强的威胁,已经潜入窗前的县局神枪手果断开枪射击,一枪命中,将朱强击毙在屋内。并将钟伟明、王勇及那名小男孩救出。
  远处的太阳就要落山了,薇拉家院子里里外外都是忙碌的警察。薇拉瘫倒在地,搂着儿子哭泣不止,张文浩在一旁耐心地劝慰着。这是一次痛苦的新生,薇拉今后的日子不再需要提心吊胆……
  发稿编辑 耿一东 [ 1 ] [ 2 ] [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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