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3月14日,也就是植物人周扬的心跳临近停止的时候,《人民日报•海外版》突然登载《胡乔木同志谈宽容》,其中写道:政治家是掌握一定权力的人,很难承认自己不正确。
1957年夏天反右派斗争初期,广播事业局副局长温济泽曾表示不同意周扬的某个意见。……一次会间休息时温向周扬解释。周扬打火抽烟,并没有看他,就打断他的话说:“你说我有错误,我就有错误了吗?你应当想想,这样说对你会发生什么后果!”1958年终于将温济泽划为右派分子。
1979年文代会召开时,吴奚如、聂绀弩提出关于“胡风问题”的议案,说:好多人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但为什么胡风不能来参加?外面当时也有传闻说胡风要来。周扬就找他们两人谈话,不让他们在大会上提出这件事。梅志说:“他(周扬)这个人,无论如何还是要证明他是正确的。那时林默涵还与他在一起,大会报告就是他们起草的,结果没有提到胡风问题。……1980年9月25日,他(周扬)来通知我们中央发了平反文件,先和我谈,后来要我谈。他坐着红旗轿车到医院来看胡风。胡风(从病床上)起来坐在沙发上。周扬没有道歉,只是说:‘你知道吗?我也被关了八年啊!……中央承担了错误,承担了责任。’好像他没有责任似的。
这个案子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才造成的吗?周扬还说:‘胡风不懂政治,我也吃了许多苦!’……当年批胡风集团时大张旗鼓,平反时却羞羞答答。有什么办法。”
1979年初,丁玲刚从山西农村回到北京,带着陈明、甘露一起看望周扬(当时准备出访日本住在北京医院做例行体检)。这是1963年以来丁玲和周扬的第一次重逢。可是见面后周扬一句也没有问丁玲的健康和生活,以及平反的事情。周扬只讲自己的耳朵怎样被打聋了,夫人苏灵扬则被剃阴阳头。等丁玲告别要走时,周扬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小声说:“过去的事情我认为也不能推到一个人身上。”他说的这一个人是谁?是毛主席还是他自己?他又说:“默涵他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