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土地,坚强的彝良]彝良龙安新街土地成交公式

  作者简介:杨莉,女,白族,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在《诗刊》《星星诗刊》《诗人》《影视文学》《文友》《江苏文艺》《山花》《边疆文学》《滇池》等报刊杂志上发表过诗歌、散文、影视文学作品。诗歌《女人塑像》获全国诗歌大赛优秀奖,歌曲《陡街的夏天》获全国流行音乐大赛西南赛区优秀奖,出版个人文集《一个人的冬天》,影视作品曾在中央电视台、云南电视台播出。现在昭通市烟草专卖局(公司)工作。
  “9·7”,那是一个摇动彝良的日子。
  在此之前,彝良一直在群山深处不紧不慢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它在中国版图上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它却曾让中国注目,因为半个多世纪前,这里曾走出过叱咤风云的罗炳辉将军,这里也是浩然情结的英雄徐洪刚故里。这块土地曾书写过从奴隶到将军的传奇,书写过浩气凛然的青春之歌。在人们眼里,彝良——是一幅灵山碧水的生态图,是一个不解的英雄结。然而,当它再次被中国和世界注目,却是因为2012年9月7日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这一天,5.7、5.6级连续两次地震撕裂了这个原本安静的小县城。
  这一天,彝良,洛泽河牵动了中国。
  走,到震中去
  接到去彝良的通知时,我正在看一组来自彝良灾区的照片,那是一对正在吃饭的母女,在地震袭来的瞬间,母亲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一旁的女儿,连手中的筷子都没来得及丢掉,惨烈的地震夺走了母女俩的生命,当救援部队把她们从废墟中刨出来时,她们僵硬的身体依旧保持着紧紧相拥的姿势,在死亡的最后一刻,母亲试图用自己的生命保护着她的女儿……这个永恒的爱的姿势让我泪流满面。恰巧这个时候电话通知,让我跟随作家采访团到彝良灾区,马上出发。我问:要去多长时间?答:说不准,也许一个星期,也许两个星期。我简单收拾好行装,临出门时,我把一些要紧的东西放在家里醒目的地方,因为,这次出门我不知归期。
  从彝良县城去往洛泽河镇的路上,余震引发的落石不断从山上滚落下来,一次又一次的塌方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抢修,刚清理好的路面,瞬间又被滚落的石头和滑下的泥土中断。成都军区昆明总医院的医疗小组曾徒步进入洛泽河地区进行巡诊,结果遭遇数次塌方,在山中困了一夜才得以出山。在一处滑坡严重、碎石不断滚落的地方,所有车辆都要有间隔地迅速通过。就在快通过时,一声钝响惊得车里人叫起来,车刚过去,就听见石子从山上滑落的声音,顿时,车窗后尘土弥漫。从彝良到洛泽河并不远,但一路却是惊心动魄,惊险万般。一番颠簸惊险,终于到达洛泽河镇。
  在这个灾情严重的小镇上,生活仍在继续,只有被滚石砸得面目全非的车辆和垮塌的房屋,在提醒着人们这场灾难带来的惨痛记忆。只要生命还在,我们的生活就还得继续。我又想起照片上的那对母女,她们去了天堂,却把定格生命的爱永远留在人间。
  在这块无情灾难损毁的土地上,当地百姓在党委政府组织下积极开展自救和灾后重建,各路救援部队在进行紧张搜救,到处是那些从全国各地奔赴而来的自愿者身影,一幅幅写满人间大爱的红色横幅,在灾区传递着爱的力量。没有哪个时候,我会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触摸到“共度难关”的痛感,没有哪个时候,我会像现在这样深切地感受到“众志成城”的百感交集。
  这块满目疮痍的土地啊,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这块哭泣的土地啊,我们还要重建家园。
  站在余震不断的空地上,我流着泪给朋友也给自己发了一个短信:走,到震中去。
  我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朋友和自己,在灾难面前,生命是多么的微茫。在灾难面前,人又是多么的坚强。
  一生中的三天
  三天,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瞬间。
  三天,对于云洛小学的代课教师朱银全来说,却是一生一世。
  因为那个日子定格了他生命中最不能释怀的三天,或者说,三天把他所有的爱都定在了那个永远疼痛的日子“9·7”。这一天,在这所仅有7个一年级学生,15个学龄前孩子的云洛小学,一个班7个学生,老师朱银全就失去了3名学生,还有2个重伤,2个轻伤。孩子们六七岁的幼小生命划上一个悲怆的休止符,他们仓促地走了,就像平日背着书包离开学校一样,匆匆去了天堂。他们永远地远离了贫困,却留下了悲痛欲绝的父母,和只教了他们三天的老师朱银全,还有和他们朝夕相处的4个同学。
  因为贫困,没有人愿意当这个代课老师。
  因为低微的代课工资无法养家活口,之前的一个代课老师也离开云洛小学外出打工。人们宁愿打工也不愿意守在这块贫困的土地上。9月初,云洛社、三家寨两个村社支书找到了从福建打工回来的朱银全,让他到彝良小学当起这个代课老师。他犹豫了,他是母亲病逝才回来的,他还想带着妻子孩子再到福建漳平,在那里打工他每月可以挣几千块。他当然知道在此之前离开学校那个王老师每月工资500元。最后他之所以决定留下来,是因为这些孩子让朱银全最终还是放弃了外出打工的打算。
  9月5日,朱银全正式到云洛小学当上了这个学校唯一的老师。
  9月7日,就在朱银全到校任教的第三天,地震就猝然发生了。
  这天中午,7名孩子留在教室内吃午饭。他带着5岁的女儿,去离学校50米外的亲戚家吃饭,刚进门还没坐下,屋顶的瓦片开始掉落。朱银全反应过来,地震了,抱着女儿和亲戚跑出门外。站在门外,朱银全说:糟了,我还有学生在教室里吃饭。丢下女儿就向学校跑去。到了学校,墙东西两侧全部倒了,南北面的墙也倒得差不多,没倒的好像随时要倒下来。土墙在地震面前不堪一击,屋顶的瓦片和木材,四处散落。
  朱银全喊来云洛社社长王义辉,他的呼喊惊动了乡亲,附近的村民赶来和朱银全他们一起,用双手拼命刨土,用锄头轻轻撬动倒伏的墙体,坐在教室门口吃饭的两个孩子最先被救出,随后是教室南面墙下被压的两个孩子。第二次地震来临前,王义辉和朱银全等人将最后找到的三个孩子抱出教室,而三个孩子已经离开了他们。
  几天来,朱银全沉默不语,他睡不着,吃不好,望着已成为一片废墟的教室,朱银全哽咽了。他说明日是教师节,但他不想过,因为自己只当了两天老师,教师节和自己其实没什么关系,只希望政府尽快把学校修好,让孩子们早日复课。   这就是一个仅有三天教龄的老师朱银全最大的愿望。
  朱银全在废墟中抽出学生们的书包,拍打尘土,将学生的书包全部整理好,在教室前的废墟上摆成一排……
  朱银全,这个用三天教龄来铭刻爱的代课老师,他的名字将永远和云洛小学在一起。
  迷彩青春
  在灾区,有一种颜色最让灾难中的人们振奋,有一种气息最让灾难中的人们安宁,那就是年轻战士身上那迷彩色,此时此刻,这迷彩色啊,成了灾难中的人们心中的平安符,这些迷彩色啊,让灾区人们坚信,灾难会过去,生活还会回来。
  因为,废墟上,我们还要重建家园。因为,山坡上,我们还要种植庄稼,放牧牛羊。
  一、搜救先遣队
  救援先遣队进入的时候,正有大批灾民想向外疏散,而外面又有不顾一切要进入的人们。9月7日,这一线几乎道路、通讯和水电全断。里面传出的消息一开始是“洛泽河镇水泥厂有一个大巴车,里面的人全被砸死了”。这只是误传,后来在水泥厂发现3个遇难遗体,并没有大巴被砸碎的事。
  道路是万分危险的,他们携带救生绳索、铁锹、铲子、锄头等,穿梭在通往震中洛泽河镇的猫猫山矿区道路上。这个时候,大地还在震颤,山石不断滚落,不到10公里的路上,滑坡和滚石竟然50多处。就在救援官兵穿越猫猫山矿区时,又发生了一次强烈余震,顿时长达150米的滑坡体碎石滚落。但是这些危险却挡不住救援官兵,因为此刻,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进入重灾区救人。
  60个人的救援队伍,分为三路,分别从三个方向往里开进,滑坡地带就一个一个人过,“一人吹哨,一人瞭望,一人前进”。他们采用这样单人行进,为了能把队伍的非战斗减员降低到最小。中午13点信号又中断了。因为救援队伍是分为三路,分别从三个方向往里开进的,所以,三个分队还没有联系上,从三个方向进去的三支分队互相不知道任何信息,而且村镇四面都在滑坡。就这样这支60人的救援队伍就通过单人行进的方法,兵分三路,陆陆续续都进入了洛泽河。
  当这支身着迷彩服的救援队进入震中重灾区时,灾难中的百姓哭了,洛泽河镇当时已有几百人受伤,这些救援队伍的到来,那些埋在废墟中的生命就有了生还的希望。他们带领着这支救援队伍在可能有人的废墟上确认生命信息。眼前的一片废墟景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山上滚落的巨石压毁四十多户两层高的砖混结构楼房,整栋的楼房被滚落的巨石从房子中间劈成两半,斜立的楼面摇摇欲坠,随时会倒塌。由于受地形限制等影响,战士们随身携带的简易救援设备使用不上,他们只好舍弃装备,徒手使用钢钎、锄头、铲子和呼救的方式展开救援。
  几天过去了,救援还在进行。所幸此后灾情并未扩大。洛泽河镇没有大型高层建筑,紧密的房屋虽然开裂或被石头砸穿,但建筑压垮造成的伤亡是少数,所以来自四川达州等地的针对建筑废墟的挖掘队发挥作用有限。救援更多需要部队翻越滑坡和崩塌地带,自己摸出一条路来进入某个深山的小村子。救援队的一个小组进入一个小村子之后,三天失去消息,因为通讯中断联系不上,等他们回来时已经是地震过后第5天。那个村子没有死亡,战士对于伤者进行简单包扎,对灾民的住所进行安置,带领他们去平缓地带避难,直到下一支救援部队进入。道路抢修通后,后续救援队带着帐篷和物资进入村子,这个走失的救援小组又帮着村民扎好帐篷才离开。
  二、生命传递
  在熊家沟电站受灾点,一个矿工被滚滚而下的山石瞬间冲倒,腿卡在两块落石中间,上面还压着一块直径约一米的大岩石。第一时间到达救援现场的武警彝良县中队的11名官兵经过近40分钟的努力,终于将受伤矿工从巨石下救出。熊家沟电站到医疗救护接收点距离仅仅3公里,这是不远的3公里,这又是漫长的3公里,但是,为了抢救矿工的生命,11名武警战士和两名护士就穿越在余震和落石的危险当中,他们都还青春,他们的生命都还灿烂如花,为了一个受伤的矿工兄弟,他们走上了这段仅3公里却又是那么漫长的生命通道,此刻,他们的生命是没有保障的,或许他们忘了一路垮塌的山石,因为,在他们面前是一个危在旦夕的生命。他们的手被锋利的石头划破了,脚磨出了血,这些年轻的救援战士却在这条寸步难行的路上传递着矿工兄弟的生命,在1小时零40分钟内,他们完成了一场生命速递。
  三、咫尺母子难相聚
  他们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聚。
  他们近在咫尺,却只能擦肩而过。
  这一天,经过8个多小时的长途行军,刘宇泽随救援部队抵达灾区。看到家乡满目疮痍,刘宇泽心急如焚。然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前来接应部队协调救灾工作的却是自己的母亲。虽然母亲来接部队,他们却没有时间相聚,儿子只能远远地望着母亲疲惫的身影。这个军龄不到一年的战士,此刻,眼睛有些潮湿了,他鼓足力气大喊一声:妈,队伍开进。啪地立正,向几十米外回过头来的母亲敬了一个军礼。母亲满眼惊讶,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和牵挂的儿子相遇,母亲的眼睛也湿润了,她远远地还了儿子一个军礼,便转身离去。
  他们相遇了,却不能相聚,因为他们肩负着军人的职责。
  虽然近在咫尺,但儿子没向部队提出请假看望母亲的要求,母亲也没到部队宿营地看望过儿子。即便偶尔相遇,也是匆匆的擦肩而过,他们只能用一句话:保重身体——来诉说着相遇不能相聚的母子情。
  儿子相信母亲能听懂这句话的,母亲其实已经听懂了。为了灾区人民,儿子已经学会了把对母亲的思念藏在心底。她欣慰地笑了,她的儿子真正的长大了。
  四、抢修突击队
  山中的黑夜似乎更黑,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山脚下是汹涌的河水,借着发电机带来的微弱光亮,战士们依然还在雨中奋战着……
  地震震坏的管道才抢修好,10日的暴雨又冲毁了彝良县城主要输水管道,应急取水管道也损毁于整夜的大雨,彝良县城几乎完全停水。从水源地通往县城的主要输水管道,每天向县城供应一万立方米的水,而眼下却一滴水也供不过去了……
  于是,我们眼前出现这样一个场景,驻滇某部的50多名官兵肩扛一根约500公斤重的水管,陷在淤泥中的双脚正艰难地一步步往前挪,现场指挥的营长唐智满身泥水,声音嘶哑地喊着。每根重500公斤的水管也要通过绳索从半山腰往下吊,顺着泥石流冲刷过的山谷慢慢滑到抢修现场。接下来只能靠人力,早已变成泥人的战士们肩扛手抬,脚下是齐膝深的淤泥,每一次抬腿都步履维艰。花了一个多小时,其中一根管子才被抬到需要固定的位置。这里地处发达河畔,两峰之间的小山谷依然有泥石流冲过的痕迹,嵌在这个山谷里山壁上的四五十米水管被彻底冲断,地处山脚河边的抢通现场没有路,官兵们从几百米高差的山腰公路旁垂吊着绳索,一个接一个地用速降的方式以最快速度到达现场。一根根绳索把他们的安危悬在半山,脚下是被地震和暴雨席卷过的山崖,他们紧靠着山体,只能一点点挪,一旦踩滑人就会坠落山底的河流里。但,此刻他们似乎忘记了脚下的危险,或者说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在这些最可爱的官兵眼里,他们只想尽快地抢通输水管。   五、一张欠条
  半个多世纪前,彝良曾经是红军走过的地方,他们留下了很多故事,也留下很多感动,让这个英雄的故乡难以忘怀。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当突兀的灾难袭击这块红色的土地时,红军的故事似乎又越过了时空,重现在这个灾难中的县城,于是,“一张欠条”道出的军民鱼水情又隔着半个多世纪,再次上演。
  10日的暴雨泥石流,把所有进出重灾区的道路全部封死了。那天晚上,一个连队的几十名官兵带着7辆车进入了震中进行抗震救灾,他们连同押运的物资一起困在洛泽河,被困在震中以后,他们一点都没有动这些救灾物资。晚上就睡在乡政府里面,吃的东西是当地群众一家一户凑出来的,有人家出的是土豆,有人家出的是腊肉,当地群众从自己口里省下食物,送给子弟兵,就这样官兵们在震区里面坚守了三天。他们把每一户老乡家支援给他们吃的东西都记下来了,有的是记在食品的包装袋上面,有的是记在小纸条上面,他们说,记下的不是老百姓送给他们的食物,而是老百姓的一份深情。
  他们没有忘记这一张张的借条,当救灾进展平缓后,他们又回到了震中的那个乡村,他们不仅为当地百姓送去食品,还要把那三天欠下的东西还给老百姓。
  关于“一张欠条”的故事似乎结束了,但是,那爱却如一颗种子,在这块红军走过的地方,枝叶繁茂地生长出来。
  六、“背篼”运输队
  他们背着希望出发,在陡峭山路上,在大山深处,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这是一支运输队,却又是一支特殊的运输队,因为,他们是一支身着迷彩服的“背篼”运输队。他们用双肩为灾民背去了12吨的救灾物资。在灾民最盼望的时候,他们用双肩为灾民送去了一种持久的温暖。
  在灾区龙安乡的山路上,每天都有一支身着迷彩服的部队穿行在大山深处,他们翻山越岭在龙安乡7个村庄、100多个自然村的大山里,他们特殊的运输工具是背篼,为此,他们成了名符其实的“背篼”运输队。他们用背篓为灾民运送物资,帮助他们收庄稼,帮助乡政府及时把救灾物资分发到灾民手中。
  龙安乡离震中较近,受灾严重,村落多数分布在大山里,由陡峭的山路连通。由于交通不便,救灾物资分发比较滞后,孤寡老人、妇女、伤病员等由于体力不够、腿脚不便,难以及时领到救灾物资。正在该乡附近帮助村民开展灾后重建工作的成都军区驻滇集团军某连官兵得知这一情况后,专门召开支委会讨论决定,抽调10名党员,买来山区人力运输的背篼,组成“党员背篼队”,早出晚归,把这些物资发到最需要的人手中。而对于灾区的人们,这又何止是一背背物资?它送出的更是一篓篓重建家园的力量。
  一台没有中断的手术
  “9·7”这天,对于彝良县医院的医生何朝鲜来说和平常一样依然忙忙碌碌,从他选择做一个医生那天就明白,这是一个辛苦的行当,但是,他还是选择了这个职业,不止因为喜欢,还因为它能救死扶伤,让一个个垂危的生命重返人间。他已经习惯了忙碌的工作了。
  11点他在为一个病人做手术,11点19分,手术室剧烈摇晃起来,何医生反应过来,地震了。桌上的瓶子飞起来又摔下去,当时在手术台前有6名医生和几名护士,他们内心或许是惊恐的,但是,没有一个人离开,他们依然坚持进行手术,连病人也看到了飞出去的瓶子,但是,医生护士的镇定也让惊恐万分的病人安定下来,他们镇定地为这个病人缝合完最后一针伤口,才回头看看一片狼藉的手术室。事后,人们问他当时怕不怕,何医生说:当时就这一台手术没做完,总不能抛下病人不管吧。
  在生死关键时刻,他们这些白衣天使,用一种镇定来履行一个医者的职业操守,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如此淡定。并不是他们不怕突袭的灾难,而是在病人面前,他们有着医者的仁心。
  志愿者的歌
  他们来自四面八方,他们是“9·7”彝良地震中众多抗震救灾大军中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没有统一的服装,没有统一的标识,他们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把爱传递给灾区人民;他们没有统一的行动组织,有的只是一个统一的名字——志愿者。
  一、年龄最大的志愿者
  77岁,是人生的暮年,而对于河北冀州的医学专家吴殿华来说,志愿者没有年龄之限,只有爱心的伸延。
  于是,作为云南彝良地震灾区年龄最大的志愿者,这个有着近60年医疗经验的老医生吴殿华,带着备好的30多种手术器械及价值2万元的应急药品匆忙上路,一路颠簸劳顿,9月9日晚上赶到彝良灾区。其实,这不是吴殿华医生第一次赶赴灾区了,从邢台地震,到唐山地震,到汶川地震,玉树地震,再到彝良地震,在40多年的时间里,他已是第五次以最快时间赶到灾区。作为一个医生,作为一个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医学专家,他深知此时灾区最需要医生,最需要有着丰富救灾经验的外科医生。就这样,吴殿华带着他的医疗队在彝良灾区奋战了9个昼夜。
  当日上午9时许,吴殿华走进了彝良县中医院救治现场,彝良县中医院是县抗震救灾指挥部设立的伤员安置点之一,这里共安置着近百名在地震中受伤的群众。了解到这些,吴殿华随即进入了工作状态。他钻进帐篷,仔细查看病人伤情,与医院医护人员讨论救治方案,不时半蹲着,给受伤群众听诊,一投入救灾工作,吴殿华好像精力充沛的年轻人。
  伤者陈素芬家中房屋被地震摧毁了,父亲在地震中遇难,自己左腿骨折,情绪十分低落。吴殿华一边悉心为她换药,一边轻声安慰。“老大夫,您真好……”话没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郑清亮是彝良县角奎镇马窑村人,老伴儿去世,孤身一人居住,无情的地震摧毁了他的房子,他被砸伤,腰椎粉碎性骨折,造成下半身神经损伤,目前行动尚有障碍。郑老汉的儿子,家境贫困,房子也毁于地震,目前还居住在救灾帐篷里。吴殿华医生得知这些情况,决定将伤病员郑清亮带回冀州治疗抚养。为了让郑清亮安心,吴殿华还起草了一份协议书,在中医院外科主任杜光讯见证下,与郑老汉的儿子签订协议,待郑老汉能够下床后,将赴冀州市职工医院进行疗养,直至病情完全康复。
  由于暴雨泥石流的肆虐,中医院将30多名伤病员紧急转移到了住院楼。病房爆满,伤病员只能挤在楼道里,原本不宽的楼道再加上病床,显得异常拥挤。在狭长的住院部楼道里,吴殿华一趟一趟地走在病人中间,雨中的灾区清凉无比,此刻的吴殿华医生却是满头大汗。   中午时分,中医院又转进6名伤员,他们都是从县医院转来的。彝良县医院的大院被泥石流淹没,帐篷内伤员全部转移,分流到包括中医院在内的各个安置点。新伤员来了,吴殿华更忙了。他已经忘了自己是77岁的老人,因为他心里装着的是灾区的人们。
  此刻,彝良县中医院内变得十分寂静。院内20多个安置帐篷,全部空空如也,只剩下没过脚面的积水。这个远道而来的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医学专家,不仅用自己的精湛医术救治受灾群众,也用他的仁爱之心感动着这块土地的人们。
  如果你从中医院门口走过,你定然会看到那条写着“河北省冀州市抗震救灾医疗队”的红色横幅,在一夜大雨的冲刷后,竟是如此的醒目。
  二、我是汶川人
  他是一个汶川人,他更是一个特殊志愿者。
  他是一个汶川人,却因为在监狱服刑避开了2008年那场毁灭性的灾难,活了下来。而他的家人全部在“5.12”特大地震中死去。一个月后,服刑期满的他回到汶川才发现,曾经的家乡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哪里还有家?哪里还有家人?
  此后,他内心一直内疚,2008年他没有机会救援家乡父老乡亲,更没有救到自己的亲人,所以他终生愧疚,家人死了,他还活着,他还得在这个世界上孤独地活下去。
  彝良地震时,他刚好途经彝良县城,当他听说这次地震中心处于距离县城只有10多公里的洛泽河镇后,他就跟随当地救灾队员徒步赶往震中——洛泽河镇。到达洛泽河镇后,他了解到该镇灾情最严重的是洛泽村时,还顾不上歇一口气,就冒着酷暑,顶着山上还在掉落的石头,徒步走了7个多小时到洛泽河村临时抢险救援指挥所。到了临时救援指挥所,天已经黑了,他赶忙用自己的手电筒帮救援人员照亮,帮助接送伤员到救灾指定地点,为临时安置的灾民送水和泡方便面。深夜,他得知有一张微型车要到就近的奎香乡购买方便面等物资时,他主动请求跟着一起去,并且说今天晚上要拉的这车救援物资由他购买。时间过了两个多小时,装得满满的一车救援物资就到达了,到达后,他就急忙分发,直到每个灾民有一瓶矿泉水和一个小面包后,他才坐下来,就地睡着了。一辆货车开进指挥所内,这是第一张外县救援物资车辆,车上装满镇雄县政府送来的第一批矿泉水和方便面。他立即起来,把车上的救援物资搬了下来。
  几天来,这名神秘的志愿者,一直默默地在忙碌着,他没有多的话语,他只想多为灾区做些事情,他懂得灾难中的人们最需要什么……
  三、最青春
  他们是众多志愿者中的一支最青春的队伍,他们用自己的青春,记下了这块哭泣的土地,记下灾难中坚强的彝良。
  在灾难面前,他们,无疑最青春。
  在各个受灾点,一支支学生志愿者服务队,跟随县委县政府抗震救援人员,前往地震受灾最严重、情况最危险的彝河、水泥厂参加救援。当时山路危险,能够及时赶到现场的救援人员有限,再加上救援人员不熟悉当地地形,救援工作十分缓慢。学生志愿者发现有遇难者的尸体还被掩埋在泥土之下,立即找来救援人员,并协助他们,挖出被埋的死者,抢救出好多重伤灾民。
  灾区山路崎岖,灾民居住分散,医护人员在照料伤者方面显得十分吃力。县委政府号召志愿者,到前线的帐篷区帮忙照顾伤员。学生志愿者们,又走在了前头。在县委政府的统一安排下他们回到毛坪村,帮助看护伤员、煮饭、打扫卫生。他们跟随着救援人员深入重灾区,一路上,哪里需要帮忙,他们就立刻赶到,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累,在毛坪村帮助抢救伤员的时候,一个学生被山上落下的滚石砸伤了脚,伤势严重,他们却不愿离开。
  灾区物资的运送也是一个大问题。人力不够,物资的卸载和搬运成了救援人员的一大难题。这个时候,20余名同学,自告奋勇组成了一支搬运队,跟随赈灾车辆去搬运物资。连连奋战,他们不说一声苦。由于不断的超负荷体力劳动,好多同学的手上身上都出现了淤青或伤痕,但是依然用自己的爱心力量去感染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志愿者中。
  9月10号这天晚上,几十年未遇的暴雨又袭击这个刚刚经受了地震之苦的彝良县城,强烈的降雨让刚刚经历地震灾害的彝良灾区雪上加霜,灾情进一步加重。朱家沙坝由于暴雨的冲击,许多地方坍塌,造成了严重的洪涝灾害。县委县政府组织临时志愿者到武装部,这支学生志愿者跟随救援人员奔赴朱家沙坝,大雨中他们帮助转移灾民,帮助搬运家具,帮助灾民照顾老人……
  暴雨引发的巨大山洪给灾区带来更多的伤病员,越来越多的伤病者被送到县人民医院,医院的医护人员空前紧张,因为忙于抢救重伤人员,一些病情稍轻的病人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救治。我们的学生志愿者主动承担起照看病人的任务,并且在医院医护人员的指导下他们很快学会了基本的包扎。医院人手不够,药品卸载缓慢,学生志愿者们又主动承担卸载药品的任务。在医院里他们看护伤员,帮着搬运药品,宣传抗震救灾知识,那群男生正在帮助医护人员抬担架,抢救伤员……
  他们还只是孩子。但是,灾难面前,他们成熟了。灾难面前,他们懂得了担当。
  暴雨中的车队
  9月10日夜,灾区遭遇大暴雨。
  当晚,住宿在离城8公里的河湾村石盘社的73名国家、省、市和贵州省疾控工作人员也遭遇山洪。住宿地的雨越来越大,旁边小米溪河水暴涨,所住地方又紧靠山坡,哗哗的雨声和河水震耳的咆哮声让人不禁心惊,供电也中断。夜里,急促的敲门声把大家惊醒,旅店服务员逐一通知,雨太大了,赶紧起来,做好撤离的准备。这时房间已经开始进水。3点左右,大家集中在前台开始撤离,天上电闪雷鸣不断、暴雨如注,地上、房间积水不断加深。出口的地形狭窄,因此车辆只能一辆一辆的开出。人们还在等着车辆时候,从坡上流下的水流突然开始变成浑浊的泥水,旅店老板催促大家徒步穿过小桥,到对面地势较高的公路上,在5分钟内必须撤离完。这时,还有几辆装运物资和人员的大车以及移动检测车停在最里面,驾驶员跑进去转移,然而山洪夹杂着的泥石很快将车胎掩埋,无法开动。情况已万分紧急,驾驶员只好放弃车辆,踩着泥浆跑出旅店。就在撤离后没多久,山上两块大滚石被冲到前台正前方的路上。
  人员都转移到公路上以后,国家疾控中心杨维中副主任一行指挥着73个队员上车,打算往下走回到县城。然而公路上的积水越来越多,不断往下涌,队伍决定往上走,将车队也挪到更高的位置。在旅店老板和村民的指引下,大家转移到山上两户村民家中,每辆车留下一名驾驶员观察情况。大约半小时后,对面山里传来连续巨大的轰轰声响,泥石流暴发了。于是,所有人员转移到了农户家里,暴雨一夜不停,手机信号也中断了。   第二天,一部分人员便下去公路上察看情况,发现河道转弯的地方岸壁已经被冲毁,公路开始垮塌,路基开始松动。贵州疾控中心的一辆大车刚好停放在塌方的边缘,很快就会掉下去。驾驶员冒着危险把车开到相对安全的地点。后来,此处塌方不断扩大,最后路面只剩下大约一米宽,而且路基也被掏空,无法再行驶。后面的车队被截成两段,而后方通往县城的路已经被泥石流完全阻断,路边的民房也被冲毁。泥石流经过的山谷离他们转移的农户家不过十来米,如果再降暴雨,侧面山体很可能再次发生泥石流,就会直接冲向农户的房屋。这时在场的各位领导一边安排统计人员和车辆情况,一边向村干部了解当地的地形等情况,准备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然而从县城徒步回村的村民说,路上塌方和泥石流不断,他经过近3小时的艰难跋涉才回来。手机信号暂时通了,指挥部已经得知这支73人的队伍被困住,县里安排了挖掘机疏通道路,直到下午3点,疲惫的人们终于盼来了挖掘机,道路挖通了,这个时候,大家才感到一阵后怕。虽然17辆车只转移出了12辆,还有5辆陷在旅店所在地方。如果不是旅店老板及时叫醒大家,如果这73人撤离得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灾区的记者们
  他们的脚步总是走在前端,在他们面前,没有危险,他们只想用镜头和文字记录下这个时刻,他们只想用镜头和文字迅速而又准确地向外界传递客观真实的信息,并在第一时间将这块灾难的土地传递出去。他们是灾难的记录者,他们也是灾难见证者,因为这些震撼的镜像,因为这些文字,不仅感动着中国,也让世界关注。他们所到之地,他们所记录的苦难,将聚焦世界。
  他们有一个名字——无冕之王。
  让我们随着他们这些文字走进灾难中的彝良:
  漆黑的夜幕、零星的灯光,一场劫难之后,洛泽河镇只有偶尔响起的蟋蟀声,接着就是一片死寂。
  进入镇中心的路上,瓦砾遍地,路旁随处可见席地而眠的灾民。在镇上的毛坪中学,人们聚集在操场。有60多顶帐篷已经搭建完成,里面住的大部分是学生。帐篷外,不少成年人围坐一起,低声交谈。
  一名名叫卢光兰的妇女对记者说,地震时自己正在山上采摘花椒。“山崩地裂的感觉,以为自己活不了了。当时,身旁就有4、5个人被山坡滚下的乱石压死了。”她说,自己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经历如此惨重的地震。“现在也没吃饭,也吃不下去,吓都吓饱了。”
  她称,今天是洛泽河镇的“街天”,很多人都在街上赶集,“所以死的人不多。”但她身边的一名田姓男子称,洛泽河上游的彝河镇可能受灾更加严重。“因为路都全塌了,几乎没有人跑出来。”
  8日凌晨1时左右,记者在毛坪中学遭遇到一场感觉强烈的余震。不少正在未垮塌的教学楼中开会的老师纷纷跑出教室。
  先期赶到的云南省教育厅副厅长王建颖亦在其中。他告诉记者,明天起,彝良县所有中小学都将停课。
  余震不断,记者又分别走访洛泽河镇另外的3个安置点:镇政府、毛坪小学和粮管所。在那里,记者看到一些极度疲倦的人睡着了,更多的人背靠背坐着,等待天亮。
  夜空下,穿镇而过的洛泽河在流淌,镇里听不到嘈杂的交谈声,甚至也没有孩童的啼哭声。
  这些文字记录了灾区的场景,传递着爱和感动。正是有了这些深入到抗震救灾现场和后方的记者们凭着“天性”和“天职”,我们才能如实地看到一线记者拍摄到的数百幅灾情及救援图片,我们才能对灾情和救援有了最真实的了解。她们用文字和镜头记录的彝良地震灾情援救现场,感动着许许多多国人。
  从灾区回来,我胸腔里澎湃的尽是泪水。
  我见证了灾难中的彝良,我见证了灾难中的洛泽河,我见证了灾难中生命的脆弱,我也见证了灾难中生命的坚强。
  时间还在流逝,生活还在继续。
  我却将记住它,彝良,洛泽河。
  在这里我引用了一个诗人的诗,因为从这首诗中,你除了看到这块美丽土地的哭泣,你还会看到灾难面前生命的另一种强大。
  彝良 我的出生地
  我栖居的高山和峡谷
  被闪电撕裂肺撕破脸
  与大风吹过的天空一起痛得打滚
  曾经 我觉得灾难离我很远
  现在才知道自己置身其中
  每一间房子 每一棵大树
  和惊飞的鸟群
  甚至洛泽河的波涛
  都是反复折腾的疟疾
  我收起泪水 藏起哭声
  露宿在越来越黑的云朵下
  我即使在天亮前睡着
  双脚依然跪在梦的外边
  与那些长势良好的姐妹
  祈祷家乡美丽的山水不再冲动和摇晃
  现在 我只有一个叫彝良的亲人
  他还要在废墟上修房造屋
  种植庄稼 放牧牛羊
  用山茶花一样芬芳的民歌
  养育更多的英雄和美人
  【责任编辑 杨恩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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