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质疑的神童模式] 为什么要质疑北京十一学校模式?

  6年后,我会收获一个怎样的孩子?”  10月里,一位年轻母亲这样控诉她的困惑:“开学一月摧垮了我坚持6年的教育观。我用了6年时间力图把女儿培养成‘她自己’,但在整齐划一的教育体制下,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像流水线上的标准产品?!”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样的困惑迅速在微博上传开,并得到共鸣。众多的回复中,“在家上学”的解决办法格外突出,这样的风潮正不知不觉地在各个城市悄然兴起。
  看到类似的情形,十年前就提出“在家上学”的“私塾教父”袁鸿林,看着自己培养出的神童女儿袁小逸,漾起的自信表情轻易掩过了十余年来“抗争”的艰辛。
  不想上学
  袁小逸的“早慧”或许从幼儿时期开始。
  2002年底,浙江海盐的一所幼儿园门口,三岁的袁小逸拽着袁鸿林的衣角:“爸爸,能不能不上学呀?”袁鸿林摇摇头,俯身抱着女儿往教室里走,但并不放心,就躲在教室的窗外观察:在家活蹦乱跳的女儿,搬了张凳子缩在墙角,其他孩子都在嬉戏打闹,只有她一人呆呆地闷着。
  袁鸿林心疼,42岁才有了宝贝女儿,与其让她无端端受苦,还不如带她回家。袁鸿林是文革恢复高考后初中生自学直读北大研究生的才子,后又考上南开大学的博士,算得上“在家上学”的活范本。
  打定主意,袁鸿林便回家和妻子周碧均商量。妻子从椅子上弹起,言辞决不妥协:“这怎么行,别把你的想法强加在孩子身上!”
  可孩子的苦况很快击败了周碧均,在幼儿园里,袁小逸经常发烧,有一半的时间都请了病假。学年结束,周碧均看到幼儿园老师写下的评语:“你们的孩子,根本无法和其他小朋友交流。”说得像自闭症一般,语气委婉,却句句扎人心。她只好忐忑地接受袁鸿林的建议,让袁小逸在家上学。
  许多收获都建立在牺牲的基础上。此前,袁鸿林开了一家从事外贸咨询和翻译的公司,周碧均开了一间美容院,为能在家教孩子,夫妻俩不顾旁人劝阻放弃了工作,袁鸿林只负责教学,而妻子则负责家庭生活。
  2004年,袁鸿林专门设计出颇带神童色彩的“袁小逸模式”,提出预期目标:“3岁接受早教,13岁达到普通高中生水平,16岁大学毕业,19岁硕士毕业,21岁博士毕业。”
  新辟“神童模式”
  刚开始,为让女儿多些学习伙伴,袁鸿林搭上了所有的休息时间,为邻居的孩子提供免费的英语补习。口碑相传,越来越多的孩子加入他的课堂。结果,补习收费竟变成家庭收入的主要来源。
  袁鸿林追求学习上的自由平等,但要求却很严格,常故意制造问题压住袁小逸的风头,激发她学习的积极性。
  同龄孩子刚开始学英语单词时,四岁半的袁小逸已熟读大学生《新概念英语》第一册。袁鸿林让她成为英语课的领读,学生不服气:“不就是老师的女儿么?”袁小逸起初胆怯,句子读得结结巴巴,而后每次上课前她都温书,用流利的英文压住大家的质疑。
  6岁时,袁小逸的英语水平已能和外教交流。在父亲的帮助下,她成为一名初一男孩的老师。到9岁,袁小逸的认知水平已超过普通初中学生。袁鸿林出差,袁小逸会学着父亲的模样,大胆地给学生们上《古文观止》。
  一位高中生举手提问,袁小逸对答如流。于是,袁鸿林用“9岁老师”做金字招牌招生,家长们趋之若鹜,袁小逸顺势出版了自传《私塾女孩袁小逸》,成熟的笔法勾勒出在家上学的成功。
  通过这本书,能看到袁小逸已成为一个全才,日语、法语、数学、物理、化学等课业被悉数传授,并达到有能力自学深造的境地。而她在钢琴、书法、国画、下棋等特长爱好方面,也颇为精通。以学习成果来讲,袁鸿林的模式无疑是成功了。
  重返校园
  可这种模式成果,并没被学校接纳。2008年9月,袁鸿林将9岁的袁小逸送入学校,插班进入嘉兴市清河中学初二(8)班。
  上学第二天,在周碧均的催促下,袁小逸6点起床。当她慢吞吞地洗漱、吃完早饭后,到学校已经迟到。在上完第二节课后,她全没了新鲜劲儿,老师仍在滔滔不绝,可她却很想小憩一会儿。
  繁重的作业让她疲惫不堪,无法融入集体让她困扰。班里的同学都当她是小妹妹,有时正讨论问题,她一凑拢,大家就停住嘴,嘻嘻哈哈地拿她打趣。
  袁小逸又陷入幼年上学的低迷情绪里,连着发了几天高烧,直到9月底也没完全康复。袁鸿林夫妇打起了退堂鼓,但袁小逸还想再试试。努力地想要坚持,但结果并不理想。袁小逸几次考试成绩都在56分左右。“她没有接受过考试培训,书写速度慢,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答卷。”袁鸿林笑笑解释,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次实验而已。
  袁鸿林的说法激怒了许多家长,有家长这样评论:“袁鸿林在作秀,把女儿当作试验品。”
  最终,学校教育还是让袁小逸绝望,“在这种又苦又累的情况下,不仅学习效率低,而且还会出现不正常的心理。”2008年11月14日,袁小逸离开学校重返私塾,开始莫名地向往国外的生活:“我要通过SAT考试(美国高考),去美国读大学。”
  在家教育之困
  出国或当少年大学生,是在家读书的孩子最常走的两条路。《2011出国留学趋势报告》显示,从2008年以来,中国出国留学的人数呈爆发式的增长,2011年竟达到了35万之多。其中选择出国留学的学生每年大约增长20%,18岁以下的比例比上年增长一倍。可在中国留学服务中心主任白章看来,低龄化的出国留学有利有弊,但是弊绝对大于利。
  袁鸿林显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为女儿安排了少年大学生之路。2011年6月,袁鸿林举家搬到了绍兴文理学院,方便女儿旁听。而后的一年,袁小逸专攻教育心理学。她说起心理学时脸上泛光,热爱之情溢于言表,“现在Daddy基本上帮不了我,全靠我自学。”13岁的女孩儿一脸淡定,言谈成熟稳健,没有一丝童趣。她也因自己的成熟困惑:“和同龄人相处,能得到生活上的快乐,却得不到学习上的共鸣;和年长的姐姐相处,能就学术讨论,却没了生活乐趣。”
  这种困惑不知不觉挫了“神童”的锐气,连袁鸿林也受到影响:“我不知道对她的教育算不算成功,她正处于叛逆期,需要自我突破,我只能静观其变。”
  尽管结果未知,袁鸿林新办的寄宿式私塾里,前来观摩的学生家长仍旧络绎不绝。“在家上学”已有不少志同道合者,他们成立了“在家上学联盟”,方便交流经验。但实际上,“在家上学”的教育风险并不亚于体制教育。
  “在家上学”在国内出现时间不长,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毕业生”,很难判断其优劣。很多家庭,盲目让孩子在家上学,遇到问题又盲目返校。袁鸿林的私塾里,唯一坚持下来的学生也仅有袁小逸一个。尽管社会允许多元教育方式的存在,但学生之间存在差异,“神童模式”不可复制。传统的体制教育是有“病”,但非传统的“在家上学”并不是治病的“药”。
  链接:在家上学互助联盟
  “在家上学互助联盟”是孩子家长共同寻找体制外教育的联合,将孩子集合起来,共建理想教育的实验田。重庆有7个家庭就联手在小区内租房,创建起类似现代“私塾”的课堂,每个家庭每年出资2.5万元,由7个家庭的妈妈出任教师,并为孩子定制一套适合他们的成长模式。
  随着在家上学的孩子越来越多,学习形式也呈多样化:有的家长辞职在家,一对一辅导功课;有以孩子自学为主,家长偶尔点拨;有家庭定期小聚,开设家长独自一人无法辅导的课;也有从“互助组织”升级为“互助学堂”,家长们组成委员会,共同决定老师的聘用、教材选择和教学模式;还有经验成熟的互助学堂转型成为现代私塾,面向社会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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