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凌凌的池塘|什么的池塘

   离村庄越来越近了,仿佛吸一口潮湿清冽的空气就能洗净体内的疲乏。啊!久违的村庄,清亮的池塘,弯曲的田埂,幽静的小院,缭绕的炊烟,一切是如此熟稔。我像一尾鱼,重又游回了水草清晰的池塘,浑身充溢着水草浮游的清淡腥味。想起了年少的时候,家住村头,打开门,就是一口方塘,水面宽阔如镜,绿树红墙倒映在水里,恍惚迷离,给村庄增添几分妩媚。
   我就在那清清的水中淘米洗菜浣衣。手指尖随时都能碰到游来游去的鱼儿,逗得我常常伸开手掌去抚摸。然而水一动,那些鱼儿像箭一样散开去,慢慢地又围拢过来,三番五次地与我嬉戏。码头上湿湿的,没水的地方布满了青苔,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弄得袖口和裤管湿答答的。湿了就湿了,湿了也没关系。这样我就可以下水摸螺蛳了。一抓就是一大捧。偶尔还能在泥里摸到河蚌,瘦瘦长长的那种,把它剖开了,一掰两开的河蚌壳可是很好的玩具。
   外婆总是叮嘱我不要玩水,我却不理会。塘边上的泥土多诱人呀,黑黑的、粘粘的,抓一把在手里,三揉两捏,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或者大公鸡就捏出来了。我心想,只要不往水深处去,就没事。可是,就在那一年暑假,我还是掉进了方塘。那天,我和小玩伴方梅准备去塘边捏小动物玩,塘埂上野草繁杂,蜻蜓成群飞舞,我俩追着在草地上逮蚂蚱、捉蜻蜓,凉鞋上沾了很多土,方梅提议去码头洗洗脚。我俩连鞋带脚地浸在水里晃啊晃,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知怎么的,我就落水了。落水的具体细节我至今不得而知,好像就是这么一滑,我整个人就滚到塘里去了。我只记得在水里扑腾着双手没命地挣扎。幸好那天方梅的爸爸就在附近,他一下跳进水里救出了我……多少年过去了,想起那一幕,我手心里仿佛还捏着水滴。
   池塘也分类,门前的池塘用来淘米洗菜浣衣服,早晨和傍晚,老老少少的女人们都聚在这里,几块石板搭起简陋的码头,码头就成女人们拉呱、传递消息的地方。每当夏日的太阳西沉,劳作了一天的农人洗净腿上的泥巴,端着凳子早早地来到宽宽的塘埂上。他们闭着眼睛摇着蒲扇享受着满塘的清凉,长长的柳丝牵起水中的月亮,远处田野里传来一阵阵的蛙鸣声,乡村显得那么的静谧。
   离村稍远一点一定会有一口用来吃的水塘。我们一村人就用村前不远处的“蹦蹦塘”吃水。谁也不会往里面扔东西、洗农具。印象中,一大清早的雾气里,村人就去担水了,来来往往地擦肩而过,相互问候着。那担回来的水喝起来有点甜,到现在我都不理解,那时的我渴了就抡起瓢舀缸里的水喝,却从来没有闹过肚子。
   一大片一大片的水田之间也会夹杂着大小不一的水塘,那是用来灌溉的,水稻从种到收全指望着它供水。农人对它的呵护也不亚于吃水塘,一年四季都有人看护。冬季农闲时节,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要到塘埂上四处转转,看到哪儿塌了,都要重新填上土,夯得实实的才罢手。天下雨了,他们也会到塘的四周把沟理顺,让水流进塘里。只要塘里蓄满了水,才不耽误来年的春耕播种。
   现在的乡村虽然都通上了自来水,结束了祖祖辈辈担水吃的历史。但清凌凌的池塘并没有消失,也不会消失,它是生命之源。问渠哪得清如许?乡野里的一口口池塘都是源头活水,它就像宽厚的母亲用心哺育着每一代人,我们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它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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