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皮伴侣】中国裘皮之都

  机关里有自己的时尚,虽然也在媒体推动的框架内,但绝对有近乎傲慢的独立性。比如,近五年以来,不管世界时尚风云如何变幻,临江市机关干部冬季服装不屈不挠地贯彻两个坚持,女公务员:裘皮,男公务员:尼克服。
  流行到第五年的时候,文娟已经身不由己,个性终于被泯灭,她缴械投降了,以机关女同志最后一件裘皮收官。不用说,文娟下了天大的决心,她知道自己口袋里有多少钱。
  裘皮大衣到手,文娟内心冰火两重天,一边享受女人天赋的快乐。一边忍受良家妇女的煎熬。一万五千块钱啊,是个大数目!机关里女公务员的丈夫大多是大款或者有实权的官员,她们弄两三件度草,愿意穿一件当抹布一件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而文娟是个例外。文娟的丈夫是小学老师,除了有晚课费,再无外捞。他们还有一个上初二的儿子,得上大学吧?读研吧?考博吧?毕业以后要买房吧?买车吧?就算儿子懂事,不掏父母腰包,那车和房的首期付款,当父母的得出吧?除了对儿子的爱,文娟眼看着同事们也都是这么做的,很天经地义。
  所以,文娟并不十分开心。
  很快的,她更不开心了。因为穿上裘皮往镜子前一站,看着灰突突的下半身衣服。文娟的脸刷一下红了。不行,自古好马配好鞍,裘皮当然得和周身的服装般配。比照最基本的(也是最普通)版本,文娟买了一双达芙妮高筒靴,一件鄂尔多斯羊绒衫,靴裤不大显眼所以杂牌子的也将就了,这样一趟街逛下来五千块钱所剩无几。但是回报也是鲜明的,文娟再次站在镜子前,对美丽极其苛刻的她也还是满意地笑了。
  打扮整齐的文娟临出门时习惯地用眼睛检阅一下丈夫和儿子,这一看不打紧,文娟的心忽悠了一下。坏了,丈夫和儿子怎么都灰突突的呢?自己穿得再好,丈夫儿子灰头土脸的,自己脸上又能有什么光彩?
  紧接着文娟开始全副武装那爷俩。儿子说自己的休闲服都是李宁、卡帕等名牌,并不寒碜,就是鞋要穿烂了,再买双耐克吧,于是买耐克。下楼时路过MP4专柜,儿子漫不经心似地说他的MP3过时了,文娟以赴死的心情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给他买了MP4。还是丈夫贴心,坚决不要任何添置,但越是这样文娟越是愧疚,她便比照男公务员的标准给丈夫买了尼克服。文娟回到家拿出信誉卡逐项计算,爷俩又花去她五千多块钱。但不管怎么说,文娟买了个内心安逸。统筹一计算,为裘皮做陪衬的附加东西竟然快一万了,文娟心疼。
  高兴了一个星期,新的问题严重地摆上日程,一个冬天不能只穿一件羊绒衫、一条靴裤、一双皮靴啊,穿裘皮的没有这么个穿法。文娟开始恍惚起来,她可再也舍不得花五千块钱另置办一套行头了。而且想想就怕得要命,穿裘皮的怎么能坐板爷车出行呢?最起码也得是出租车啊,脸也不能继续这么素,对得起裘皮大衣就得定时去美容院,人家都一把把吃补药,自己也不能只带个苹果当零食。一直气定神闲的文娟乱了阵脚,开始夜夜失眠,上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局长让她替他去参加机关整顿纪律的会议,文娟咎应着,竟忘了把裘皮锁进卷柜,直接挂在衣架上了,等她开完会回来,衣架在,裘皮没了。
  文娟还算刚强,在单位同事面前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虽然心里认为没有,也还是任由同事报警,认真回答警官的询问闸。回到家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大场,就一个原因:心疼她的钱!
  可是也怪,她那一晚竟睡得十分踏实,早晨起来做好饭送走丈夫和儿子,仿佛自己从来没有过一件高贵的裘皮似的,顺手摘下羽绒服出门了。走在路上也十分轻松,第一次感觉冬日的阳光也是暖洋洋的!
  三天之后,派出所来了电话,说文娟的裘皮大衣找到了,办公室一片欢腾,可文娟并不怎么高兴,甚至迟迟不去认领,直到下午四点多了,她拿起电话打了一个号,朝着听筒轻轻地说“你不是喜欢我的裘皮吗?送给你了,你过来跟我去派出所取走吧。”那边显然蒙了,半天,等文娟撂电话时,一个尖厉的声音急切切传出来:“嫂子,不,姐,你是我亲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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