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雪乡画 水墨雪乡

  一   北方是不缺少雪的。   许多路遇的南方游客会惊诧:何以专程奔赴千里,去看雪?   他们大概不知道,雪的降临,是因地不同的,就像不同的土壤,可以开出不同的花。
  飞落在这方土地的雪,就美到使这里敢称“第一雪乡”。
  几年前,一位摄影人不经意闯进雪乡。在收获满怀惊喜之余,也把这个黑龙江小村的名字带到他所能及的任何地方。从此,每年雪花飞落的季节,都会有一批又一批扛着三脚架的人,夹在旅游大军中走进这里,把雪乡的美以另一种形式,留在画中,印在心里。
  这里的雪确是与众不同,轻柔飘逸,雪花片片,层层而积,白白的厚厚的雪一直从屋檐垂下,可达一米,居然不落,让每个踏进雪乡的人,都惊异得眼睛放光。民居也颇具特色,一律木制的木格棱式小屋,疏落排列,没有一丝钢筋混凝土的杂质,想必雪落在上面也会有丝丝暖意。小栅栏、高屋檐,只要有落脚的地方就是雪的栖息地。这一处,那一角,随物而形,姿态各异。有种圆圆胖胖被当地人亲切称之为“雪蘑菇”的造型,尤为可爱,在阳光的勾描下,柔和生动,一如冬日的童话,引得观者都忍不住伸手触摸,却都只会微笑而止。
  雪乡的雪,够美,也够多。这一场雪与下一场雪仿佛有约,牵连不断,雪期可达半年。作为全国降雪量最多的地区之一,“夏无三日晴,冬雪漫林间”的说法一点不过。就有聪明人家把院落精心围护起来,塑成各种雪的姿态,吸引着慕名而来的目光。当然,要将这“目光”定格成“风光”,是需要付出“雪”的代价的。靠山吃山,靠雪吃雪。不大的小村里,全村每一家都是“农家乐”客店。品尝着主人亲手采摘的山珍野菜,猫在热乎乎的农家火炕上,聆听窗外轻灵起舞的雪花,真是从里到外的舒坦。人们从对大自然的呵护中得到了应有的馈赠,难怪家家户户都会高悬起同样的大红灯笼,灯笼上都写着同样的主题――好日子!
  “雪乡”还有个更准确的名字――双峰林场,一个在黑龙江行政区地图上很难发现的地方。特有的高远地势,造就了这里明净的空气、繁茂的林木、朴质的民风以及“心远地自偏”的悠然。读懂了这些,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里的雪,就成了景,闻了名。可以想见,这样不着一色的水墨之地,高楼大厦的巍峨是绝然不能与之相匹的,追名逐利的浑浊更无以相容。只有怀有敬意的守望,走近,走进,才可与如此纯净无尘的天地精灵,和谐而处,长久相依……

  二

  以摄影的名义,走近雪乡。
  真正的体悟,却是摄影之外,对我。
  所以,把玩相机多年,从不深究其技巧。怕是沉溺于光圈、速度的权衡中,遮蔽了生活最本质的东西。就像喜欢最简单的白纸上透出的阳光。
  所以,每一次所谓的摄影出行,都会给自己留出“不摄影”的时间――用心灵而不是用眼睛去“拍摄”的时间。
  所以,用整整一天的时间,抛下相机,离开团队。去玩雪,去登羊草山,去坐童年的橡皮圈欢呼着从雪道一冲而下,或者就轻松地走在雪乡慵懒的雪韵大街,远眺几家屋顶生出的袅袅炊烟,看看木屋前的雪人、糖葫芦,还有坐在马拉雪橇上嬉笑而过的孩子……体会这个以雪著称的小村,与雪有关的一切。当躺在过膝的深雪中,感受清凉缓缓漫过全身,人雪合一的交融远胜过躲在镜头后的纸上谈兵。
  没来雪乡之前,从未想过要滑雪。到了雪乡,才知这是亲近雪最快乐的方式。著名的“双峰滑雪场”,高而长的白色雪道,像一条瀑布,优美地垂挂下来,让人远远观望的那刻,就有了想飞的冲动。而在如此宽阔坦荡的天地,你尽可放下所有的惶恐不安,轻装上阵。随便走、自由滑。
  天然的优质雪面,即便摔倒,也不觉痛,反而会生出几分与雪亲密接触的欢畅。即便与身边穿梭的滑行者“撞车”,也无人抱怨,或许还会有人微笑着拉你一把。因为雪,人与人的沟通也变得如雪般的洁白、宽容与友善。
  置身于此,放眼银白世界,感受如风脚步,不由你不惊异:只是雪杖、雪鞋、滑板的简单组合,就可以实现另一种行走方式,大自然与人的合作,竟会如此奇妙。从跌倒到站起、从征服到拥抱,放下人类的戒备与恐惧,心灵便有了飞翔的翅膀。
  那么,真的是喜爱一种事物,就走近他,熟悉它。与之为友,敬其为师。然后读懂,然后描画。否则即使运用最精准的光影技巧,捕捉的,怕也只是一袭华丽外衣。

  三

  去雪乡之前,先去了雾凇岛。
  雾凇岛位于吉林市。
  对于多数人来说,吉林市的出名,远非因为它是中国唯一一座与省名重名的城市,更是仪态万千的雾凇,给这座北国江城披上神秘而令人向往的迷雾。
  不过,看雾凇可不比看青松,青松扎根一处,年年长青,雾凇的形成要具备多方条件。有些人远道前来却无缘得见。所以看雾凇,多半靠缘分。
  这里的雾凇,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小岛地处松花江江心,上游的小丰满水电站常年倾泻而出的尚带有“体温”的水流,源源而下。在无风的天气,升腾的雾气在江中弥漫开来,在水一方,宛如仙境。而在零下三十几度的低温催化下,漫步岛上的那些雾气就停下脚步,由“雾”到“凇”,轻盈转身,千树万树,“梨花”朵朵。由于保护得当,禁止滥伐,六平方公里的小岛上,树木千姿百态,无拘无束,衬托之下的雾凇,也更为风情万种,摇曳生姿,以至每一个上岛的人甚至还在船上的游人,脱口而出的,都只剩下两个字:“啊,美!”
  穿行中,一位身着翻毛皮袄、赶着马车往来巡视连同拉客观光的护岛人,带着东北人的豪气热情招呼: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这儿已经有日子没这么好的雾凇了,人来得多,我的活儿也好啊!爽朗的笑声,碰落了枝头几点雪。
  这雪,飘飘洒洒飞落到雪乡的上空。
  从雾凇岛抵达雪乡,村里人说,之前刚下了几场雪,此时,雪的垒积正是难得的厚实圆润,恰到好处。
  好风景,就这样不期而至。
  不禁想,“四时行焉,万物生焉,天何言哉”的古语,在这里是不是还有另一种诠释,受此美景善待,是我们的步履迎合了自然万物的秩序么?如果我们平和的目光,轻移的脚步,也算是“参天地、赞化育”的一种,那么真的是“乐者,天地之和也”。
  就在告别雪乡的早晨,提着行囊,走出长长雪廊回首留恋的一瞬,看到远处屋顶的雪已开始融化,露出古旧的椽子。房主人说,雪乡最美的季节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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