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烟云或无用的激情(黄孝阳)】 烟云成语

  先说说《小团圆》。它在我手边,朋友扔下的。《小团圆》一出,天雷滚滚,满城尽说张爱玲。我不喜欢张爱玲。王小波说,“看上去像个临死的人写的”,更重要的是,从小说的美学角度上来讲,张爱玲的小说造诣也实在有限。
  通俗点讲,小说的写法有两种,往实处写;往虚处行。实中生出虚,如《老人与海》;虚中照出实,如《百年孤独》,这样的才叫好。张爱玲的小说从来就是现实生活中的那点破,一字且蔽之――性。说其文本“精致、圆熟,笔触冷静又充满世俗情趣”,这个我认,但也就是一个津津乐道“世俗情趣”的女说书人罢了。社会与个人,体内都有两套价值体系,一直在互相博奕,一套世俗的,一套神圣的。好的小说家不仅要窥尽“此处”种种足迹与嘈杂,更要懂得虚构之力,把火焰投向“彼岸”――绝对精神、梵、上帝、涅等。
  再说说《岭西爱情志》。它在我电脑屏幕上,是无意中在网络上浏览到的。作者是一个不知名的ID。我已经过了“小说还可以这样写”的阶段,但面对着这些姿态令人眼花缭乱的汉字,还是忍不住轻声赞叹――写得真好。看得出来,作者曾大量阅读过拉美魔幻现实主义小说(若没有,他就是天才),我不能说它是中国版的《百年孤独》,可它的确有那本名著之气息。大量“幻象性描写”消解了现实与幻想的界线,也让我的眼睛成了文本中那个叙事者(一名伞铺学徒)的眼睛,看见:民国、小镇风俗、日本军、凶残又滑稽的土匪、路线斗争、国共两党、像大烟一样紧俏的棉布……以及一个在潮热的夏天赤身裸体待在屋内写蝇头小楷消磨时光的女人。
  用一种文艺理论的腔调,我好像能说,这部小说对民族和阶级矛盾,社会、家庭和个人生活都有精彩的表现。但,这样的陈词与当下由那些“对事实过度迷恋者”所批量生产、复制出的小说同样是乏味的。它要比那些所谓的严肃文学或者通俗小说要好那么一点,尽管不无摹仿的痕迹。在这个缺乏奇迹与神话的时代,它是一个小小的光怪陆离的万花筒。它用“浓墨重彩、细致入微”的笔法在时间这个混沌之物上打了一个洞,使我们在夜晚仍得以存有对世界的想象。这种想象如同弗拉兹・罗阐释“魔幻现实主义”时说的那句话――它既非外来之物,亦非客观存在,它隐藏、搏动于事物中。
  小说是扑朔迷离的,“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它比气喘吁吁的现实更复杂,是一种饱含情感的智力活动,是对过去的总结,对现在的捕捉,更是对未来的眺望。它的结构是树,秩序井然,叶服从枝丫与根,枝丫与根服从土壤。刘瑛、小叔叔阿凉、被野香蕉压死的陆根发、田梦蟾、宁武将军……这些是枝叶,在春天长起来,在秋天落下去。新龙镇、没一个县不闹土匪的本省、井头村与下坡村等等,这些是枝丫与根。而民族、历史等为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几乎遗忘掉的词语则是这篇小说的土壤所在;同时它也还是一种薯类植物,没有中心,明确的不可置疑的真理与善恶,等级,随时可以在土壤中找到惊疑,就像“月亮缓缓升起,它在枝叶间费力腾挪,犹如一只吃撑的金色老树蛙”一样。
  我喜欢这部小说,它犹如一团烟云。或者说,它就是一团无用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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