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出篱笆的蔷薇]蔷薇爬满篱笆图片

  上海一家发行量很大的晚报登出一则社会新闻:上海东部某新开发的区域内一片芦苇荡里发现一具高度腐败的女尸;三天后,她的丈夫和他雇用的凶手被警方抓获。      1
  
  我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变凉,先是离心脏最远的手和足,再是双腿和双臂,后来到了躯干。我死命地想加快心跳,把血液输送给它们。徒劳。血渐凉而致命。当它泥沼一样绝望地没过我头顶之后,意志渐渐远离我的躯体。
  伏在这片芦苇丛中已经三天了。三天来,除了那个把我后脑敲开了花的混蛋,没人知道我在哪里。
  后脑剧痛的瞬间,我挣扎着回头,只看见西天如血的残阳在绝望中急切地下坠。是他吗?是他敲我的吗?我不相信。他刚刚还揽着我的肩,咻咻的鼻息拂着我耳后。眩晕中我轻闭双眼,微启双唇。我知道自己只要一转头,唇就会与他的相碰,热烈的充满欲望的唇。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转过头去。
  可他为什么要杀我?
  哦,他适才揽住我肩的臂和腕是这样的年轻和有力,是我渴望和无限眷恋的那种。老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热切了。老金也热切过,可我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就热切不起来了。
  人都曾经年轻,人都会老去。我知道,变老是一个过程,像一根一根叠加在骆驼背上的稻草。但变老也会在一个夜里一个瞬间。这个瞬间可能就是压垮骆驼的那最后一根稻草。骆驼被压垮后就没有可能爬起来了,就像我10年前曾经热烈地爱过老金,如今再也不能一样。
  在最后一根稻草命运般地降临之后,我逼他去看过在电视台做广告的多家民营医院,买过昂贵的那种据说有神效的进口药。但都……无济于事。我常会在他鼾声如雷的寂寞的夜里辗转反侧。生理的焦渴。一个正当盛年的女人。
  母亲世事洞明。当初选择老金时,你就提醒过我,他大你15岁。
  世上年轻的男人多的是,但千万身价的男人有多少?我反驳。我一个出身平凡、天资平常的女子,只有靠母亲你赠与我的如花美貌去赢取我的未来。
  我是赢了。花园洋房。锦衣玉食。但有一天我感觉到了危机。老金身边新添了年轻性感的秘书。老金越来越频繁的应酬,越来越晚的回家时间。他说,蔷薇,你得信我,我所有的财产都是你和儿女的。
  这个我信。但隔膜和寂寞并不比被取而代之的危机感令人更加恐慌。被取而代之,有危机却生机勃勃,如今,隔膜和寂寞只能让人嗅到陈腐和死亡的气息。财富,像一座华丽而寂寞的城池,将世俗的温暖圈在城外。你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朋友是因为你的为人,还是因为你的钱才和你亲近。可是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他,阿德,老金10年前的生意伙伴,在我还是个小会计时就向我示过爱的和我同岁的男人,一个月前和我巧遇在一家健身房,之后我们相约去看电影,跳舞,吃茶。三天前,他说想带我出去走走,还说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谈。
  重要的事情,我和他,哼。接了他的电话,我笑了。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无非……他能给我的,是老金已经不能给的。他是老朋友,安全。我无耻地想。
  可他怎么对我下得了黑手呢?
  现在,躺在芦苇丛里,我像一朵忘掉的花。精致的妆容一点一点褪去,柔软的脏腑一点点腐败,白皙的身体成为苍蝇竞相产卵的膏腴胜地。我渐渐散去的意志甚至听得到远处一辆接着一辆驶过的汽车,听得到桥头依偎着的情侣的呢喃,听得到芦苇根系深长的吮吸,听得到清风中萤火虫之间的追逐。
  已经三天没回家了。老金和女儿会找我吗?第一天可能不会,他们会以为我在对方处住。说不一定老金还会咒骂我,像以前我与小姐妹跳舞后太晚了不回家,他在电话里恶毒地将我喻为夜间叫春的母猫一样。不过,我相信,在三天我杳无音讯之后,他们一定在急切地四处找我。
  我心里充塞着呼救的话语,可没有一句冲得出去。努力了很久,我放弃了这个企图,转而希望我白皙美丽的身体加速腐败,好用浓郁的尸臭来招引人们找到我,抓到杀我的凶手,为我昭雪。
  
  2
  
  我大胆地将手臂环过去,将蔷薇环在里面。茶楼里出来时,从她迷离的眼神里我就判断出她不会拒绝我,甚至不会拒绝比这个动作更远的动作。我殷勤地替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待她进去,又替她拉过安全带系好。所有的触碰中,她没有回避,反而像是在鼓励和放纵。
  对于她的鼓励和放纵,我是如此的释然。这首先证明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骚货。老金是对的。这个女人花着他的钱,在外面四处发骚。其次,我将要对她做出的事情,我也不会有罪恶感。一个花着自己男人的钱四处叫春的女人,什么代价都应该付出。
  车子停在海边的一片芦苇丛中。满目青青,小而丰盈的鸟在关关地叫着,像诗经里描绘的远古的风景。我无心欣赏,正如我无心回应副驾驶上蔷薇迷离的眼神一样。
  11万元钱我已经用了,买了这辆二手帕萨特,置办了这身行头。现在,只能去做我答应这11万元钱要求我做的事情。
  蔷薇的确是个尤物,40岁了,皮肤还那么光洁,腰身还那么柔软,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人难以自持。10年的光阴在她身上似乎没有半点痕迹。我喜欢过她,但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老金有。
  老金苦出身。父亲早去世了,孤儿寡母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18岁就开始办厂子,开始是一小五金厂,后来是个汽修厂,生意越做越大,现在除了这个钢板厂,在豫园还有一排商铺。早都千万身价的人了。老金重情意,工人优先用村里的人,村里铺到家家户户的水泥路,村里修建敬老院,都是他掏的腰包。对共患难的发妻,他更是敬爱有加。尽管外面“彩旗飘飘”,但无人能危及老婆这面“红旗”的地位。所以,在他要离婚时,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搞不懂了。那个时候,蔷薇在他厂里做会计。
  蔷薇的长相像她的名字,热烈中有落寞,热烈得艳丽,所到之处,总是众人瞩目的对象。这种艳丽是家常的,不像玫瑰给人的那种艳丽而倨傲的感觉。虽不倨傲,但她神情中偶然会流露出的落寞,给人一种想要去怜惜的冲动。你知道,能够称得上尤物的女人,总是能激起人复杂的情感。
  我算得上读过点书,师范学校毕业。投身商海后屡败屡战,老金仁义,帮过我很多次。他的人情我还不上,就远远地躲开了。直到一个月前,他找到我,在我那日益破败的祖屋里。
  那天,我正在一架车床前忙着,隆隆的机器声掩盖着破败,也充塞着虚空。忽然有人在背后拍我肩膀。一回头,是老金。10年不见,他老了,但看得出是富人特有的雍容的老。窘迫中我把手在衣襟上蹭了蹭,握住他伸来的白皙柔软的手。
  替我办件事情,阿德。他开门见山。
  一句话,金老板你说。欠他的情也许就此能还上了。我思忖着。被人同情和怜悯,感觉真的很差。
  教训一个人。这是1万元,你先拿着,过两天我把这人的照片、家庭住址和车牌号给你。他扔过来一个信封。
  钱我不能要,事我一定为你办妥。我把信封推了过去。
  拿着吧,你需要。他看也不看那信封,起身就走。
  我厌恶他拿出钱时那种颐指气使的做派,可我爱他拿出的钱。他说对了,我需要钱。因为钱,我前妻跟着一个做铝合金门窗的只读过小学的小老板跑了。因为钱,现在跟我同居的这个安徽姑娘跟我吵了无数次,只因她弟弟考上了大学,9月份去报名要拿8000块,而我这个姐夫拿不出。我需要钱。
  几天后,他拿来了要教训的人的照片,我抽出一看,啊,是蔷薇!她伏在一段篱笆上在朝我微笑。篱笆上满是盛开的桃红色的蔷薇,繁复中有忧伤。我惊愕中抬头向老金看去,以为他搞错了。他避开了我目光的探询。
  教训到什么程度?我问。
  不跟我离婚。他答。
  
  3
  
  红颜祸水。当初娶她时,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句古训呢?
  男人最容易耽于女人的美貌。但只有在他成功时,他才会有足够的金钱和权力吸引到美貌的女人。尽管你知道女人可能是因为你的金钱或权力才靠近你的,但你常常会有幻觉,女人是真的爱你。金钱和权力使男人强大。谁说的,金钱和权力是世间最特效的春药。真理。人是精神的,人更是物质的。精神和物质不可分,物质是基础。比如我能娶到蔷薇。在金钱和权力中强大起来的男人需要这个证明。
  但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了自己的虚空。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满足她。这个发现使我陷入极度的惶恐之中。无法驾驭自己的女人,像是无法驾驭自己的世界一样。我试过很多办法,都不行。
  从那时起,蔷薇突然强悍了起来。我感到了自己的不可挽回的衰败。她把钢板厂要过去经营,主要岗位都用她娘家的人和朋友,会计在我坚持下才得以“幸免”被换掉。年终时会计告诉我说她没有任何手续就支出了70万元。我找她谈,她指着我鼻子说我守财奴。她常常去跳舞,深夜才回家。回到家并不直接进卧室,而是在浴室里长时间的冲淋。红杏出墙,可能只有一支,蔷薇要想出墙,那可是繁茂妖冶的一大抱呀。在她40岁生日那天,她同样出去跳舞到深夜,同样在浴室里长时间冲淋,隐约中嘴里还哼着什么曲调。我不动声色地躺着,直到她蹑手蹑脚地进来。
  我刷地打开房顶的大灯,猝不及防中,她脸上的倦怠和满足来不及收拢,全部暴露在我面前。我被激怒了,拿出放在床头柜里给她准备好的替代我满足她的生日礼物,朝她笑意犹存的眼睛狠狠地掼过去。
  礼物从盒子里蹦了出来,弹了几下,顽强地竖在她脚不远处的地板上。恼怒中她脸上一阵绯红。
  我求她,求她给我颜面。我是个有脸面的人,我也是要脸面的人。求她看在我给她创造的锦衣玉食的生活的份上,收敛一下自己。哪怕你在焦渴时,用这个我送给你的礼物来满足自己无耻的欲望,我也能够接受。
  在脸上的红晕还不曾散去时,她看着我说,离婚。
  离婚?这不要了我的命吗?10年前,我弃了发妻娶你,背负了多少道德的重负?如今,你要和我离婚,这不是打我老金的脸吗?我老金现在对你没用了,除了钱。恶毒贪婪的妇人,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不行。我坚决回答。
  你说不行就不行了?我都问过了,只要到法院起诉两次,不行也得行。哼,不过是怕我分钱。我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你看着,这婚要离,这钱也要分!说罢,她冲出门。我咆哮着捡起地板上那使我屈辱的东西朝门外扔去。一会儿,楼下的铁门一声巨响。然后是车子发动的声音。她走了。
  一直以来,我都太宠她了。我要给她一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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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幼小的芦苇在试探着顶我身下的土地,弄得我奇痒无比。我的灵魂又一次在上空看到了自己的躯体。想去挠,手却不随心走。而那白皙柔嫩若苇根的手指已经发黑,流着脓水。腐败,努力地加速地腐败,是我眼下能做的最能拯救自己的事情。
  人能救自己吗?
  10年,我用和老金结婚救自己于贫穷和低贱。少女时期,我常常会凝视镜中的自己,我只有凭借这张脸,才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在18岁时,我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一事无成的英俊的混混,还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之后,在他寥落的英俊和终于明白过来的贫贱夫妻百事哀的道理中,我下了决心。
  我的老板老金被我深深吸引。我紧紧抓住这个机会。这是救我于水火的最好的机会。我用千娇百媚终于使他离不开我。
  后来,当稻草压垮骆驼时,我狂躁于造化的无情。我厌恶自己的欲望,却无法压制它。那个时候,我总会裂变成两个。一个在劝说,一个在争辩。一个在谴责,一个在反驳。有时这个赢,有时那个赢。前一个赢时,我压抑颓败但充满道德感。后一个赢时,我欢愉满足,但充满罪恶感。无论哪个赢,我都不快乐。
  当老金把那件充满羞辱的生日礼物投掷过来时,我一下子呆住了。那是对我的揭露和羞辱,也是对他自己的揭露和羞辱。当一件事情掩着时,大家还都努力地掩着它。但当它被揭开时,人就再也没办法替它打掩护了。揭开像催化剂。我要离婚。我知道他不肯。绝对不是因为感情,是因为钱。他守财奴,离婚会让他损失掉一半的财产。
  直到坐在方向盘前,我才泪流满面……
  这些恩怨在那混蛋敲破我后脑之后变得混沌起来,我远去的意志开始专注于一件事情:是什么,给我带来了杀身之祸?
  是我包里的现金和卡,我手上的钻戒,我腕上的玉镯,我颈上的项链吗?不会,那混蛋开着辆帕萨特,他手上有白金戒指,他身上是凯普狄诺休闲装。是仇怨吗?记忆里,我,老金都和他无冤无仇,老金甚至很多次帮他渡过难关。他表现得那么谦和,甚至在茶楼里还那么温情脉脉地注视过我,在看风景的桥头揽过我,在我耳边粗重地呼吸过。到底是为什么?
  蛆成群地在我柔软的腹部翻滚。绿头蝇成群地寻找合适的产卵之地。我的上空已经形成一个极浓郁的场,只待发现。
  我看见了,一个懒惰的保洁员拖着装垃圾的三轮车朝我走来,将垃圾倾倒在我附近,欲转身离去。这是几天来我最容易被发现的机会,我不能错过。于是我大声地用尸臭唤他。他一定听见了,他转过的头又转了回来。他试探着前行。他抽动着鼻翼。他快步前行。他哇地吐了出来。他大喊。我成功了。我甚至激动地释放出了更浓郁的尸臭来感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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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警车上下来,我双脚趔趄了一下。我还不习惯脚上的那副沉重的镣铐。想扶住车体,被紧紧铐住的双手不能自由活动。我眯缝着双眼,望着阳光下那片芦苇荡。
  那天逃离后,这里成了我的噩梦所在。我不停地在记忆里搜寻当时的细节。和蔷薇站在桥头看风景时,我伸手去揽她。我只是用揽她的肩膀来掩盖自己的慌乱,来促使自己想究竟如何才能处理掉她。她误解成了暧昧,用鼓励和纵容来回应我。
  杀掉一个人毕竟是件天大的事情,我下不了手。可再拖下去,如何回应老金的不断催促,再约蔷薇,又得不小的破费。既然必须做,还不如今天就做了吧。我劝自己。
  于是我揽紧她,耳语般地告诉她我喜欢她。我是喜欢过她,现在如果不是那11万元的催促,我也愿意再喜欢她。她身子一颤,几乎靠在我怀里。我半抱半拖着她,领她去芦苇深处。在那里,我才有可能动手,扔她的尸身在那里,也不会被人发现。即使发现,应该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一副尸骨,谁能辨出是谁?而我拥抱的动作,正好可以被她暧昧地误解。于是,两个人朝芦苇深处走去。
  斜阳中,芦苇泛出金色,密密匝匝招展的苇叶,像无数重最能掩藏罪恶的屏障。口袋里扳手已经被我攥出了汗。遇到一片小水洼,蔷薇小女孩般快乐地跳过去,我也紧跟着跳过去,她突然惊喜地叫了声,鸟蛋,然后蹲下。这个时机,我掏出了扳手,她的后脑顿时开了花。她惊愕中回头,眼神里满是诘问……
  回去的路上,我疯狂地踩着油门,仿佛只有速度才能驱赶掉内心的恐惧。回到家,我打了个电话给老金,只有三个字,做掉了。老金说,这个手机不要再用了,我们也不要再联系了。
  几天来,血、她惊愕的样子、充满诘问的眼神一直是我的噩梦。她有没有被人发现?我擦汗的纸巾扔在哪里了?我的足迹现场明显吗?
  昨天夜里,正在噩梦中,卧室的灯突然雪亮。惊恐中我睁开眼,是一群陌生的男人,同居的安徽妹子尖叫着喊救命。我知道,令我日夜惊恐的那一刻终于来了。
  那些人是警察。他们在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给我戴上了手铐砸上了脚镣,还带走了我那身凯普狄诺,开走了那辆属于我没几天的帕萨特。
  一夜,他们没睡,我也没睡。在他们的口气中,我觉察出抵赖没有用。在签了许多名、摁了许多指印后,直接带他们来到这片芦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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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德是我多年前的一个生意伙伴,这事交给他应该保险。
  蔷薇她太过分了。我本想只教训教训她,只要她不再跟我提离婚的事情,只要她肯用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满足她该死的欲望。可阿德说蔷薇不是一般的女人,你以为教训教训她就肯跟你好好过日子哩,还不如给她一个永远的教训。他的话我相信,蔷薇不是那种安分的女人。她野心太大了。我的名声。我的财产。
  虽然这样,我还是下不了手。这个我那么爱的女人,这个那么美的一个女人,这个我为之舍弃了那么多的女人。暗夜中, 我做出一个决定,带她去算命,如果算命先生说她会回心转意,我就放了她。如果说她不能,我就命阿德动手。
  一个算命先生说她是桃花命,最少还要5年才能收心。我不甘心,一个也许不准呢。我又带去另外一个地方。另一个算命先生的话差不多。我气馁了。找到阿德,再带了10万给他,告诉他就按他说的办。阿德答应一周内搞定。
  回到家里,我发现蔷薇回来了,烧了我爱吃的板娘鱼和腌笃鲜,烫了壶黄酒。我心里顿时涌起了万般柔情,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头发馨香醉人。等会就给阿德打电话,行动取消!我暗想。
  蔷薇猛地转身,甩掉我的手,说,老金,正经点,我今天是要跟你谈点正事。
  什么事?我问。
  婚可以不离,但小屿已经领结婚证了,你该把承诺给她的商铺过户到她名下了。她说。
  钱,现在的她眼里就只有我的钱,把钱弄到她手里是她唯一的动力。我恨恨地想。
  小屿是她带来的女儿,老早我就说过一定将她视为己出,城隍庙的商铺也有她一间,等她结婚就过户给她。这个承诺我不否认,也一直把她视为己出,可那孩子,根本就没把我当父亲看,这么多年给家里连一根葱都没买过,更别说有孝敬我。人心换人心,这100多万的商铺我就能给她了?
  缓一缓吧。我不想直接拒绝,也想试试蔷薇给不给她自己的机会。
  老头子你不是想耍赖吧?自己半截都入土了,还这么守财奴。她的语气轻蔑挑衅。
  半截入土的话激怒了我。我是老了,我不中用了,可我的财产我还作得了主。我不再理会她。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迟早是祸害,灭了也罢!
  她故伎重演,又开车出去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她走后,我打了电话给阿德,要他快点履行合约。8月23日下午6点,阿德电话告诉我搞定了。这个女人永远消失了。
  次日,小屿打电话问我见她母亲了没,我说没有。她拖我一起去找,说前一天中午母亲跟她通话说和一个朋友在芦潮港一家茶楼在吃茶。我开车带她去了那里,拿着她母亲的照片,一家茶楼挨着一家茶楼问。一家茶楼服务员说见过,和一个男人吃过茶,有四五天了。小屿又拖着我去派出所报了她母亲的失踪。
  不知道什么环节出了问题,两天后的一个清晨,我在去银行的路上,被截住了。
  他们说是警察。
  红颜祸水。我终于毁于蔷薇的红颜。
  是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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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年5月,热烈繁复的蔷薇又将爬满那栋洋房的篱墙,那个曾经居住在洋房里的名叫蔷薇的女子却像一朵被人忘掉的花。
  
  发稿编辑/陆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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