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的意义有哪些_我们为什么要写作?

  有人给我写信,问我,怎样才能写好文章?  我并不是一个写作鉴定师,所以并不能告诉你,怎样的文章才是好的,怎样的文章才是差的。我也不能告诉你,用怎样的捷径,才能迅速成为一个好作者。
  写作是没有捷径的,就像做人——没有捷径可走。
  在你们给我发来这样的信件时,我想你们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或者至少有了想踏入这行的意图,才会想在我这探到口风,我就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写作?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写作?
  写作是漫长的修行
  我身边有一些作者朋友,有拿过文学奖的炙手可热的作家,也有怀有一腔热情的文学爱好者,有时,我们也会聚在一起,讨论彼此为什么要写作。
  这些人当中,不乏有写作天分的,好像写作就是他体内24小时置换的血液,每时每刻,他的脑子里都会蹦出一些对世界、对人类顿悟的话语,他被灵魂驱使,急于找一个出口让这些片段见见光,写作就是他和自身的一场隐秘对话,是灵魂的一次蜕皮。
  有因为剧变写作的。人在被迫走进一个极端时,文字是最好的倾听者,写作就像自幼护着他成长的篱笆,在这圈篱笆里,他可以放心的去记录自己的儿时、少年以及对未来的憧憬。写作是一束光,他被这束光牵引,当有文字照耀,就不觉得成长是孤独而壮烈的事情。
  有因为关心而写作的。关心文化,关心家乡,关心青年,关心国家,当然,也有关心个人荣辱的,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
  作家是颇尴尬的职业,同样尴尬的有同样以思想为利器的画家、艺术家。我一向不太赞成把写作归类为一种职业,因为若归类到职业,必然要导入商业、经济范畴,那这文字,就相当于商品,要受到多方面的制裁,不是发自心止乎礼的。文字应该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东西,拖家带口写出来的情绪,读者能读出来,读者也不傻。
  我虽写了些年头,但从不自封自己为作家什么的,也不喜欢别人这样称呼我,甚至摈弃在圈内已有一定知名度和商业价值的笔名,也在三年前就婉拒了入作协,倒不是说自己多恃才傲物——作协也有很多老道的当代作家,只是不想给自己任何身份的拖累。若有人问我,我说你称呼我路人甲、路人乙都行。就像食物做出来天生是给人吃的一样,作品写出来也是天生给人看的,若是一个作者,每次写某篇文,都颇在意读者是否记住了他的名字,那很快,他就会变成虚空的碑。
  当然,写作是门很苦的职业,倒不是说要穿壁引光,积雪囊萤,而是说,你得忍受——对自我的拷问,有时甚至要一次次地把长好的疮疤再扒下来,去检视。一个人若时时刻刻带着放大镜去检视自我和大环境,那他无疑是痛苦的。因为他不能像一个无政府无信仰主义者,把自己放进无菌环境里去安逸享乐。我很敬佩挑刺的作者,一个爱挑刺的作者无疑是最可爱的,他们揭露,谴责,有时像审判官无情,但恰恰是他们的敢做敢说,给这个时代下了一剂猛烈的药引,让歧路的人迷途知返。
  很多作者,最后投向了自杀,这是很可惜的事情。但是羚羊泅渡,若有道可走,至少也知道,不过就是时间早晚、勤勉程度的问题,能靠时间和努力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若是无道,或被人为的切断了道,怎么走都是盲人摸象、画饼充饥,选择饿死还是选择骗死,很多作者宁愿选择——杀死自己——最简明最暴烈最鲜明最有冲击力的道路。
  文字是客观环境里的
  主观思想
  我在写作时,常受到周遭质疑,记得我写的第一部7万字的中篇,我的师傅和我说,你写的东西,就算90后也不爱看。我那时挺受打击,因为那部中篇是我用了半个多月熬夜赶出来的,有时甚至48小时不合眼。后来陆陆续续有了些影响力,也有前辈对我的作品指手画脚。他们的初衷无疑是好的,希望我能更胜任文坛和市场。但是如果一个作者,写出来的东西,还必须要听从他人的指挥,那写作还有什么肆意而为的乐趣?
  当然也有他人喜欢我,但是读者的喜爱应该和作者无关。作者,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就应该结结实实地做自己。也常有读者,把我批评得劈头盖脸,我收到过的最好玩的差评——大胆刁民,安敢放狗屁!那是评我写的有关国家房价调控的文章。我除了写情感文,也爱写杂文,基本上每次社会热点事件后,我都会写檄文,常被阉割。有段时间我挺沮丧,觉得中国并不是个适合创作的热土,稿费低,我五年前千字就是30—300元左右,而如今物价蹭蹭上涨,稿酬依旧像个菜色肌肤吃不饱的孩子。中国的作者普遍都渐渐的沦为了文字流水线工人,不彻夜码字,就无法养活自己。比如我的几个作家朋友,都是豆瓣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作家,享海外赞誉,也有社会责任感,如今也沦落到了要进宣传部给一些景区写推介文才能养活一家老小的地步。虽然有了作家养成计划,但也就是一二万元而已,在中国,一本发行量到2万册的书就能归纳为畅销书了,一本书发行10万册就算文坛奇迹了。而在国外,一篇几千字的文章的稿费就是作者一月的生活开销。
  盗版猖獗,免费电子书的面世,无疑也抢走了作家们的口粮。现在购买纸质书的人越来越少,而作家的收入往往与稿费、版税分成有关。在广西漓江,我遇见了一个巴黎的人文作家,她说在巴黎有很多像她这样周游世界,每个月只写一二篇稿子的作家,大部分时候他们不是在写,而是在想,在思考,因为对于一篇文章而言,思想才是生命力。可中国的起点、榕树下、晋江、红袖,包括现今的豆瓣、天涯舞文弄墨,有思想的文章却越来越遗珠难寻。
  这是一个懂写作的人碍于现实,只能当码字工人,不懂写作的人靠着权钱,管理思想和作品的荒谬年代,诺贝尔文学奖,芥川龙之介文学奖,中国人要拿到,还得需要多少年呢?
  但我还是中意甘肃的一个作家朋友和我说的一句话:作家终究是要肆意而为的。恣意地,肆无忌惮地去写自己,就好。
  历史的镜子
  今天你写的每一篇文字,都会变成历史的镜子,还原这个时代的真实面目和人心的变迁历程。也许你写的一篇文,并不能保护一个好人,但会阻止一个坏人的产生。就像佛语的一个谒子,弟子问佛祖:你为何要赤脚趟入泥沼,去救一条条干渴的鱼呢?鱼这么多,凭你一己之力并不能帮助什么。佛捧起一条鱼,小心翼翼地捧进一旁的泉水里:这条鱼在意,这条鱼也在意……   好的作者犹如好的政府,一个好的作者,一定是社会公民,而只有我们每个人,都不再觉得“公民”这词高不可攀,社会才有序,才能公平、公正与公开。唱衰中国论和夸大中国风的论调都有失偏颇。
  作家就是法官,也是被囚禁的犯人。自由、民主、法制、尊严,从来都不离国人太远。不是人民不需要民主,而是少部分的人不想要人民民主,统治一群愚昧而听话的人比统治一个有思想、有主见、懂革新的人要难。近一百年的历史告诉我们,只要小部分的人觉醒了,就是一个破瓮王朝分崩离析的前奏。看一百本书,并做一百本书的笔记是容易的,但要提炼一句对己对民有益的真知灼见是难的。有人会指责你们说话刺耳,甚至用高官厚禄来诱惑你,你要学会取舍,学会在这个特殊的时代,圆滑地避开胁迫和生命危险,但不要变得狡诈。要清醒,清醒地写字,更不要害怕歪曲和掩盖,时间会还你一个公平。
  文化人不要把我们的人民想的这么笨,他们是聪敏的,他们也一直承载着复杂的历史政治纠葛。我挺敬佩姜文,也更佩服愿意把“枪在手,跟我走”放映到屏幕上的公务员。人性有其阴险及复杂性,也有善良、勇敢以及人之所以为人的尊严性。我在政府工作过一年半,很多举措确实为民着想,而为何悲剧发作,把好事变成了坏事,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作者要考虑这个问题。
  好的作者要常常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事情会发生?为什么偏偏发生到这么一群人身上?为什么要这么解决?为什么会造成矛盾?在中国也有一小部分的作者,为了金钱成为了西方唱衰中国的棋子,我是亲身接触过的。作为成熟的成年人,要理性地看待我们的周遭,感性地对待人民疾苦。
  请记得,你的文字,会遭到时代的检验,所以不要让生者无言以对,逝者不能瞑目。
  在二十一世纪的上半叶,出现了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我们的文化人又都集体地涌入了集体主义的甬道里。在中国,数以万计的被称为社会精英的大学生,也涌进了公务员的夺取大军,满城皆是公务热。这是很好的现象,因为我们的年轻人开始关注政治,也有了政治话语权,这是很好的开端。
  但是你们为什么要当公务员?你们要问问自己。
  这不是最好的时代,因为依旧有吃不饱的人民,这也不是最差的时代,因为依旧有豪掷铺张的风气层出不穷。但这个时代应该怎么走下去?20年后,当我们的爷爷、爸爸都相继老去,他们该怎样安放?我们的后人,00后,10后,他们该得到怎样的庇佑?靠的是你,是我,是每一个有良心的文化人。 (摘自“左岸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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