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满天星光,偷窥你赤裸的心事] 满天星光

  美可缠上我的时候,我丢了钱丢了女朋友,站在突如其来的大雨中像世界末日到来的样子。   我实在没想到世上还有比我更疯狂的人,不要命地拖住我,甚至抢先我一步拉开了我宝马车的车门。
  她拿着一张彩印的传单,让我刮开兑奖栏目,说就当是支持下她的工作。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美极了,好像一个香艳的诱惑,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然后我就中奖了,她说的,30万。她热切地看着我,仿佛中奖的不是我而是她。
  这样的骗术实在没什么新意,社会上有的是这样的女人,见了宝马奔驰就跟丢了魂一样。但是她出现的时机很对,雨下得够大,车里车外都看不到路。我们都穷途末路。
  所以有一点感情,就以为是艳遇。
  上了车,她好看的丹凤眼沉默下来,嘴上依然咄咄逼人。她说,去你那儿还是我那儿?
  除了柳下惠外没有哪个男人能对这样的话有抵抗力,何况,她美得不像话。
  但是当我把她甩到宽大的双人床上时,她却慌乱得不成样子。
  我嘲讽地笑,不行就不要逞能。我给你三十万,你可以马上回家了!
  我的话激怒了她,她立即像剥葱一样地剥光了自己。闭着眼躺在床上说,来呀,有种你就来呀!
  美女的挑衅吓不倒我,噼里啪啦的激情几乎让整张床飞了起来。我们仇人一样地撕咬着对方,手臂、胸、腿上的齿痕都写满了明晃晃的欲望。
  床是小米最喜欢的欧式风格,床单是小米亲自挑选的海水蓝。在小米带着我的五十万跟一个宝马男消失的第三天,我就和一个打着让我兑奖的旗号来谋求富贵的女人上了这张床。想起小米,我一遍遍地恶狠狠地要着美可,有着报复后酣畅淋漓的快乐。
  只是床上这个女人做爱的技巧实在不敢恭维,兴奋的时候,吱吱的,像只受尽委屈的小老鼠。

  接下来的每天晚上,我都会准时接到美可的电话,她用幽怨的声音说,沈先生,你中奖了,三十万,请尽快来领取。
  一周以后,我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姓沈?
  她有短暂的沉默,然后笑,答非所问道,可以请你喝酒吗?
  我说,可以,如果我们下次能遇上的话。
  不过是一场艳遇,由身体开始的,男人都不怎么会认真。
  但是我却真的遇到她了,在电梯里,她狠狠地甩了一个男人耳光,接着又被反甩回来。她穿着月白色的旗袍,领口的扣子被扯掉了,脸上有狼狈的泪痕。但是她看到我的一瞬,还是笑了,说,这下我们可以去喝酒了。
  她的酒量出奇地差,才喝了几杯就东倒西歪地挂在我身上。她弄丢了鞋子,趴在我的背上像朵没脚的花,她的身子是绝望的软,诱惑的香。
  然而到了床上,她突然热烈起来,她向后仰着,胸、手臂、腿,贴近,再贴近,一点一点地缩小和我的距离。欲望在蓝色的墙壁之间流窜,在每一寸肌肤之间不要命地噼里啪啦地绽放,没有留下一点点缝隙。
  天亮的时候我说,做我的情人吧。
  你爱我吗?她突然问。
  我爱你的身体。
  说这句话之前美可饱满的身体放在窄窄的睡衣里,像个熟透的桃子,轻而易举地就勾引起我沉睡已久的欲望。这样的刺激来得太本能,以至于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就直接变成声音发了出来。
  她果然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说,好吧,我答应做你的情人,因为我喜欢诚实的男人。
  一个被女友甩了的男人,遇到一个同样倒霉的在电梯里被男人甩了耳光的女人,在空床期用身体慰藉彼此,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完美的结局。
  但是我又说话了,我的语言总是比思维快两拍。我说我不诚实,门口那辆宝马车其实是我老板的,我只是想试试,有了宝马是不是就可以钓到女人。
  说完后我立刻在心里抽了自己两嘴巴子。
  果然美可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忙忙地消失了。

  我想美可不会再来了。一个拿老板的车子勾引女人的男人和一个拿着中奖当借口去接近一个有钱男人的女人,本质上又有什么不同?
  但是第三天,她来了,带着一个大旅行箱和霸道的家居气息闯了进来。她换了沙发换了床,甚至夸张地要把墙重新刷一遍。
  我们花了一周的时间刷房子。我不确定跟一个神经质的女人上床是不是一个美好的开始,但我确定,我确实需要把这个屋子陌生化,这样才能把我和小米过往的一切,那些心痛和耻辱,一点点的挤掉。
  这项浩大的工程完成后,我们像两个疯子一样,时而亢奋时而萎靡。
  我们打赌看谁的经历最倒霉,赌注是身体。也就是说无论输赢,都会有一场无比香艳的床事。这个时候我们身体对着身体,欲望对着欲望。恨不能把那些发霉的隐私也放在床上晒。
  通常只是我一个人晒隐私。我太投入,以至于没给美可发挥的机会。我喋喋不休地唾骂小米的负心,我说她背叛了我,卷走了我五十万还上了一个男人的宝马。
  但是当我把话题转移到美可身上时,比如,电梯里的男人。美可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并且用热烈的吻堵住了我那些不曾出口的疑惑。

  美可像一个谜,但是我却懒得揭开这个谜底。
  尽管有很多次,我一伸手一迈腿就可以够得到这个谜底。当我看见她从本市最豪华的夜总会出来,或者钻进一辆宝马车的时候。
  但这个时候,小米就会带着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人在感情中就是这样,假如上一次的热情过于投入而又遭到当头棒喝的话,那么下一段感情就会有虚弱的感觉,找不到着力点。
  我想美可也一定找不到着力点,尽管她可以把地板擦得能当镜子用,变着花样为我做菜。但是她眼神是游移的,并且越来越容易出差错。比如在擦地板的时候摔倒,在做饭的时候烫伤手指。
  她委屈的样子惹人心疼,所以我不得不一次次地给她贴创可贴,叮嘱她小心些,甚至在她说不舒服时,亲自熬粥,一勺勺地喂她。
  她说,你真是个好情人,不怕我爱上你?
  我也以为自己入了戏。但是她又说,可惜我快要出国了。
  美可总是这样,游移、飘忽、语焉不详。我喜欢的是小米那样的类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尽管自私虚荣,但眼神却带着凌厉而决绝的气息。

  九月的一天,美可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不如,我们举行婚礼?不是真结婚的那种。
  这个想法很荒谬,看起来更像个阴谋,但是我飞快地答应了。她现在就是要三十万我也会想办法筹借给她。
  因为我见到小米了。
  小米就像隐藏在这屋子里的空气,突然地站在我和美可之间然后形成一股凌厉的风,把我们脆弱的感情刮得摇摇欲坠。
  男人往往记得住伤自己最深的女人。所以当小米带着忏悔的神情再次出现的时候,我已经在想着怎样抽身才能使我和美可之间断得温馨些。
  我和美可在公园里的一个塑像前举行了婚礼,她点了蜡烛,煞有介事地扮演牧师。她问,你愿意娶美可小姐为妻吗,无论贫穷富贵,都对她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
  她说,我不愿意。
  她快活地大笑着,但看着我的眼睛是湿的。

  小米说她被人骗了,那人有一个很好的项目,只要她肯投资30万,就能变成300万。小米说,她也是为了我们将来的幸福生活。
  女人总是以她能想到的任何一个理由去为自己的私心和虚荣粉饰太平。就像美可,表面上毫无心机,实际上一遇到金龟婿,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国外去。只留下一张字条说,是为了我的幸福。
  可笑的是,之前我还在拼命找一个看上去很美的借口来为我们的关系做个终结。之前我甚至想过,是不是能和美可有个真正的开始。
  原来我跟美可不过是两艘平行的船,偶尔慌不择路地撞击一下,然后各自有了自己的航线。但要命的是,我开始疼,先是轻轻的,然后是铺天盖地的。
  尽管小米开始很贤良,她把地板擦得可以照人,把菜做得活色生香。但是美可的影子还是会不要命地晃动,在我的心口跳上跳下,从白天到黄昏。
  所以我忍不住再次看了她留的字条。我看到了背面,一个邮箱的地址。
  我试了很多密码,她的生日,我的生日,最终用我们结婚那天的日子打开了它。
  当我要看邮箱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叫声震得我几乎跳了起来。小米指着从床底下翻出的美可照片说,是她,她是个贱人!她骗了我五十万。

  是的,我在美可面前义愤填膺地提过宝马贱男的名字和车牌号,这个刺激来得太直接,任何男人都会记忆深刻。但是我不知道,她用什么样的方法找到他,并且成功地诱惑了他,用同样的手段拿到了这五十万。
  我不知道,我不了解她,我甚至根本就没打算了解过她。所以当我看到邮箱里的内容后,我毫不犹豫地甩了正在骂美可贱人的小米一记响亮的耳光,让她马上滚出这个屋子。
  这可能是我最后能为美可做的事了。
  因为美可说,她将会给我三十万,这些钱是电梯里那个男人甩她耳光时给她的青春损失费,她和他因为中奖的骗局认识,又由一个骗局结束。那个男人也姓沈。
  所以她会在下雨的天气带着恶作剧和报复的心态上了我的车,所以她会在得知我姓沈的时候和我一起去喝酒。一开始,她只是不平衡想报复,只是想用同样的开始和一些巧合去缅怀什么,但是后来,她认了真。
  她说,沈白,我真是个笨女人,我怎么总会认了真呢。
  沈白,我把你的钱和感情都追回来了,还有这三十万,我全部的财产。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因为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我胸口开始不要命地疼,说不出话来。
  我是个又自私又笨又小人之心的男人,我不配得到美可这样纯净的爱。可是为什么只有在永远失去的时候,我才可以看得到自己的真心。
  她不是出国,她死了,她得了绝症。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总会无缘无故地摔倒了。
  但是我除了心疼什么也做不了。所以我缓缓地切开右手的动脉,在那些铺天盖地的腥甜的气息里,一点一点的,看到美可,看到来生。
  她真的很美,我真的很爱她。

  编辑:紫烟 ziyanting@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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