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探尘世最后的秘境】玄麒约会再探秘境

  雅鲁藏布大峡谷  据中国国家测绘局公布数据:雅鲁藏布大峡谷北起米林县的大渡卡村(海拔2880米),南到墨脱县巴昔卡村(海拔115米),全长504.6公里,最深处6009米,平均深度2268米,是不容置疑的世界第一大峡谷。
  在古藏语中,雅鲁藏布是“从最高顶峰上流下来的水”,这里汇聚了许多生物资源,包括青藏高原已知的高等植物种类的2/3,已知哺乳动物的1/2,已知昆虫的4/5,以及中国已知大型真菌的3/5,堪称世界之最。
  科罗拉多大峡谷:
  位于美国西部亚利桑那州西北部的凯巴布高原上,大峡谷全长446公里,平均宽度16公里,最大深度1740米,平均谷深1600米,总面积2724平方公里。由于科罗拉多河穿流其中,故名科罗拉多大峡谷。
  科尔卡大峡谷:
  科尔卡大峡谷是一个横穿安第斯山的峡谷,距离阿雷基帕城约4小时车程,四周是安第斯山高原和雪山,此峡谷全长90公里,有3400米的深度。到科尔卡的道路穿过SALINAS和AGUADA BLANCA自然保护区,美丽的旷野生活着南美驼羊和多种安第斯山动物。
  180天的准备,只为一次新征程
  每年的4月和10月,是进入雅江大峡谷的最佳季节。在长达半年的准备之后,确定了今年4月的行程。在朋友帮助下,顺利的和大峡谷著名穿越向导西饶取得了联系。“西兴拉刚下过雪,可能去不了……”西饶的电话没有影响义无反顾的我们。此行成功与否,都是人生一次新的挑战与宝贵体验。
  沿途必临之地
  1、世界第一长、深和险的大峡谷,被称为“人类最后的秘境”;
  2、经过中国第一美的雪山——南迦巴瓦雪山;
  3、中国最神秘和第一美的瀑布群——藏布巴东大瀑布。
  3月26日
  起程,人生中第一次西藏之旅
  在低垂的夜幕中,踏上了西行的列车,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西藏之旅。41个小时之后的28日下午16时许,攀越天路而行的列车,将我们带到了拉萨。
  4个多小时有限的时间里,我只能以手中的相机,将布达拉宫与大昭寺做简单的记录。之后就于29日一早搭乘前往八一镇的大巴。经历8个多小时的颠簸,我们抵达八一镇,不及休整就雇车赶往派镇(转运站),因为那里才是此次雅鲁藏布大峡谷的真正起点。
  19时05分,终于抵达了派镇,派镇位于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入口处,也是通向墨脱的必经之地。派镇就是墨脱人来采购、运输生活物品的中转之地,转运站因此得名。我们在著名的“兄弟客栈”安顿下来。现任老板何姐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一接触,何姐性格豪爽,和蔼可亲,有着较为超前目相当人性化的经营理念给我们印象深刻。她很快就为我和另一名同伴——“老山羊”安排了80元/天的房间,房间简洁而干净,因为昼夜温差大,夜晚较冷,何姐还特地给我们准备了电热毯和羊绒毯。
  放下行李,抓紧时间在电话中与西饶做进程的沟通。派镇隶属于林芝境内,而林芝素有藏地江南的美誉,风景优美婉约动人。夜不深,派镇的上空刚飘完一阵小雨,站在“兄弟客栈”二楼的木板观景台上,眺望西方,山脊间云雾缭绕,好一处脱俗的世外桃源。晚8点稍过,在餐厅吃完时,在汗密开“四海旅社”的“曾大眼睛”老板恰巧过来,“老山羊”曾经与其有一面之缘,于是一起坐过来闲聊起来。通过聊天,我们了解到,从派镇经多雄拉-汗密-墨脱的三天经典徒步线路因多雄拉的大雪可能耍在4月中旬才能开通。这不禁让我联想到西兴拉山上的雪……
  3月30日
  初睹南迦巴瓦真容,觅得向导与背夫
  吃过早饭,我再次拨通了西饶的电话,约定在直白的观景台碰面。
  半个小时后,抵达直白观景台。与西饶这位著名的大峡谷向导,有一见如故的熟悉感。他现在是“南迦巴瓦”观景台上的官方导游,如若与我们前往无人区,必须要向单位部门主管请假方可。西饶电话请假未果,这让我和西饶共同陷入沮丧之中。稍感庆幸的是,天逐渐放晴,平时难得~见的“南迦巴瓦峰”为我们的到来露出了真容,借以宽慰远道而来的我……
  在确认自己无法成行后,西饶主动打电话帮我们寻找新的向导和背夫。并约定了晚上到“兄弟客栈”商谈。何姐也表示帮我们联系向导,这双份的善意,令身处异乡的我倍感温暖。
  早在上午去直白的路上,看到对岸吞白村下的片片桃花,拍片的冲动油然而生。吃罢午饭后,拍桃花去喽。2007年之前,派镇的大桥还没有修成,要过江需要渡船,2009年年底,建成后的派镇大桥横跨雅江南北,令天堑变通途。过了大桥,往北(右侧)是通往吞白村的土路,可能是枯水期的缘故,我脚下河滩的宽度占据了几乎雅江河床的半壁江山,蓝天白云,风涌云动,黄沙碧水间倒映着点缀着片片绿荫的褐色山峦,形成了雅江山谷特有的风貌。远处,两只牦牛成犄角之势,睡眼惺忪地趴在河床的沙滩上。在距离这片河滩东南方向不到一公里处,就是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入口——大渡卡。
  临近吞白村已是下午4点半,由于担心西饶提前到“兄弟客栈”找我,决定先返回派镇,择时再去吞白村。晚上8点钟,西饶携向导欣欣然地来到客栈。37岁的向导桑杰是派镇人,瘦瘦的、1米78左右,算是此行的领队,有从派镇穿越扎曲的经验。据他讲,曾先后6次进入无人区,但没有去过藏布巴东瀑布群。其余的4人也陆续到位——向导:多杰(尼定村人,48岁,也是唯一去过藏布巴东瀑布群的人)、背夫:扎西(格嘎村人,48岁)、米玛(直白村人,37岁),边巴扎西(直白村人,21岁)。桑杰汉语最好,所以兼领队和背夫。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确定:此次穿越大峡谷无人区的时间是22天-25天,按照:派乡转运站→直白村→加拉村→白马狗熊→西兴拉雪山→藏布巴东瀑布→巴玉村→扎曲村(大拐弯)→排龙乡的顺序穿越,费用总计约为3万元(其中包含了全体人员全程的食品费用)。
  从派镇到加拉,距离58公里。为节省时间,我们找了辆卡车在沿途接上向导和背夫,直接从派镇赶到加拉,这样可比徒步节省至少一天时间。4月1日即可正式出发。
  3月31日   再探吞白村,行摄“桃花源”
  7:30,晨光再临,窗外的天气告诉我,恐怕又与阳光无缘。北方和西藏刚好有一小时的时间差,也许还有希望……急匆匆上到客栈的观景台,此时的派镇仍掩映在晨曦之中,但东北向的加拉白垒主峰上,阳光早已占据了半壁江山。众人的“长枪短炮”纷纷对着加拉白垒主峰猛拍,我转过头去,猛的发现西南侧的多雄拉雪山又是别样的俊美。能再上高处该有多好!
  洗漱毕至餐厅,三个煎蛋、一盘馒头、腐乳和酱菜、热乎乎的大米粥随取。早餐10元/位,在藏区已是相当丰盛。饭后回到房间收拾相机包和三脚架,掩门而去直奔吞白。车在土石混合的山路颠簸前行20分钟后,吞白近在眼前。驱车纵驾,路上几无人影,藏香猪和牦牛从容地在路上穿梭。越溪而行再经一段土路,在吞白村后的山脊上停下。跳下车,山谷间的景致扑入眼帘。
  西南方的多雄拉雪山,静静地注视着身旁淑女般的雅江,每一寸山影都荡漾在温柔的波光中;两岸桃花或净白、或淡粉、缤纷落英,夹江掩映。白山、碧水、黄沙、桃红……眼中有美景,胸中有诗意。不由让人想起江南才子唐伯虎的那首《桃花诗》——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搞桃花换酒钱。
  傍晚,我再次开车来此拍峡谷的落日,有幸拍到了南迦巴瓦峰的“金顶”。通常情况下,南迦巴瓦主峰在全年中的90%的时间里是躲在浓浓云层中不见踪影,某年来自英国的记者在派镇住了一个多月也没能拍到南迦巴瓦峰的影子,只能抱恨而去。而我在派镇三天的时间里,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南迦巴瓦主峰,不禁暗自庆幸,看来4月份到此,时间是选对了。那么,对于穿越无人区和藏布巴东瀑布群,我的运气会如何呢?看来,只求山神保佑了。
  4月1日
  告别派镇,奔赴加拉,正式挺进大峡谷
  告别兄弟客栈与派镇,分别在格嘎、尼定和直白,接上了扎西、米玛、边巴扎西和多杰。路经直白南迦巴瓦观景台,我和“老山羊”与西饶合影留念。西饶不断嘱咐我们“过西兴拉要小心,遇到危险,人要安全”。心中盛满西饶的善意,我们直奔加拉。桑杰强调:“一过加拉,手机就会没有信号。”所以,我抓紧时间与千里之外的亲人做简短的暂别。卡车刚过直白斜拉桥,手机就真的没有信号了,这也是我们远征正式开始的信号。
  从派镇出发经直白到加拉,58公里的路程,卡车开了约一个半小时。中午1点左右,到达了加拉村。只有六七户人家的村子,坐落在雅江的南岸上。从村子下去不远,就是一个渡口,渡船白天可以接送人们去雅江北岸的阎王殿和阎王瀑布。卡车正好停放在副村长布措的家门口,考虑到明天将进入无人区,决定就此休整一夜。
  放下行李,稍作安顿,我和“老山羊”决定去河边走一走。没想到这一转悠就到了下午6时。赶回了村,一轮明月当空,正好就落在兄弟峰的头顶上,给人一分人间少有的恬静感。而北侧的加拉白垒在夕阳的映射下犹如金沙披身,蓝天白雪的反衬下,多了几许肃穆与神圣。
  夜幕降临,不稳定的水力发电,令宿加拉村副村长(布措)家中的灯光忽明忽暗,却掩盖不住因为多了客人而散发的谈笑风生。屋内,大家围炉而坐,布措亲手为我们做糌粑面片汤喝。底汤里加了辣椒、酥油和午餐肉,主食有饼子和糌粑,饼子就是我们北方人通常所说的翻面饼,比我带来的馕要好吃一些。糌粑就是用盐茶、酥油加青稞面混合后手在碗里搅拌而成。布措给我斟了碗微甜的青稞酒,度数不高,远比日本清酒好喝。夜渐深,略带睡意的我提早上床休息,而桑杰他们依旧围着火炉聊得火热。明天就要进入一个未知的世界了,那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呢?想着想着进入了梦乡……
  4月2日
  带着“警告”,初入无人区
  每次新的告别,都意味着一次新的开始。吃过早饭与布措道别,他不厌其烦地强调:“西兴拉有雪,如危险就回来,命最重要的!”关切的口吻,与昨天西饶的话如出一辙。
  离开加拉,就意味着开始进入无人区一切只能靠自己和向导以及背夫兄弟了。中午时分,翻过了加拉村东面的一个小山包,下到河床,再越过无人区的第一条山涧后,抵达了预期的宿营地。
  简单地吃了午饭,略作休息,队伍开始爬山,下午3点多到达宿营地——西沥。第一天的征程相当悠闲,全天爬山的时间不长,天公作美阳光明媚。到营地的沿途主要是竹木混合林,行走的路径窄得只容一人。路上,我第一次看到了小片的火麻。营地面积不大,但容纳我们7人绰绰有余。营地前不远,一条小山涧成了我们宿营后的饮用水源。GPS显示,今天约行走了6.1公里(实际直线距离只有不到3公里),海拔3113米。我问桑杰,时间还早,为什么不多走一些?桑杰解释缘由——继续走,有限时间内既无法到达下一个营地,且中途无水源补给。4点钟左右,桑杰他们就做好了今天的第三顿饭,并告诉我,晚上9点多还有一顿饭。桑杰友善地递给我一块糌粑,我很豪迈的吞一大口,顿时就遭到几十年的味觉、嗅觉和咀嚼系统的联合抗议。它们联合提醒我,我暂时无法适应糍粑。强忍不适,我趁桑杰不注意,把剩下的糌粑暂时装在饭盒中,悄悄地放到了一边。暗中叫苦,真不知这剩下的日子该怎么过?
  无人区的第一次野外宿营,没有发现恐怖的蚂蟥,仅在桑杰身上发现了两只个头很小的草虱子,一切似乎还算顺利。
  4月3日
  高原负重攀爬的考验,抵达“洞不弄”
  清晨,在米玛点火做饭的声音中醒来,自进入无人区的第一天起,任劳任怨的米玛就自愿地承担起了每天生火做饭的任务。
  进入无人区后的第二天,艰难的行程真正开始,负重攀爬让人一下子吃不消。途中绝大多数的路段都在坡度50度以上,为了体力和安全,平均每行0.5公里左右,队伍就必须稍事休息。尽管我的负重仅约15公斤,但也感觉比较吃力。队伍的体力排名:依次为多杰、米玛、桑杰、边巴扎西、“老山羊”、我、扎西。前半天队伍不断爬升,上到视野开阔的小山头,可以清晰回望加拉村。大家争相合影,把新的经幡挂上树梢,祈福沿途平安。山头上抬眼处,是雅鲁藏布江一个90度的大拐弯,甩头潇洒往北而去。
  下午4点半时,我们到了计划路段中最高的垭口。海拔3697米的地上,开始出现积雪。下山,再翻越山沟。桑杰说,今天的路程较远,人员体力消耗较大,务必要赶到“洞不弄”宿营。晚上7点半左右,在行进了约16公里之后,大家迈着沉重的腿,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洞不弄”(地名)。   4月4日
  “掉队惊魂”,冒雨前行险坠山崖
  进入无人区第三天。早晨醒来,强烈的胃痛提醒我,依然无法适应糍粑。无奈中,泡了两块压缩饼干,辅以榨菜,凑合当了早饭。
  带着胃痛,从营地出发。行进几百米后是乱石挡道的河床,在河床上跳了近一个小时的石头,抬头见桑杰等人坐在前方的巨石上招手。赶过去,随桑杰的手势看去,前方约200米远的石头上面,卧着一只色彩鲜艳的“山羊”(其实是赤斑羚,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我连忙掏出7D+70~3D0远摄镜头,放下手杖与背包轻装靠近。且拍且行,生恐惊扰它。这时,“山羊”也发现了我们,警惕地注视着走在最前面的我。近到约50米远处,“山羊”寂静地起身,在敛气屏息的众人面前,一蹬腿轻捷地跑开了。怅怅然的我若有所失,当桑杰与多杰笑嘻嘻地抬来了我的背包时,才惊觉手杖忘在原地了,于是暂时离队折回去。找回手杖,赶到刚才的位置时,才发现四处仅见交错的巨石,队伍已经在视野里消失了。略带慌乱的我赶紧寻找队伍,转至另一块巨石之后,向山坡方向远眺近看仍无迹可寻。攀登上几块岩石,琢磨沿途的痕迹并非队伍所为。于是再也不敢贸然前进,只得退回原地,等待队伍。
  一个多小时无声逝去,忽然前方不远出一块巨石的下面冒出个大脑袋,是“老山羊”!我顿收沮丧,快步迎上。原来,队伍早已通过这块巨石下方的小洞穿了过去。众人都误以为我已经走到队伍前面去了,可等走到两公里外的营地时,却仍不见我,所以就急匆匆地折回来寻找。还好我安然无恙老老实实呆在原地。说实话,一人在大峡谷中孤立无援,恐怖导头皮发麻,脚心发凉。
  以此为戒,在见到桑杰后,我向他提议,今后如果有人与队伍失去联系,只要超过半小时,就立刻组织寻找。同时告知大家,谁要是万一走错路,不要继续前进,一定要退回到比较明确的位置上等到救援。
  下午天下起了雨,爬升的坡度也越来越陡,接近80度的坡度让人胆寒。石头很滑,脚下的立足点仅一脚宽,借力的只有岩石上的草丛。在爬一个陡坡时,我脚下一滑,一脚踏空,手脚并用,惊险之间手从岩石上的草丛滑脱,在桑杰的连续惊呼声中,我挟着碎石和泥块跌落了十几米。万幸!一株崖壁上的杜鹃树将我拦腰挡住,才没有坠落山崖。
  几个小时内,连遭掉队和坠落两样不测,令我对大峡谷中无常的各种突发状况,有了前所未有的警惕,再不敢有丝毫的闪失。
  快到晚上6点时,我们再次下到了河谷,前方雪山上有个巨大的塌方区,泥石流自下而上从江边堆积到几百米高的山腰,宽度近500米,厚度约100多米。对照之下,山脚下的雅江,最窄处犹如一湾小溪。雅江南岸到处是滚落的巨石和枯树的残骸,犹如曾经发生过一场巨大的战祸。我们在河滩的巨石中穿插,对比之下,犹如蝼蚁一般,人类在这里显得太渺小了。
  全天行程约14公里,晚上的宿营地,就在江边的沙滩上,桑杰讲这里叫西隆,明天要翻越卡拉门巴。
  4月5日
  手脚并用穿石阵,冒雨行军赶赴卡拉门巴
  夜雨仍未停,在密雨敲打帐篷的声音中醒来。谁也未曾想到,这场雨在未来的半月中从未真正停歇过。卡拉门巴是今天的目的地,地图上的命名叫“边巴拉”,它是到达白马狗熊前的最后一座山头,也是进入峡谷后第二座需要爬升到3600米以上才能翻过的山。
  胃仍不适,用一碗泡面聊以抚慰,上路吧。跳石头,穿硬底登山鞋在湿滑的石头上跳无疑就是自杀!于是我采取手脚并用的方式,在巨石间缓慢地前进着。即使如此,仍然摔了一跤,右脸颊消肿估计需要好几天。我不知道是该诅咒石头?硬底登山鞋?还是不见消停的雨?
  脱离了万恶的石头阵,上坡下坡,地势逐渐开阔平坦,只见各色高山杜鹃树争奇斗妍,花海与各种高寒植物交汇,形成一个广阔的植物园。脱离了穷山恶水般的环境后,能见到这样一片世外桃源,令人心情畅快。过林,沿溪而下,午饭就定在了小溪旁。
  雨一直下,冲锋衣裤在外是雨水,里面是汗水,内外夹击令人难受至极。步子一旦停下,阴冷之感就浸透全身,弥漫开来。赶紧借着午餐的篝火,烤火取暖。
  下午先颤悠悠地过了一条山涧,然后就是几乎不间断的爬升。雨密不易认路,多杰领着我们不断地迷路,快到垭口时,是更加险峻的爬升,我几乎是每爬十米就要气喘吁吁地休息。当用尽最后一分力气爬上垭口时,前方的队伍传递了一个“好消息”——我们又迷路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肯起来,直到大约20分钟后,前方传来找到路的消息,我才极不情愿地站起来继续前进。
  今天全程约12公里,夜宿卡拉门巴山口营地。晚上睡觉时才发现,左右两只脚均被蚂蟥偷袭成功,鲜血淋淋,浸透了袜子……不过,那几只蚂蝗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在我烤火时,被烤成了标本。从今天开始,白天冒雨全身被淋湿,晚上休整时烤鞋、烤衣服就成了大家走出无人区前每天的必修课。
  4月6日
  惊叹“潘多拉星球”美景。经“小墨脱”涉险至打隆
  上午出营地不久,即来到一大片的沼泽地。踏上一坨坨的草,水扑通地涌出,漫进鞋子。在向导的带领下,七拐八拐绕行十几分钟,有惊无险。虽然环境恶劣,但景色却美不胜收。如同置身潘多拉星球,密林、奇峰、澄澈闪光的湖水……在云雾的掩映缭绕之下,山影树荫湖光变幻万千,动静难测,人间仙境也莫过如此。
  沼泽前方是一大片的原始森林,森林下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最深可达半米。苍翠遒劲而形态各异的巨书时布满青苔,撑拱出巨大的空间,树枝藤条摇曳跌宕,这不是传说中的伊甸园么?积雪加大了多杰找路的难度,队伍走走停停,在树丛和树干间继续穿梭着。下午两点半左右,穿林而出的我们终于爬到了边巴拉山口。
  在山口稍作修整后,就是近2个小时漫长的下坡路。在下午4点20分,我们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佛教圣地——白马狗熊。当地人也称“白马狗熊”为“小墨脱”,“墨脱”就是藏语“花”的意思。
  这里曾有一座寺庙,是藏族同胞专门深入到大峡弯中拜神祭祀的地方。原先的寺庙早已倒塌,只剩下一些断垣残壁。2006年之前,曾有3个喇嘛在这里闭关修行,建了三个小棚子,其中一个地方还有2000年美国漂流队遗留下来的一只黄色塑料划艇。寺院遗址处在离江边约400米左右的一块高出的平台,周围被雪山所环绕,就像莲花中心的宝座一样,集天地灵气于一体。   原计划今晚在白马狗熊住宿,但地上的蚂蟥实在太多,大家决定继续前进到下一个营地——打隆。沿江而行大约走了40分钟,再涉过一山涧,能看到江对岸的山脉(北岸)阿布中。顺着江边继续向东,只见不远有一段直插入江中的石壁,坡度在70度左右,要顺着石缝攀爬过去,别无他路。大家小心翼翼地逐个攀爬上峭壁,稍不留意,就会滚落入滔滔的雅江之中。
  战战兢兢地爬过峭壁,缓过神后在岸边的巨石上慢慢欣赏此处的风景。这里是雅江大峡谷的第二个大拐弯,而著名的扎曲大拐弯,只能算是第三个。走出大峡谷后,终于明白,扎曲大拐弯之所以名声在外,是因为从排龙到扎曲也就一天的路程,无需进入大峡谷的无人区。而要想从加拉或扎曲进入到白马狗熊,仅仅按照单程计算,少则6~7天(加拉方向进入),多则10~12天(扎曲方向进入)。所以,一些名家大都以扎曲的大拐弯作为拍摄对象,而以白马狗熊大拐弯为背景的照片就如凤毛麟角了。其实,如果在白马狗熊江对面来看这个拐弯非常好看,弯急并且小,几乎是一个180度的转弯。雅鲁藏布江半环绕的山峰,不像其他大部分拐弯那样,突出部分是山脊从更高的地方的延伸,这个突出是一个单独完整的小山,形状漂亮且个性十足。
  继续前行,约20分钟左右,一条10余米宽的山涧挡在眼前,这条山涧就是打隆。在雨季,当你走到白马狗熊后,这条山涧与另外一条名叫所隆的山涧中的任何一条可能都会终结你的梦想。还好,我们找到了前人在河段上搭建的浮桥(几棵树堆积而成),顺利地通过了山涧。今天大家走得比较辛苦,全天行进了约20公里。在傍晚6点半左右,我们赶到了海拔2496米的宿营地。
  4月7日
  专业登山鞋败给军胶鞋,宿营河滩小戏温泉
  雨下到中午还不停,只好冒雨出发。下坡到江边,再走巨石滩。长满青苔的石头湿目滑,人一不小心就会滑倒。脚上两千多元的(CRISPI)硬底登山鞋面对湿滑的石头一筹莫展,桑杰他们脚上43元军胶鞋却占尽上风。前进中,又遇到两条水流湍急的山涧,第一条就是大名鼎鼎的所隆山涧,也就是2006年6月把中科院科考队挡回去的那条山涧。宽约20米左右的山涧水势湍急,稍有不慎,就会被汹涌的山涧卷入雅鲁藏布江中。赤足过河,扎西站在水中为我做人体盾牌,才得以安全涉过了所隆山涧。
  有惊无险地过了第二条山涧,顺着山坡走一殴,又下到河谷中,前面一座绝壁挡住了雅江,令其拐头向北而去。这就是康卓索朗(也有称“康措卓拉”),而我们必需要翻过它才能进入到雅江大峡谷无人区的核心地段。为了保持体力,大家决定就此宿营。在营地西面约100多米的河滩上有处温泉。在我的煽动下,大家纷纷赶到温泉。一看,原来所谓的温泉,就是仅能容纳一双脚的水坑而已,泉水呈绿色,周围的水迹和石头上呈黄色,周围的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硫磺的气味。水温大约在50℃~60℃。大家逐一过去烫烫脚,可我看到地上冒出的绿色气泡和刺鼻的硫磺气味后,随即放弃。
  4月8日
  遭遇火麻草,露天宿营肉身献蚂蝗
  康措索朗醒来,除了外面咆哮的江水就是雨滴打在帐篷上的声音。收拾好帐篷与桑杰合计,早日走出无人区。
  从江边出发,开始爬山,300多米高的一个大岩壁,有70多度的陡。顺着岩缝,手脚并用抓着灌木或草根,“之”字形上升,上到江边的岩壁顶端,再下行。雨后到处湿湿的,几步一滑。队友扎西的手掌不小心又按在火麻草上,连声大叫。我前几天曾经领教了这草的厉害,先是刺痛,而后就是发麻。
  中午到了江边休息吃午饭。头顶上难得地出现了太阳,于是大家连忙拿出潮湿的衣服、帐篷和被褥晾在江边的石头上晒。可大家刚铺好家当,硕大的雨点就在太阳的照晒下落了下来,令大家哭笑不得,这就是大峡谷变化莫测的气候。
  趁休息,大家检查身上有没有蚂蝗。这东西吸血之前,你想捏死它几乎不可能,可一旦它吸足了血,就易如反掌。扎西身上总共发现了十几只蚂蝗,桑杰也中了两只,峡谷中的蚂蝗个头不大,有点发黑,吸盘的吸力却很大,吸到皮肤上很难去掉。过了白马狗熊,我们开始进入大峡谷的核心区域了。今天共走了6个多小时,约9公里。GPS显示直线距离2.1公里,途中远远地可以看到西兴拉山上覆盖了很多雪。
  今天是进入峡谷以来难度最高的一天,上下午加起来有超过半天的时间一直在峭壁上横切。在一个有水源的地方安营扎寨,宿营的地方比较小,而且遍布恐怖的火麻。桑杰他们四个人因营地面积小搭不起帐篷,只能勉强地把一块雨布拉起来将就宿营。仅仅一晚上,他们四个人就因这种基本是露天式的宿营付出了代价一全部中了蚂蟥,其中边布扎西身上就中了14只之多。
  4月9日
  神洞前祈福,饮食不当体力急降
  万幸,早晨起来没有下雨。离开营地不远,就遇到一个近20米高的陡坡,米玛艰难地爬了上去,然后用绳索帮助大家攀上陡坡。这段路程陡坡不断,幸亏昨晚没有抹黑过山,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爬升一殴时间后,大家又下到江边的石头阵里穿行。
  在河谷中跳行一个多小时后,雅江再次甩头向北而去,留下一个类似于卡拉门巴的峭壁让我们继续攀登。下午两点多,桑杰指着一片宽阔的开阔地说,以前这里曾经是一座有着100多户人家的村子,后来在大地震中毁掉了。顶上有一座神庙,还有瀑布,桑杰招呼大家都去看看。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一个堆满积石的山洞前,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神洞。桑杰讲,这里叫“阿弥陀佛”,原来有三个喇嘛,大地震把山洞震塌了,三个喇嘛就搬走了。按照我的记忆,桑杰嘴里讲的地震,应该是上世纪50年代的那场8.5级大地震,传到桑杰这里,已经有一甲子的历史了。
  桑杰他们先是挂上经幡,用水把糌粑打成浆糊状,抹在洞中的塌石上,然后口中念念有词,把从身上掏出来的1元钱贴了上去。我问他们这样做暗示什么?桑杰说是为了保佑一路平安,想一想西兴拉上皑皑的积雪,我连忙从兜里摸钱,结果最小的面额是5元的,为表虔诚,只能将其黏在糌粑浆糊上仅仅贴在石头上。
  礼毕之后,大家迅速下山,20分钟左右就回到了出发点。然而,桑杰他们不去收拾背包,反倒是纷纷向东边不远处的一汪水坑走去,并从身上掏出瓶子罐装水坑里的水,一问才知,这是当地的一潭“神水”,据说能祛病驱邪。   备好背包,大家继续赶路。自进入无人区以来,我的身体一直处于不佳状态,再加上无法适应糌粑,所以人明显的地消瘦了一圈(走出无人区后体重从原先的61公斤降至53公斤),脸上也出现了浮肿。下午最后的爬山阶段,我基本是步履蹒跚,后因体力不支,在一个下坡时滚落5~6米,还好,除了胳膊有些擦伤外,人安然无恙。大家经过了8天的穿越后,均已身心俱倦。桑杰开始注意我的安全问题,专门派边巴扎西跟在我身边。就这样,赶在天黑之前,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了营地。
  4月10日
  和狗熊来次震撼的邂逅,得见西兴拉雪山全貌
  在桑杰公鸡打鸣般的呼噜声中醒来,续梦是不可能的事了。9点半左右,雨停,心情为之一振。一开始,我们顺着山坡横切,再次来到江边,然后在巨石阵中痛苦前行。大峡谷的温度很低,加上十来天几乎不间断的阴雨,能否赤身涉入冰冷的江水通过,是个巨大的考验。前面的河滩不好走,多杰建议上到山坡顺着野牛或野猪路去找一找路。
  工夫不负有心人,纷杂的兽迹告诉我们有路可行。顺着兽路,走了20分钟,眼前突然间出现一片宽阔地带,这个地带长几百米,宽约百米,简直算得上是一座“丛林机场”。与之前的路况比起来,走在这片“丛林机场”上,就是一种幸福。这也从不同的角度说明,人生的幸福起点,有时候是很低的。要求越低,幸福感就越强。反之亦然。
  就在即将走出“丛林机场”时,突然前方的树丛间传出狗熊呼啸声,队伍瞬间石化!尽管没有多少野外历险的经验,但依据常识,我也能够听出,刚才发出的声音出自一只并不很大的幼狗熊口中。那么,其身边会不会还有一只母熊呢?有限的经验告诉我,一只为了保护幼崽而被激怒的母熊将是十分危险的。即使是我们有7个人,但总共只有两把一尺多长的柴刀,能应付得了吗?大家小心翼翼地隐进树林。
  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当我掏出远摄镜头时,两只狗熊,一大一小,迅速地消失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场奇遇,激发了大家的兴致,走略的速度也增加了不少。桑杰告诉我,按照这样的速度,3点左右就可以到达今晚的营地。抵达营地的山坡之前,要跋涉西兴拉之前的最后一条山涧。大家彼此相扶过了山涧,在溪畔升腾的炊烟之下,洗脸、喝水、晒被,欢颜笑语中好不忙碌。
  顺山涧而下,不到百米就是东去的雅江。雅江往东再奔流几百米,就是西兴拉的绝壁。
  这是途中第一次完全看到西兴拉雪山的全貌。地图上所标的海拔是3650m,从3100多米以上都是雪。如去鲁古就要翻过西兴拉山口,相对容易些。我们是朝扎曲方向走,在有雪的季节里所以只能横切雪山。而向导多杰看着远方白雪覆盖的西兴拉,用藏语与桑杰交流着。从多杰的眼中,我仍捕捉到了一丝明显的忧虑。
  悠闲地顺着雅江山谷转悠,惊见一条硕大的花尾巴从一块岩石中一闪即逝。小熊猫?!我激动起来,再细看,一只小脑袋从另一块岩石中露出头来。刚摁下快门,小东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好怅然作罢。离开西藏后,经专家指点,才得知这种动物叫黄喉貂,是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
  4月11日
  踌躇满志,准备翻越西兴拉
  即使在没雪的季节,爬西兴拉也要两天时间。沿着营地旁边的山涧顺山沟爬升,在大约300米左右的垭口处,能看到今天的宿营地、北去的雅江和明天开始攀登的西兴拉雪山。
  从垭口往上,是沿着山脊走。山脊上遍布植被,杜鹃树尤其多,而且难缠。在使出吃奶的力量钻出密不透风的丛林后,眼前突然出现了绿野仙踪般的境地。奇花异草遍布其中,高大的树木直耸蓝天……
  继续前进,就又爬上了一个垭口,垭口的面积不大,前后都是峭壁。从这里开始视野开阔,可以横看西兴拉绝壁,或者俯看峡谷江水,两岸峭壁裹挟下的西兴拉脚下果然是不能走的地方。滚滚江水声已经逐渐离我们远去,从早上到现在,我们已经爬升了超过800米,现在高度接近海拔3000米。
  从垭口下来一段后,继续沿着一个山谷前进。山谷间有条小溪,前行不久,有块巨石从山坡上探出,巨石下可以容纳数人,并留有炭火的痕迹。看来,这里曾经是个营地。等桑杰过来一问才知,原来这个营地就是当年(1993年)名导西饶第一次跟随多国联合探险队因遭遇大雨被困6天的地方。后来,出去探路的人终于碰到从鲁古那边翻山过来打猎的猎人,才把他们带出险境。自2004年以后,8年的时间里,鲁古村因人员外迁已经荒废成一片废墟了。
  我们的营地,就在巨石营地上方的山坡上。明天要翻越西兴拉,看着山顶的积雪,多杰与桑杰脸上显得有些沉重,话不怎么多。日暮的天空有些雾气沉沉,一种介于山猫与某种鸟(猫头鹰之类)的叫声在营地周围飘荡着,在我心头留下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4月12日
  雪雾中挺进西兴拉,壮士何惧雪山险!
  可能是不满我们的前段行程太过顺利,西兴拉的山神给我们开起了要命的玩笑。踏着厚厚的积雪,缓慢地向垭口攀爬时,先是雨,而后是雪裹着雾,寒风不间断袭来……雪坡的坡度很陡,一脚下去,虚得踩不到底。雪坡上的雪如果无法承担众人的力量,随时会造成雪崩。尽管我已套上了简易冰爪,但在一两米深的积雪中,形同虚设。
  越往上爬,坡度越大,爬上了约3/4路程,坡度一度接近70度左右,就是在没有雪的情况下,也很难在坡上站稳。更要命的是,我们的头顶上出现一方巨石,角度接近直角,高度在3米左右,而我们必需要翻过这块巨石。控着石缝,咬紧牙关抓稳山坡上的灌木,战战兢兢地一个个小心翼翼终于爬上了巨石。坐在巨石上,前方的多杰告诉我,雪太厚,找不到路,没法走了。我一指巨石下的雪坡,问多杰,我们还能回去吗?下去,会更加危险,只能往前走。出于表范,我走到多杰的前面,用脚在雪坡上用力踩出一串脚印,看我无比坚定,多杰只能上来继续前进。
  好不容易爬上了垭口,大雾弥漫之下,20米外就看不清任何地标,一行7人在雪雾中接踵慢行,中午时分,赶到了一片营地,从积雪里露出的树枝,我们判断出厚厚的积雪下面是一片杜鹃林。山上的温度已经降至零下12度,寒冷在呼啸的山峰的怂恿下侵袭着我们。为增加能量,大家简单地食用了一些简易食品充当午餐,同时“老山羊”身上带的最后一瓶“二锅头”被大家轮流喝光了。必须找到新的宿营地!   从来没有在雪季登上过西兴拉的多杰,在极其恶劣的能见度下困难地辨别着方向和地标。大家一个不经意间,就会陷入齐腰深的雪中。在横切一段雪坡时,我一脚踏空滑下山坡50多米,如果不用登山杖迅速插入雪中,我很有可能滑入下面近千米高的山谷……
  终于平安脱险,却发现我们距离原计划的营地相隔3个山峰。而藏布巴东大瀑布,就在前方的山峰下约1公里的地方,仅能听到其声音,却不见其芳踪。半夜,又刮起了大风,夹杂着雨和雪,几乎是不间断地拍打着外帐,有时,山风几乎把我的帐篷掀翻。心里明白,今晚的冬夜,是相当的难熬……
  4月13日
  英雄汉涉险起争执,儿女情寸寸扯柔肠
  这已经是进入无人区的第十二天了。晨起仍有着雨,但山风已吹散阴云,大家趁机急行军。在横切了5个雪坡后,攀上最后一道山岗时,身后的山沟里突然发出猛烈的巨响,是雪崩!不算太大,但却足以摧毁这条山谷中的一切。一分钟,哪怕是队伍攀爬延迟了一分钟,我们就可能全军覆没。看着大片滑落的雪块,所有的人都出了一身冷汗。然后不顾一切地顺着山脊飞奔而去……攀爬到原计划昨晚宿营的山梁,发现地面的积雪仍有半米之厚,前人留下的路标大多埋于雪下,因此,迷路成为了今天的主旋律。
  过程中,惊觉惊魂未定的多杰等人,好像在刻意逃避去藏布巴东瀑布群的路线,山谷滑坡的一幕或许已经让他们惊魂落魄。桑杰托词山上雪太多,找不到去大瀑布的路。我急了,义正言辞地说,如果不下到大瀑布,我将拒绝支付这次的所有费用……
  我与多杰、桑杰陷入了争吵之中,桑杰看我意见决然,于是提出,先到下边的错带附近修整宿营,等烤干身上的衣服后再具体商量……半个小时后,我们赶到了错带附近有水源的地方扎下了营。
  宿营,气氛仍僵持不下。我只好再次来到多杰与桑杰身边,强调此次来的目的,最主要的就是拍摄藏布巴东瀑布群。如果,他们不去的话,我就自己去寻找。只要没到达瀑布群,我就不能离开。桑杰静静地看着我,只说了一句:“我想女儿了。”我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回答道:“我也想我的儿子!”而后,两个人都默默无语。5分钟后,多杰打破了沉静,表示只要能休息一天,等雨停了就跟我去。我说道:“休息一天可以,后天无论下不下雨,都要前去藏布巴东瀑布群。”看到我认真的样子,多杰与桑杰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苦苦地笑了。而我知道,自己的坚决奏效了。而且,我坚信多杰一定会找到路!
  一夜雨不停,心情也被打湿了。
  4月15日
  野蜂飞舞痛并快乐,只因梦寐已久的藏布巴东瀑布
  在错带休整一天后,带着只够三天的粮食,我们早上7点出发。多杰找到了道路,先顺垭口向下300米左右,然后横切三处滑坡,再下行到一个碎石谷,随后横切山梁上行400米左右。绕过一片原始林带,就是一直下坡。在下午2点40分左右,我们站在一个垭口之间,随着震耳欲聋的水声望去,曾经望眼欲穿的藏布巴东瀑布终于展现在了我们眼前。这里距离瀑布群直线距离约500米左右,高度差约300米,对面就是高达千米的峭直绝壁。
  刚端起镜头,耳边忽然响起阵阵的“嗡嗡”声。原来是有人踩到了丛中的野蜂窝!蜂群向我们发动了潮水般的进攻。我刚喊出“快跑”二字,就觉得左脸颊上有东西降落,手还没有赶到,一阵刺痛就从脸上传来。右手摘掉那只野蜂,左手摘除手套摸到刺在脸上的蜂刺拔出来,然后迅捷的戴上手套,左右开弓挡箭般地驱散不断进攻的野蜂,我们开始狼狈地逃窜。突出重围后5人相视,无一幸免,真是哭笑不得。
  瀑布近在咫尺,却要花两个小时的步程才能亲近。千辛万苦,终于在下午4点多走到了观察藏布巴东瀑布群1号和2号瀑布最近的山坡,营地就设在山坡靠上面一点的位置。
  理论上讲,藏布巴东瀑布群上有四座著名瀑布:1号瀑布、2号瀑布、绒扎瀑布和秋古都龙瀑布,但在枯水季节的4月份,后两者几乎仅算跌水而已,已然算不上瀑布,而气势最磅礴的非2号瀑布莫属。
  此时的藏布巴东瀑布实际为两个瀑布群,雅鲁藏布江在西兴拉山口北折后,其100余米的江面骤然紧缩至20~30余米,咆哮的江水翻着白色的浪花奔人多吉帕姆峡谷,此时江中一道30余米的岩石陡坎挡住了江水的去路,每秒数千吨的江水奔涌而至,顿时砸落在岩崖下方,浪花飞溅,在江中升起团团浓浓的白色水雾。当江水继续下行时,在前方又遇上了一道陡壁,它不得不反身左转,从两侧一道更窄的峡隙中夺路下行,然后消失在山崖的背后,这就是藏布巴东瀑布群。
  1号瀑布的流量现在只有盛水期的三分之一左右,宽度已经不到十米,轰鸣中,其就靠这三分之一的力量,向我们展现着它超凡的实力。在其下游不到300米处,雷鸣般的咆哮声告诉我们,没有什么能够替代“力量”二字来形容藏布巴东2号瀑布的个性了,如果要用一个东西来类比,那就是巨型喷水龙头。2号瀑布给瀑布的水流做一个截面,那么厚度甚至超过宽度。在拉萨附近悠悠洒洒超过500米宽的雅鲁藏布江,一路汇集山川河流,到了这峡谷的最深处竟然反而只有30多米宽。可以想象这样一股水流从几十米高处宣泄而下的劲头是如何猛烈,与绝大部分瀑布宽度远远大于厚度截然不同。望着奔涌而下的瀑布,可以想象,几乎任何物体放下去都会在刹那间就灰飞烟灭了。从瀑布的正上方拍过之后,顺着一些狭窄的石缝,借助辅绳的保护,我下到距离水面仅仅20多米高的一块岩石上。这一路下来都需要用绳子搭路,否则下得来上不去。我发现下面还有更低位置——一块类似于海豚脑袋的岩石可以更接近水面,理论上讲,借助40米的主绳加上上升器和下降器,我有可能下到那块“海豚石”上,并站在它的嘴巴位置进行拍摄。但是,连续半月的营养不良再加上过度的体力消耗,最可恨的是价值不菲的硬底登山鞋在攀登湿滑的石头时几乎没有任何附着力,光靠臂力能否顺利下去和安全回来,我没有足够的把握。
  米玛为了我的安全,把80米的副绳合二为一,拴在一棵树上,给我做保护。我则借助系在腰中的副绳,尽可能靠近瀑布拍摄。陡然发现携带的24~105镜头罢工。阴雨天,没有三脚架,广角镜头进水,连串偶然的事几乎让我崩溃。还好,EOS相机具有高清视频功能(1920X1080),所以,在拍摄照片的同时,我也用视频记录下了藏布巴东瀑布群1号和2号瀑布的动态影像,开创了藏布巴东瀑布群1号和2号瀑布民间动态影像的先河,也算减少了一些遗憾吧。   晚上,我与另外5人都挤在一个帐篷里,耳边听着咆哮的瀑布声,想到从明天起,就是归家的路途,很快就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4月17日
  回程路上,渴不可耐举步维艰
  回程的第一天在阿斯登宿营再次领教了火麻和蚂蝗的厉害。这是第二天的回程,也是穿越无人区的第十六天。目前大家还剩下一天的粮食。从无人区到扎曲,如果快的话,可以在晚上到达江边。但由于2006年国家科考队当年铺设的浮桥已经成为危桥,所以近一两年从无人区进入扎曲的方式被钢郎村山下的一条溜索所取代。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来到一座吊桥旁。吊桥上的木板已经腐烂,大家小心翼翼地逐个脚踩下面的钢丝,手抓上面的钢丝通过吊桥,否则跌落山涧万劫不复。
  多杰找错了方向,我们走了近3个小时后才赶到巴玉,今天赶到江边几乎不可能。我一爬坡就开始冒虚汗,忍耐着干渴。沿途水源已被破坏,看着前面逐渐消失的队伍,我缓步前进,不得不用舔舐路边植物叶子上露水的方式来缓解干渴,一步步勉强追赶前行的队伍。在临近天黑的时候,几次迷路的我终于看到迎面而来的多杰,他为我带来了一瓶水,不到20秒钟,我就把近600毫升水全部灌进了自己的肚子。在前面不远处,离有人区最近的一片原始森林中,我们安营扎寨,晚餐时,大家几乎吃光了身上所带的全部食品。因为明天上午,最晚到中午,我们就能够重新回到人间了。这种渴望,令所有的人都兴奋不已……
  4月18日
  溜索过江,急越“蚂蝗山”,再食“高价鸡”
  翻过了加塔拉,手机有信号了,联络上江边溜索人。可能是太想回到人间,多杰在这最后的行程中又带错了路。上午11点钟,我们终于下到了江边。趁着休息时,拨通了家人的电话,那边是惊喜若狂的声音,我则背过身去,哽咽地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溜索人叫小旺,寒暄过后,我们在他的带领下爬上江边的一个高坡,岩石上,一条由钢缆构成的空中浮桥横亘于约100多米宽的雅江南北,每个人都要挂在溜索上横跨过江面,就全当一次轻度过山车吧。
  等滑到江对岸,解开自己身上的绳索后,我一屁股坐在山坡上,久久没有说话,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样。我的脑海中又想起了刚才在江对岸刚拨通妻子和父母的电话时,耳边那一声声关切的呼唤,久久在脑海中回荡。
  小旺住在只有三户人家的钢郎村,从江边到他家里,需要爬一个不太高的山坡。跟随小旺来的还有他家的两只狗,地上的蚂蟥很多,两只狗身上已经有几处血迹斑斑。我走在队伍的最后,浑身像散了架一般。还好,两条狗好像怕我迷路似的,不时在我落后的情况下,跑下来陪我一段路。只要一停下来,地上的蚂蝗就会蜂拥而至,不到半个小时,我就从身上摘下20多只,几乎每走几分钟都要停下检查一下。我终于明白了,这里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蚂蟥山”。
  晚上,我们住在小旺家。小旺问我要不要吃鸡,我问什么价?他说要300元一只,外加饼子、大米饭和住宿免费。面对胜利成果,我觉得这个价格也合情合理。
  考虑到明天要走45公里的山路,我不能指望已经经历了17天折磨的背夫队了,所以目标瞄向了小旺。小旺告诉我,扎曲这一带的背负价格都在600-700元从左右。我问小旺500元/人,有人走不?小旺打了一番电话,确认并同意。但是由于从扎曲到排龙当天返不回来,要两个人,才有人可去。只有继续游说小旺了,叫他老婆坐过来和我们一起喝鸡汤,一边拍着小旺的肩膀说“兄弟,帮哥哥一个忙,600块,明天帮我走一趟”,也不知道小旺觉得我的脑袋被驴踢了,还是他被我的煽情所感动,只象征性地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晚上,小旺家客房里的火很旺,尤为高兴的是,两只镜头在较为干燥的环境下,逐步消掉了霉气,恢复正常了,这把我从几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忽然想起来,应该给派镇的何姐打个电话,电话通了,何姐听到我的声音也很高兴。正好,在她的店里,有两名河南来的驴友“大家好”与“可忙”也找了5名背夫和向导打算沿着我们的路线穿越无人区,他们表示祝贺我们穿越成功之后,询问我们过西兴拉的情况,我如实地简单叙述了一下,并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后来,与何姐通话时,了解到,他们一行7人是4月20日出发进入无人区的。不幸的是,5月4日下午,我接到噩耗,这支随后跟进的队伍在29日在西兴拉遭遇雪崩,造成两名背夫当场遇难,三人重伤,两人轻伤(后逃出报警)。遇险者经过国家有关部门13天的援助,最终得以脱险,实乃不幸中之万幸。
  按照原计划,我们走出排龙后,我和“老山羊”先通过318国道,然后经雪瓦越过雪山到达多嘎(墨脱方向最深处的村子),再由北向南依次经甘德乡(甘代)→加拉萨乡→庞辛乡→108K→墨脱县→背崩→最终达到西让(中方控制的雅江上的最后一个村庄)。这样即可完成中国境内雅江大峡谷的全程穿越。然而,通过20余天的考核,我的身体已经严重营养不良,相机与镜头也需要回去维修。剩下的路程只能今年的下半年再择机而行。
  4月19日
  怅怅难舍雅鲁藏布大峡谷 雪岭峡江待人回
  从钢郎到扎曲约3公里路程,而从扎曲到排龙乡需42公里路程,扎曲到排龙,基本是沿帕隆藏布江江岸行走。为了当天走到排龙,我们6点就起来吃了早饭,早晨7点开始出发。
  先是往扎曲村走,大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著名的扎曲大拐弯。山脚下,雅江绕山而去,由于早晨还在零星地飘着雨,山谷中云雾缭绕,刚想在大拐弯处留影,下面已是雾锁大江。
  草草拍了几张片子,继续顺山路前进。不久救过了排龙村的一户人家,然后是下坡,8点半左右,就到了通往门中村的吊桥旁。如果要去绒扎瀑布,通常是在门中村去找向导。而我们是去排龙,无须过桥,顺着前面的路直行即可。
  与无人区的穿越比起来,从扎曲到排龙的路犹如山间高速一般。走起来,让人感到无比的顺畅与舒服,难怪有人讲,从无人区出来后,再走这条路能不知不觉得让你笑起来。一路上风景如画,虽有几段泥石流和山体滑坡,但对于穿越了无人区的我们而言,就太小儿科了。
  多年来,我着实去过很多地方,今天走过的路,可以说是最惬意的一段。这时候,就感觉队伍的成员越多,你就会越觉得~种难言的孤独。因为,这里的环境在人多的情况下,会破坏它本身所蕴含的诗意和宁静。假如此时、此地、此景,当你与心上人手挽手漫步其间的话,这里将成为中国最浪漫的峡谷。
  就这样走着,越靠近排龙,天气就越热。
  下午4时整,在历时9个小时之后,我们一行8人终于到达了45公里外的排龙。顺着川藏公路,我向东遥望,因为曾经计划的梦想,就在远处几十公里的地方。但是,很遗憾,这次只能到此了。车子过了鲁朗,大约半小时后,来到一个观景台,下得车来,从加拉白垒到南迦巴瓦峰再到西雄拉雪山一览无余。我知道,雅江和大峡谷以及无人区的17个日日夜夜,自此就留在了这些山峰之下。
  雪山之巅的云彩,也许是在无声地等着我,在不久的将来回到这里,续写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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