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立,国内知名网站“分贝网”创始人,曾捧红《老鼠爱大米》、《香水有毒》等知名歌曲,号称“身价过亿”的“80后”CEO。然而,让人震惊的是,这位曾炙手可热的网络红人近期却爆出“与人合伙经营黄色视频网站而被捕”的消息。
同样是国内知名网站――广捷居的站长郭吉军曾是郑立最好的兄弟和朋友。在最艰难的创业阶段,两人一起打拼,相互鼓励,被喻为“重庆网络界的两大骄傲”。
回忆起往事,郭吉军略带伤感地表示:“我们都曾经意气风发,要是当时我能更坚决地拉住他,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遗憾……”
英雄相惜,
“重庆网络界两大骄傲”初相遇
郭吉军1978年6月24日出生在四川省乐山市,他的父亲是一家煤矿的工人,母亲在重庆市北碚区西南大学当清洁工。从小他被寄养在邻居家,无人管教,因此他成了有名的“打架大王”,抽烟喝酒啥坏习惯都有,但学习成绩却差到了极点。1994年7月,他初中毕业后就读于当地的一所技工学校的钳工专业。1996年,从技校毕业后,他怎么也找不到工作。
为了不让儿子惹事,母亲把他接到了重庆,在学校大门口旁的一家餐馆里给他找了一份服务生的工作,月工资200元。餐馆旁边有一家文印店,这个店除了提供复印外,还提供用电脑制作各类人像和婚纱摄影。看着图像经电脑处理后,相片中的人一下变得靓丽帅气,郭吉军觉得电脑太神奇了!于是,他向店老板提出到文印店打工。
店老板经不住他的死缠烂打,答应只要他可以“盲打”,并能熟练应用DOS指令,就同意他来店里打工。郭吉军连忙交了300元学费,参加了一个月的电脑培训。为了学会“盲打”,他在报纸上画了张键盘图,一有空闲时间就训练;因为英文基础太差,不知道各个指令的意思,他只得埋头死记DOS指令。这样过了三个月,他终于达到了店老板的要求,进入打字店打工。
靠着比别人更能吃苦的狠劲,2000年,郭吉军受聘一家广告公司,并开始有机会接触到网络。经过一年的努力,郭吉军学会了制作个人网站。
郭吉军在网络上结识了几个能制作网站的本地朋友,大家决定约个时间聚一聚,这是郭吉军与郑立的第一次见面。2000年5月11日下午6点,聚会开始了大约半小时,一个黑黑瘦瘦,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年轻人推开了包间门,那就是郑立。
郭吉军现在还记得很清楚,郑立在聚会上的表现非常抢眼,他不仅与别人高声探讨网站制作技术,还声称自己将来一定会凭借网络成为“亿万富翁”。
聚会结束之后,郑立喝得有点多,送他回家的任务当然就落在了还没有女朋友的郭吉军身上。在出租车上,郑立突然一把握住郭吉军的双手,嘴里喷着酒气说:“郭哥,我知道他们都看不起我,私下说我只会用螺丝刀修电脑,认为我是痴人说梦,但是我不在乎。我爸给我取名‘郑立’,就是要我立志。将相本无种,张朝阳能够成为新浪CEO,我郑立一样能凭着网络成就一番事业。”
之后,郑立就经常与郭吉军保持联系了,两人以兄弟相称。虽然两人都没想好如何靠网络挣钱,但与郑立期望“一夜暴富”不同,郭吉军觉得应该脚踏实地,他开始在一些电脑补习班讲授电脑知识。
郑立得知后嗤之以鼻:“郭哥,没听说过纳斯达克的CEO是靠补习班起家的,这样赚小钱没意思。”郭吉军憨憨地说:“闲着也是闲着,就当为以后的创业准备吧。”
2002年初,郭吉军发现了一个叫虎翼的网站可以免费申请域名。出于练手的想法,他申请了一个域名作为自己的个人网站。凭着几年的经验,郭吉军深知同类软件中哪些最好用,怎么改造可以尽量少占硬盘,于是,他上传了多种自制“迷你”软件,提供免费下载。
不久,有个吉林的研究生跟郭吉军联系,他嫌挨个下载太麻烦,希望郭吉军打包压缩成光盘卖给他,并执意付了50元钱。这是个人网站的第一笔买卖,后经网友宣传,郭吉军卖软件光盘共赚到几千块钱。
网站真的能够挣钱!郭吉军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郑立,邀请他和自己一起干。郑立却说如果给音乐发烧友提供一个发表自己作品的平台,让普通的网友实现歌星梦想,肯定也是很有前途的。
两兄弟争论了半天,可谁也没能说服谁,最后还是郭吉军笑着说:“这样吧,我们各干各的,看谁先做出成绩来。”郑立也笑着回应:“好呀,谁怕谁!”
2002年4月,郭吉军申请了国际域名,空间域名费为100元/年,根据郭吉军的名字拼音的声母www.省略作为网址。与此同时,郑立投资成立了163888音乐网,网站通过向用户收取会员费获利。
一开始,与郑立的163888音乐网迅速打开局面相比,郭吉军的“gjj”人气并不旺,毕竟需要下载软件的网友数量远远少于梦星族,同类型的网站也越来越多。
不得已,郭吉军常常跑到网吧,不停地点击自己的网站以增加流量,有时一个下午就要跑五六家网吧,他还发动亲友点击自己的网站。同时,郭吉军频频出入各大论坛,与网友们交流软件知识。
看郭吉军做得很辛苦,郑立也多次当面表示:“郭哥,你干脆把网站关了,过来帮我好了,我这边反正缺人手。”郭吉军每次都是笑着却坚定地拒绝:“不了,我想看看自己到底能走多远。”
郭吉军的坚守终于有了成效,到2003年初,“gjj”的访问量已经攀升到了1万人/天。郭吉军接到了IDC的一单商业广告,虽然只有300元的收入,但还是让郭吉军看到了个人网站的“钱途”。
这一年的6月,郭吉军辞了职,买了自己的第一台电脑。装上网线,他全身心投入地做起了网站。那段时间,他曾经每天忙活十七八个小时,往往两个月蓬头垢面不见天日地连续工作。
2003年下半年,网站流量节节攀升,大量的广告纷至沓来,而后,郭吉军通过加入网站联盟,依靠提供链接,以点击率收费,收益趋于稳定。后来,郭吉军把自己常用的网站网址放在页面上,同时与其他网站相互链接,如今已经积累到几万个链接。郭吉军的个人网站转型为导航网站,并取名“广捷居”。
这时,郑立的163888音乐网凭着出色的创意,成为当时国内最大的音乐门户网站,并改名为“分贝网”,两兄弟的网站都实现了赢利。不知道谁起的头,圈子里开始有人称他们两人为“重庆网络界的两大骄傲”。
双双受挫,
你走阳关道他走独木桥
白手起家,年纪轻轻就有这样一番事业,郭吉军和郑立都有些飘飘然了。
2004年初,“广捷居”基本成型,除了网址导航外,网友们形形色色的资源也出现在网站的论坛里,个人网站管理不严鱼龙混杂的问题也开始浮现出来。“那段时间里,我的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删除非法资源上了。”郭吉军苦笑着回忆说。
2004年初,一名香港作家开始在“广捷居”论坛上连续刊载一部情色小说。不久,重庆市公安局网监处的人找上了门。郭吉军最终被认定犯了“非法传播网络色情罪”,被判有期徒刑半年,缓期一年。郑立也因为网站上的一些色情视频受到查处,硬盘也被罚没了。郭吉军一度非常消沉,甚至怀疑自己投身网络是否错了。
幸好,在朋友的鼓励之下,郭吉军走出了迷茫。他找到了郑立认真地说:“我还会做网站的,但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你也要小心,网络上太多诱惑和陷阱了。”
没想到,郑立满不在乎地说:“哥,你想太多了,也就是我们兄弟俩倒霉,做了出头鸟。真是没想到,那些视频竟然能让网站流量提高那么多。”
郭吉军心头一惊,使劲拍了郑立肩头一巴掌,郑重地说:“犯法的事千万别做,国家以后对网络的监控只会越来越严格的,你别把自己搭进去。”
郑立嘴上说着会注意的,但看他样子,郭吉军知道他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但此时说再多郑立也听不进去。
[ 2 ] 也许真的是否极泰来。2004年8月的一天晚上10点多,忙了一天的郭吉军在出租屋里做好晚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开大门,满脸喜气的郑立大口喘着粗气说:“哥、哥,喜、喜事,终于轮到我了。”
过了会儿,郑立稍微平静了,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哥,你知道吗,有风险投资商看上我的网站了,今天打来电话,说想同我详谈。熬了这么多年,我们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郭吉军也满心替郑立高兴:“终于看到出头的曙光了。如果得到投资,以后你可要老老实实,可不要再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了。”郑立有些不耐烦地说:“知道了,知道了,有了钱,谁还会想那些?”
2004年10月,著名国际风险投资商IDG向“分贝网”注资200万美元。郑立似乎一下“高端”起来,整天满嘴的“商务词汇”,休闲T恤换成了西装革履。
而郭吉军还是专心经营着“广捷居”,他已经把网站明确定位为网址导航。可是,在2004年下半年,同类型的导航网站层出不穷,“广捷居”的流量也有下降的趋势。
2004年,超女浪潮第一次席卷中国大陆,郭吉军的女友也成为“超女粉丝团”的一份子,整天在他面前念叨着“周笔畅”、“叶一茜”。
一天吃晚饭时,女友又在郭吉军面前念叨,说网上超女的信息是如何纷繁,郭吉军终于被念烦了,满脸阴沉地说:“整天就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你真是吃饱了没事做。”女友当然不服气,反驳说:“网上都在讨论她们,是你自己落伍了。”
郭吉军把筷子一拍,正要发火,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呆在原地,嘴里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起来。女友赶紧伸手在他面前晃动,突然被郭吉军一把抓住。
郭吉军眼睛直直地盯着女友问:“网上超女的信息真的很火爆吗?”女友担心地反问:“是啊!你怎么了,没事吧?”郭吉军一把推开碗筷,连饭都不吃了,立即把随身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兴奋地说:“我怎么会有事?我现在好得不能再好了!”
原来,郭吉军突然想到,如果能借势超女,肯定能增加网站的流量。
通用网址是一种新兴的互联网寻址技术,用户只要在地址栏输入所注册的通用网址,便可以直接到达该网址指向的网站。郭吉军把“周笔畅”、“叶一茜”、“黄雅莉”、“何洁”等通用网址收入囊中,然后将这些链接指向与自己的手机链接铃声图片下载网站。这一招果然见效,不仅“广捷居”的访问量出现了“井喷”现象,连下载生意也跟着火爆,生意好时一天便能带来上千元的收入。
尝到了超女的甜头,郭吉军又接连拿下了“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超级女声”等热门通用网址。而且郭吉军还巧用流行词汇。像铃声下载类的“mp3下载”、“CDMA铃声”等;网络红人“菊花姐姐”等;流行歌曲“披着羊皮的狼”、“桃花朵朵开”等;电影 “七剑下天山”;时兴的网游“梦幻西游”、“泡泡堂下载”等等。这些流行词汇在网络世界中具有超强人气,郭吉军利用通用网址的中文“一对一”功能借助这些人气给“广捷居”增加流量和效益。
此后“广捷居”一直维持比较稳定的流量,每天维持12万～13万个IP,并有50万左右的点击量,这让郭吉军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2006年3月,上海一网络公司找到郭吉军,称从访问量排行看,网站“钱途”不错,有意购买“广捷居”。
尽管有太多的不舍,但是当时对方给出的报价的确让郭吉军心动不已。因为经协商双方最终以190万元成交,首付10%很快如期汇来。
但在2006年5月,上海方面突然称,公司因人事调整,收购案终止。按合同,如对方提前终止合作,将向郭吉军支付30%的违约金。郭吉军凭空坐收了50万元。
这次收购虽然失败,但郭吉军和“广捷居”也因此出了名,不仅重庆IT圈,不少外地同行也对此有所耳闻。
2006年12月,国际风险投资商阿尔卡特向郑立的“分贝网”注资600万美元。郑立找到郭吉军,说自己打算把公司迁到北京,问郭吉军是否愿意同行。
郭吉军拒绝了郑立的提议。在机场送行时,郭吉军关心地问:“你突然一下就把公司迁到北京,这样好吗?而且那边的成本比重庆高很多,你计算好了吗?”意气风发的郑立哪听得进这些,他轻松地说:“没关系,有这么多投资,会轻易搞定的。”
囚窗两隔,
兄弟你为何沦落到如此局面
到了北京之后,郑立似乎过得很潇洒,听到北京出差的圈内的朋友回来讲“郑立隔三岔五就换新车,牛得很”。而分贝网一度也声名大噪,曾捧红过《老鼠爱大米》、《香水有毒》等歌曲。
郑立再没有主动打过电话回来,而且每次郭吉军打电话过去,他也就是三两句敷衍了事,但听说郑立似乎过得不错,郭吉军也为好兄弟高兴。虽然不像郑立的“分贝网”动静那么大,但郭吉军的“广捷居”也发展平稳,月收入6万元左右。他还在重庆北碚买了400多平方米的公寓,开办了家庭旅馆。
2008年9月,重庆网络圈里搞了个小型聚会,作为圈里的名人,郭吉军自然参加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郑立也来了。
看到西装革履的郑立进来,郭吉军先是一呆,然后热情地迎了上去:“郑立,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郑立似乎有些尴尬:“只是点小事,怕打扰你,今晚就要回北京。”
饭后,两人自然聊起了各自的发展,郭吉军见郑立不说话,好奇地问:“郑立,你以前可是最能说的,今天怎么了?”郑立叹了口气,小声地说:“哥,我也不瞒你,如今分贝网处境艰难,我是回来想办法的。”
郭吉军大惊:“不会吧?我前阵子还听人说分贝网到处搞活动呢。”郑立苦笑着说:“那是表面风光。我如今真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非要跑到北京去。同类型的网站太多了,分贝网又没什么特别优势,风险投资似乎也有撤资的苗头。”
郭吉军关心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郑立咬了咬牙,眼睛露出一股狠劲:“哥,你还记得04年的事吗,我听说现在搞那东西来钱特别快。我这次回来,就是看能不能找个合作者。”郭吉军吓了一跳,死盯着郑立说:“你疯了,当年的教训你难道忘了吗?违法的事千万不能做!”
没想到郭吉军的反应这么激烈,郑立赶紧改口,笑着说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然而,从2009年7月份开始,郭吉军听到圈子里有传言,说郑立合伙与人搞黄色视频,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郭吉军拨打郑立的手机,可始终没有回音。
2009年11月份,郑立又回到了重庆。郭吉军第一时间把郑立约到了上岛咖啡的包间:“郑立,我听说你在和人家搞黄色视频,是真的吗?”
郑立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幽幽地说:“哥,当年我们创业时好艰难,每天辛苦地做流量。为省钱住地下室,夏天热得能把人烤熟,冬天冷得碗里的肉都凝成猪油了,但还是挣不到钱。而现在有些人,轻轻松松就能挣钱,这公平吗?”
郭吉军激动地说:“这些都是我们自愿的,有什么公不公平?有些钱能挣,有些钱是不能挣的,这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郑立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地反驳说:“是啊,不用你教我。但你知道吗,我做这个,半年多就挣了将近2000万,这有几个网站能做到?你要我现在罢手,绝对不可能!我最多答应你,再等一阵子,多赚一些,我就不做了。”
郭吉军猛摇郑立的肩膀,近乎吼叫地说:“现在风声已经出来了,国家要整顿网络,你说不定已经被盯上了,再迟就来不及了。快罢手,要不然我们就不再是兄弟了。”
郑立挣脱郭吉军,低着头,小声说:“哥,我现在真的放不了手,我们是几个人一起做,就算我愿意,别人也不愿意,最后还是会牵扯到我的。不过我答应你,过段时间就罢手。如果你觉得我们不再是兄弟,那将来等我不做了,我们再看有没有做兄弟的缘分吧。”说完就离开了包间。
2010年1月初,郑立因涉黄被抓的消息就在网上流传开了。听到这个消息,郭吉军并没有很震惊,他只是觉得遗憾,自己当时要是能抓住郑立,再努力劝说一下,结果也许就会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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