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使他们成为“人肉炸弹”:如何成为人肉高手

  2003年8月19日傍晚,车马喧阗的耶路撒冷市中心,年轻的讲师雷伊德・阿布德尔・米斯克微笑着拉响了隐藏在宽大罩衫下的土制炸弹。   鲜血漫天飞溅。米斯克是2003年第4枚成功爆炸的巴勒斯坦“人肉炸弹”。
  而自2000年9月巴以之间爆发新一轮暴力冲突以来,在巴勒斯坦人清贫的军火库中,“人肉炸弹”早已成为对付以色列的最致命武器。
  无论是以色列人,还是整个国际社会,面对这种坚韧决绝的战斗方式,均无应对良策。
  
  决绝的袭击
  
  巴勒斯坦极端组织哈马斯的发言人阿布杜尔・阿齐兹・兰蒂西说:“那些自杀爆炸勇士决定着以色列的前途。”他认为,即使“人肉炸弹”的袭击无法结束巴勒斯坦被以色列占领的局面,至少也让他们始终生活在痛苦不安之中。
  而据以色列安全部门掌握的情报显示,一般只是在执行任务前几天,甚至是几个小时前,“人肉炸弹”的人选才被选定。不久,这些即将走向死亡的勇士会被带到某个公墓。在那里,哈马斯的领导人要求他们在坟墓间躺上几个小时,提前感受一下死亡的滋味。此后,“人肉炸弹”被带往一个秘密地点,进行最后的宣誓。整个宣誓过程被摄录下来,当他们牺牲后,巴勒斯坦民众便会收看到其生前的短暂片断――一些宁静而忧伤的画面。
  出于保密原因,哈马斯禁止“人肉炸弹”在出发前与家人告别。与此同时,哈马斯也已选好了准备袭击的以色列目标。
  萨义德・霍塔里与他的伙伴马哈默德・马尔马希,就是这样完成了哈马斯赋予他们的任务。
  2001年5月18日,以色列海滨城市内塔尼亚一家购物中心的警卫利奥・卡米萨看见了21岁的马尔马希。当时,马尔马希正与几十名以色列人站在一起。
  卡米萨后来回忆说:“我们交换了目光,他的眼神像是被冻住了。”卡米萨感到这个人有点不对劲,尤其是那人穿着一件与自己身材不相称的肥大夹克。于是,卡米萨马上通过对讲机请求增援。但是,一切都太迟了。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后,马尔马希与5名以色列人化作了灰烬。
  6月1日,轮到霍塔里上阵了。哈马斯的两名特工开车将霍塔里送到了特拉维夫“海豚”迪斯科夜总会。霍塔里悄悄溜进了夜总会大门,很快,他就挤到几位姑娘的身边。不一会儿,炸弹就爆炸了。
  
  哈马斯
  
  所有针对以色列的“人肉炸弹”袭击中,巴勒斯坦极端组织哈马斯声称,绝大多数的“人肉炸弹”,是他们“组装”而成的。
  哈马斯高级官员哈桑・尤素夫说:“每当我走在大街上,儿童们追逐着我,嚷嚷着‘教长,再来一次自杀爆炸事件吧’。我不能让他们失望,他们不必等待很久。”
  以色列安全部门对此深信不疑。他们认为,哈马斯掌握了一支“人肉炸弹”队伍,并且随时处于待命状态。
  除了有这样一支敢死队之外,哈马斯声称,有成千上万的年轻人愿意成为“人肉炸弹”的预备力量。
  尤素夫说:“我们训练他们,从幼儿园直到大学。然后,从中挑选出我们所需要的人,对以色列发动致命一击。”在哈马斯开办的幼儿园里,墙壁上都涂写着这样的标语:“今天幼儿园里的孩子,就是明天神圣的烈士。”
  加沙城内一所伊斯兰小学的小学生阿赫迈德这样说道:“我愿意将自己的身躯当作一枚炸弹,去炸死那些犹太佬。”
  哈马斯开办了很多研习班。在研习班上,以教长面目出现的哈马斯领导人,反复向学员们述说以色列对巴勒斯坦人的野蛮暴行。经过几个星期的学习之后,学员们早已怒火中烧,心甘情愿加入“人肉炸弹”的行列。
  而为了让那些“人肉炸弹”义无反顾踏上征程,哈马斯除了授予他们“烈士”的荣誉称号外,他们的家人还能得到一定的经济补偿。
  那些死去的“人肉炸弹”的照片会悬挂在学校和寺院中。哈马斯告诉他们,在“天国”里,他们还将获得特殊的待遇。他们可以拥有“天国”里72名美若天仙的姑娘,这些美女“面容美如红宝石,肤色白皙如同钻石和珍珠”。
  在加沙布雷耶难民营,16岁的哈马斯童子军首领巴萨姆・哈利费说:“我知道,与美国人相比,我非常贫穷。但是,美好的天国在等待着我,它让我感到,我现在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新“文化”
  
  现在,巴勒斯坦的“人肉炸弹”并不仅仅包括由极端组织招募的狂热分子,而是呈现出全民上阵的情势。
  “8・19”自杀爆炸袭击的凶手米斯克是希伯伦SHARIA学院的讲师。他正在谋求当地的一个政府职位。
  与普通巴勒斯坦民众相比,米斯克可谓前途无量,更与传统的“人肉炸弹”有着天壤之别。况且,米斯克与妻子阿里杰育有两个孩子,妻子目前又有5个月的身孕。
  然而,米斯克成为一枚“人肉炸弹”的原因很简单――在漫无边际的巴以冲突阴影之下,在杀戮与迫害中生存的巴勒斯坦人,对于死亡的感觉已日渐淡漠。
  当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之间的“边墙”修筑完成后,真正属于巴勒斯坦的,实际上只有两座城市。狭窄的生存空间,必将扼杀一个独立自由的巴勒斯坦。
  困兽犹斗。很多巴勒斯坦人觉得,自杀爆炸袭击或许是惟一的出路。
  以色列安全部门对“人肉炸弹”背景进行的一项调查也表明,那些不惜牺牲自己生命的巴勒斯坦人,并非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激进分子。或许只是由于一个偶然的机缘,使得他们成为了“人肉炸弹”。
  而这也正是以色列感到忧虑之处。因为他们根本无从知晓,会有什么样的巴勒斯坦人,会在什么时间,会选择什么地点,制造新的自杀爆炸袭击事件。
  同样,许多巴勒斯坦人直至看到新闻报道后,才知道自己的亲人成了一枚“人肉炸弹”。
  对于目前这种情势,加沙城的巴勒斯坦精神学家伊亚德・萨拉亚非常担忧:在爆炸声中成长起来的巴勒斯坦青少年,已经将死亡等同于某种可以随时与什么交换的东西。他说:“他们在创造一种新的文化。”
  20岁的大学生阿里安・阿赫迈德,便是这种新一代“人肉炸弹”的代表。
  与“前辈”不同的是,在成为“人肉炸弹”前,阿里安与哈马斯等圣战组织毫无关系,她也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
  而她自发地充当“人肉炸弹”,个人方面的因素是她失去了爱情,因此对生活失去了信心;而政治方面的因素是,巴以冲突也让她看不到生活的希望。
  2002年5月23日,阿里安身穿紧身T恤衫,背着双肩包,背包里面装满了炸药和铁钉,走在一个以色列城镇的大街上。
  事实上,五天前阿里安才向伯利恒的一个激进组织提出了申请,要求成为“人肉炸弹”。直到行动的前一天,她的申请才突然被批准。当时,阿里安在伯利恒大学上课时,忽然被一个并不认识人叫了出去。那人给了她一只背包,然后教她如何按下爆炸开关。随后,那人将她送上一辆破破烂烂的汽车……
  对于巴勒斯坦精神学家萨拉亚来说,他不能通过直接批评像米斯克这样的“烈士”,从而批评整个巴勒斯坦社会正在接受这种“文化”的令人不安的趋向。他说:“在这个社会,你可以谴责恐怖主义,但是你不能谴责‘烈士’。”
  然而,当“烈士”成为惟一的社会价值取向,当“人肉炸弹”有层出不穷之虞时,脆弱的以巴和平“路线图”,也许就在一次又一次的爆炸声中,被炸作碎片。
  (摘自《周末》原标题为《谁诱惑他们成为“人肉炸弹”》本刊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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