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梭:一个孤独者的遐想与悲催:卢梭《一个孤独者散步时的遐想》

  作为18世纪启蒙运动的最大另类,卢梭用浪漫主义幻想颠覆了伏尔泰和孟德斯鸠等人苦心经营多年的理性思想。  然而,即使卢梭本人也不会料到——其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政治及社会学说,在经过了法国大革命的实践之后,竟铺就了未来包括希特勒在内的独裁者们横空出世的黑色地毯。
  卢梭出生在日内瓦,16岁那年背井离乡到处流浪,与此同时也开始了对现代文明社会的批判之旅。他的早期作品《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论述了私有制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并认为此乃文明社会的一大痼疾。随后的《社会契约论》则阐述“主权在民”及自由的本质。那句开场白激励了多少善男信女:“人生而自由,但却无处不在枷锁中。”然而这或许是至今为止流传和误读同样广泛的一句名言。因为在《社会契约论》里,个人自由是完全不存在的。卢梭的概念中,所有个人权利必须让渡于一个所谓的“公意”,而为了这个虚构的“公意”之纯洁,所有公民必须在“大一统”中无条件接受“公意”的统治而不得有任何异议,若有异议则格杀勿论。为此,卢梭的政治蓝图采取了“一院制”模式,并禁止成立任何民间社团。同时以国家暴力推行意识形态的统治。
  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后来成为法国大革命的指导理论,尤其是通过雅各宾派及罗伯斯庇尔的政治实践,最终无数被砍下的头颅染红了塞纳河水。
  “我相信,卢梭如果还活着,在他短暂的神志清明时刻,一旦看到他的思想引起那么疯狂的实践后果,他一定会吓昏过去。”——这是著名政治理论家柏克说的。当时他曾精准地预言:“法国大革命从根本上冲击了并且动摇了社会秩序和自由的基础……这种毁灭性的破坏终将导致一种新的专制主义强权的出现……而且这种专制主义还必然会漫延到法国境外的整个欧洲。”
  果然,法国大革命的最终结果是拿破仑称帝并建立了欧洲霸权政治。柏克由此被认为是最有预见性的学者之一。
  而后来的历史一再证明了柏克的预见:当希特勒通过“民主选举”而成为最高“公意”代表的时候,卢梭的社会契约思想已经演变成了独裁者堂而皇之的理论依据。而整个20世纪集权和独裁的集体发飙,其近代思想源头正来源于卢梭以及法国大革命的后遗症。对此丹纳曾愤怒地指出:“卢梭是这些害人哲学的宗师。”
  朱学勤认为:“如果没有卢梭出现,18世纪法国社会政治思潮将会彻底汇入英国经验哲学,共同开辟19世纪英国功利主义和20世纪美国行为主义之先河。”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卢梭及其理论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历史前行的方向,并至今影响犹存。
  卢梭藐视英美的经验主义并指出:“只有道德崩溃,统治者才不得不求助于他们称之为国家制度和内阁的种种不足道的卑劣伎俩。”在卢梭眼里,道德是至高无上的,只要人人具有高尚的道德和操守便无须用制度来约束人的行为。然而卢梭眼里的道德却是一种不需要信仰体系和制度建构作为基础的自为系统。后来康德深受其影响,以建立“心中的道德律”为目标,延续了这种一厢情愿的美丽幻想。
  然而,当刀枪发声的那一刻起,无论卢梭还是康德,他们美好的愿景即被现实一次次无情地撕碎。原因很简单,人间不是天国,道德无以遏制欲望,而操守更难阻挡恶念的肆虐。悠悠千载岁月,已经无可辩驳地证明了这一点:若无信仰和制度的约束,任何对人期待过高的道德愿景终将成为一场噩梦。
  卢梭后来因出版《爱弥尔》而遭到通缉,到处逃亡,最后疯掉了,他得了“被害狂想症”。那时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敌对势力”,包括最后的挚友——休谟。卢梭最终逃离了巴黎并在疯疯癫癫中孤独地死去。
  而历史的深意就在于,卢梭之后,几乎所有独裁者都具有“卢梭症状”——即:以某种“伪民主”的方式独揽大权,把任何异己的力量视为“敌对势力”并以血腥的方式通过暴政予以剿灭,拿破仑如此、希特勒如此、墨索里尼如此、波尔布特如此、卡扎菲如此……而被卢梭视为“敌对势力”的休谟之历史遗魂更是不胜枚举。只要我们回顾一下当年斯大林大清洗、红色高棉的集体屠杀,便可看出:由此引发的一系列历史悲剧,足以证明卢梭的政治学说以及法国大革命的实践,给人类所带来的深重灾难及历史教训!
  然而更可悲的还在于:这样的历史毒素即使今天似乎仍没有完全灭迹。在我看来,人类通过试错得出的某些历史教训本应成为全人类的训喻,并启迪后人择其良道而从之。
  【王翔宇荐自《联谊报》2012年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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