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等了那么久【我在小站等你】

  你说你要来看旅顺,我到小站等你。   那是一个温馨的早晨。初春,小城躲在雾里,很静谧。我不知道这个时间段小站既无火车进站又没火车出站,这当然归罪于我在旅行知识上的贫乏和计算方式的错误,因为你从黑河乘火车到旅顺没有直达,应该先在哈尔滨然后在大连换乘的,我只算了你来的直线,却把换乘的那段时间弄丢了。
  也好也好。迁居旅顺十几年,无数次的从小站身边路过,却又无数次的让小站在视线里滑落,就和这座小城的许多人一样,用一种淡漠来忽视小站的存在,因为乘火车已经不是当下出行的最佳选择了,因为好多年就已经没有几个人会从城中心的汽车站绕个大弯儿来这里乘火车了。偶尔的有,多半是一种顺脚或怀旧。但是似乎所有的旅顺人都忘记了一个内容,那就是小站的独特和它用独特方式的诉说,这是一种很不应该的历史忽略。
  很好。因为接你而有了细品小站的时间和空间,这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呢。
  小站是个典型的俄罗斯建筑,草帽形椭圆尖顶,极精致的羽毛状小瓦,和站台细长的候车廊顶一起,被诗意地涂成绿色,小站就俄罗斯样的在小城诗意地活着。1896年时期的远东铁路,跑到这里已经是它的尽头,就把所有关于俄罗斯的想象和印象,都集中地堆积在这里了,虽然小,却带有某种深深的情结。这让我记起黑河,记起离黑河不远的清溪,记起那个让我们相识的小站,记起那场突如其来的引起我们话题的如丝细雨……
  那也是个初春吧,天似乎阴着,清溪的感觉依然是寒冷。在卖海林场的堂兄用马车把我送到这个三等小站,已经是中午了。按照火车时间表,我应该在这里等候两个多小时后,才会有火车把我接走。因为返回仍要穿越连绵的林海,为防不测堂兄必须在天黑前赶回,这样一个季节在这样一个冷清在这样一个偏僻而陌生的地方独自一人等候两个多小时,那是一件多么孤独的和可怕事情。
  庆幸有你。那天当我买好车票走进候车室,就发现已经坐在这里的你。候车室很小,中间对摆着两条长木椅,你在其中的一张坐了,身边放着个墨绿色的旅行包,正捧着本什么书静静地在看着。因为是垂着头,长长的发丝从肩头滑落,从颈后露出的肤色,能够看出你年轻,而且很白皙,这让我本有的郁闷减轻了许多。孤独的时候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与一个年轻女孩相遇,这是一件多么生动而惬意的事情啊!我在你对面坐下,轻轻地注视你,内心想着能和你说说话,可是由于我生性的怯懦和你专心致志的样子,久久地没有开口。而你却没有感觉到我的到来似的,安静地坐成一种幽雅,眼睛始终在文字上滑动,仿佛进入一种禅境,似乎能让人读出你静水般的深邃,让我愈发的感觉你的神圣和高贵。我们就这样相对无语,而且我愈加的感觉尴尬,这时外面突然的就飘起雨来。后来我想真的应该感激那场不大的如丝的雨,它让我找到了我们共同的话题和内心深藏的情结,给了我们长长久久的牵挂和思念。
  记得当时我站起身走到门口,把手伸出去接着雨丝儿,轻声说:下雨了。
  “下雨了?”顿了一小会儿,突然的你说话了,声音很轻,但极好听,全没有我们海边人那种浓浓重重的海蛎子味,像袅袅的天音。
  “我喜欢雨,尤其初春的这种绵绵细雨,蚕丝一样的飘……”我没看你,仍在自语样地说。
  “是吗?”你的声音依然的好听,而且我听出有好奇感,这让我感觉到了你也有关于细雨的喜欢。
  “凉丝丝的,真好。”
  “是吗?”还是那种感觉,只是,这次你走过来,和我一起站在门边,也把手伸出门外边,有意无意识地扫了我一眼。
  “真想赤着脚在雨地里走……”
  “那你走啊……”你淡然一笑,然后说:“你以为这儿是大连啊,这季节的雨,冷呢!”
  终于让我找到和你说话的借口了。我细细地端详你,故作惊讶地说:“怎么知道的呢?你去过大连啊?”
  “是啊,去年夏天,还住过一段时间呢……”
  于是我问你答说了大连的许多地方,于是我们有了许多关于雨和海的话题,于是你说离开大连那天也是下着丝丝小雨,虽然有朋友相送而你却无端的生出伤感,因为你太喜欢这座干干净净的城市,太喜欢淋着小雨一个人赤脚在软软的海沙上走,而这一离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次的来……就这样我们轻轻地说着,就感觉我们竟有很多的思维默契和对雨丝的共同感觉,短短的十几分钟,我们俨然很久就熟识,而且似乎都有些许的一见如故……直到北行的火车到来。我们互相留了电话,然后你软软地握了下我的手,略显惆怅地登车北去。
  感情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怪,就这样的一个短暂邂逅,就那么轻轻的一场小雨,就那么轻轻话语和软软一握,爱意却像种子一样在心田发芽,然后长出七个春夏秋冬的红果子,让你在长长的日子里品味和思念……
  忽然的在这个春天,就接到你在黑河的电话,依然袅袅的天音,说:“我要去看旅顺……”我就早早地在小站,等你,小站却把我带进了一种情绪。
  不知你在白山黑水穿行火车上,会不会有同样的情绪,会不会感知这情绪里的深意。
  
  责任编辑/张明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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