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情感的纯真年代 重回纯真年代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0981 (2008)07-0054-02   在古代 / 我只能这样/给你写信并不知道/我们下一次/会在哪里见面
  现在 / 我往你的邮箱/ 灌满了群星它们都是五笔字型/它们站起来为你奔跑/它们停泊在天上的某处/我并不关心
  在古代 / 青山严格地存在/ 当绿水醉倒在他的脚下/我们只不过抱一抱拳彼此/就知道后会有期
  现在 / 你在天上飞来飞去/群星满天跑碰到你就像碰到痛处/它们像无数的补丁去堵截/一个蓝色屏幕/它们并不歇斯底里
  在古代 / 人们要写多少首诗?/才能变成崂山道士穿过墙/穿过空气再穿过一杯竹叶青/抓住你更多的时候/他们头破血流倒地不起
  现在 / 你正拨一个手机号码/它发送上万种味道/它灌入了某个人的体香/当某个部位颤抖全世界都颤抖
  在古代 / 我们并不这样/我们只是并肩策马走几十里地/低头间我们又走了几十里地
  这是诗人翟永明的一首诗作《在古代》。在这首诗中,翟永明从女性视角出发,表现了现代知识女性在对待情感问题时所遭遇的猜疑、隔阂以及由此产生的疲倦、失望。因此,作者渴望能重回情感的纯真年代,体会由爱产生的信任和默契。
  现代女性可以自由地表达自己的爱恋之情,可以把深密、缱绻的爱通过“灌满了群星”的邮件“发往你的邮箱”“为你奔跑”。而在古代,“我只能这样/给你写信”,两人相见也只不过“抱一抱拳”。可是,现在的“我”在追逐、奔跑之中却越来越失去了情感的方向,对爱情的把握也越发的无力。“我”不知道在对方情感的天空中是否有“我”驻足的空间。诗人好似随意间说出的“我并不关心”实则是一句反语,不是不关心,而是对捉摸不定的情感发出的貌似坚强,实则无奈的叹息。面对现代飘忽不定的感情,“我”更加怀念起古时“青山”、“绿水”之间浅浅的抱拳相揖,因为“我”深知“只不过抱一抱拳/就知道后会有期”。
  褪掉繁琐的形式外衣,展露出的是彼此倾心的真诚相恋,简单的礼节却可以把情感的火花一直燃进心灵最深处,那里没有猜忌、没有埋怨,一个微笑就传达了无限的爱意。现在“你在天上飞来飞去”,既表现出现代人快节奏的生活方式,又暗示了现代人对待感情的游移不定。通过“一个蓝色屏幕”不断输送过来的山盟海誓,就像“无数的补丁/去堵截”那想要跑掉的一段爱情。坐在屏幕前的我们,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就像是在做一场关于感情的文字游戏,心中却再也难有感动。
  “我”甚至害怕激情相遇时,给彼此带来的创痛和麻烦。慢慢地我们都学会了躲闪,学会了自我保护。现在的我们伴随着科技的发达,通讯工具的快捷,社会商品化程度的提高,却将这么多年来一直坚守的传统道德观、价值观、人文理念都抛之脑后。科学的进步在创造了大量社会财富的同时,却并不必然能够促进人类情感健康、和谐发展。相反,现代都市的知识女性在享受斑斓的物质生活的同时,情感却处于一种空寂状态。情感变得可以被包装制作,感情也被文化产业操纵了,由此转换成为“后情感”,成为一种虚拟的、破碎的、充满想象的、可以操纵的、追求快乐与舒适的情感状态。它是一种缺乏真实性的,远离了动情与沉思的,只要快活就好的情感。心灵的力量明显地弱化了,我们不敢毫不设防地去爱,不敢去付出。因为,我们脆弱的情感已经受不住任何的打击与伤害。
  现代人对待感情中出现的障碍,表现得很没有耐心,很多人宁可选择放弃,也不愿去冒险坚持,更不要说去为爱牺牲自己了。于是,我们身边多了许多识时务的明智之士,而少了为爱痴狂之人。“我”是多么希望能重回情感的纯真年代,享受由爱带来的宽容、平静、宁和。“在古代”不是指时间的倒退,而是希求一种情感的回归。回到靠写信、写诗来表达彼此相思的纯真年代。“人们要写多少首诗?/才能变成崂山道士穿过墙/穿过空气”克服了有形、无形的重重障碍,还要“再穿过一杯竹叶青”为的是洗去一身的创痛和疲惫,带着散发出清香的优雅和美丽出现在爱人的面前,那沉静的气氛、那执着的爱恋怎能不让人感动,让人迷醉。而更多的“头破血流”“倒地不起”,恰恰见证了爱情的忠贞和魔力。现在的我们多是被文学作品中的爱情故事感动落泪,对现实生活中自己的情感问题却渐渐冷静、理智地像外科医生。尽管,你拨出的手机号码“它发送上万种味道”,但是,在身体过早地遭遇激情之后,精神的高潮却难以到来。相爱之人的理想境界,就是心灵的契合。它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我们只是并肩策马/ 走几十里地”“你微微一笑/低头间/ 我们又走了几十里地”。这种境界难道是一种奢望吗?
  在涉及女性文学的诸多诗人中,翟永明无疑是最成熟、最深刻的一位,在她的诗歌文本中将女性的清新、单纯加以复杂和深化,引起越来越多知识女性的共鸣。这首诗在结构上对仗工整,意蕴也清晰、明白。比起诗人的其他作品,《在古代》的语言并不尖锐、冷峻,而是透着一股哀伤和无奈之情。诗人以自己对两性情感的切身感悟,对女性心理的微妙变化作了细腻的刻画,表达的不仅是诗人个体的,也是现在众多知识女性共同的情感体验。翟永明曾说过:“在生活中我首先是一个女人,其次才是一个诗人,因此我永远无法像男人那样去获得后天的深刻,我的优势只能源于生命本身。”① 翟永明的内省是深刻的,她以对女人本质的探求传达了深藏于女人体内的“女性意识”,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我认为女诗人作品中的‘女性意识’是与生俱来的,是从我们体内引入我们的诗句中,无论这声音是温柔的,或是尖厉的,是沉重的,或是疯狂的,它都出自女性之喉,我们站在女性的角度感受世间的种种事物,并借词语表达出来,这就是我们作品中的女性意识”。翟永明的内省又是独特的,那种在诗人血液中涌动的激情,那种充满新鲜力量的传达,那种即使是在表现最微小、最个人、最伤感的经验时,也深入地涵盖女性本能中的强势,使翟永明诗歌中的主体既是具有自传性质的“我”的形象,又是一个普遍意义上的女性,一个负载着历史重轭的中国女性的形象。翟永明的内省还是超越的,她没有囿于性别自身进行“自我抚摸”,而是以性别为意识的支点,对人类普遍的问题予以观照,如生命的悲凉、命运的不可抗拒、死亡的不可避免等,都是诗人不断思考并予以表现的领域。翟永明的诗歌以此发出了女性自己的声音,意在重建独立女性话语的自我言说。

  注释:
   ①转引自陈超著《20世纪中国探索诗鉴赏・下》,1999年12月版,原《诗刊・青春诗话》1986年11月号。
  (作者单位:河北城乡建设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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