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海钩沉(三):一首最甜蜜的歌] 辞海

  文章“钩沉”铺开第三篇,来一首最甜蜜   的歌。      我们写歌词的,喜欢写家乡的多,喜欢写家园的多,写出来的绝大部分都是些个情感空浮意象空泛内容空洞的陈词滥调,而直接写家的很少。尽管每个人说起家来似乎都是第一位的,但弄在笔下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似乎涉及到家的格言也很少,想来想去,最有名的好像就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
  狗窝”这句了。实在是说不上高级。
  
  张继钢导演向我讲过一个故事:一个搞视频形象设计专业的叫马文的美国女孩子(当然是个华裔了),在她的老爸过生日那天,兄弟姐妹们约好,事先不让父亲知道,分别从世界各地赶来,按照设计好的时间,一个一个先后叩开了家门,以此来给父亲造成不断的惊喜。就在全部到齐之后,大家一起围着父亲为老人家唱起了一首歌曲,刚一开
  口,父亲已经是老泪纵横……
  继钢没能说得出这首歌曲具体的名字,但却特别强调了是一首专门唱家的老歌。这倒使我一下子想起了去年回家,已经七十多岁的老母亲就像孩子般给我唱起的一首也是唱家的老歌。这是我在童年时期就听母亲唱过的,估计也是母亲小的时候唱过的。歌词和旋律我只记住几句,会不会就是这首呢?
  于是给家乡的三弟发了一个短信,要他再让母亲唱一遍并且把歌词完整地记录下
  来。很快,短信发回了完整的歌词:
  
  我的家庭真可爱
  整洁美满又安康
  姊妹兄弟很和气
  父母亲都慈祥
  
  虽然没有好花园
  春兰秋桂常飘香
  虽然没有大厅堂
  冬天温暖夏天凉
  
  可爱的家庭呀
  我不能离开你
  你的恩惠比天长
  
  虽然歌词有了,但依然还是不知道歌曲的名字。忽然一天和作曲家孟卫东谈到了这首歌曲,就顺便哼唱了几句。他听了之后顿时说到,这首歌我妈也会唱啊!电话打到家里询问,母亲不在。后来几经周折,终于知
  道了这首歌曲就叫《甜蜜的家庭》。
  
  这是写于1823年的一首老歌。也被有人译作《可爱的家》。虽然很多人认为它是一首民歌,实际上,是十九世纪英国作曲家亨利•罗里•比肖普和美国诗人、剧作家佩恩为
  歌剧《克拉丽》所写的主题歌。
  
  佩恩1791年出生在纽约。还是婴孩时,全家搬到长岛,住在一栋爬满长春藤的老屋,在这里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十六岁时,母亲去世,父亲破产。为帮忙偿还父债,他休学进入纽约戏剧界。二十一岁那年,为实现当名演员的梦,远渡重洋到了伦敦。开始非常成功,后来由于体型改变,使他弃演从文,成为一位优秀的剧作家。后来他试着经营戏院,却因管理不当而负债入狱。在服刑中怀
  念起长岛老家,感悟到自己境遇的悲凄。
  
  佩恩出狱后,仍于伦敦以编剧为生。三十一岁那年,写了剧本《米兰的少女克莱》。而他为了还债,在上演前便卖断了版权。因此,即便剧本上演十分成功,但也未能有实
  质收益。
  
  后来他认识了英国作曲家比肖普,合作写一部歌剧《克拉丽》。内容是一个叫克拉丽的瑞士农村姑娘,被许配给了一位公爵。当克拉丽远离家乡到公爵的古堡去成亲时,不料公爵踟躇犹豫,不想娶她。克拉丽进退两难,格外想家。佩恩剧本写到这里,联想自己,大动情怀,执笔叹息。于是,给哥哥写了一封信
  述说对家的怀念,随后又写下一首短诗。
  
  比肖普看到这首诗,非常喜欢。此前,他编了一本《世界歌曲集》,由于缺少一首西西里民歌,就按西西里风格把这首短诗谱写成了一首歌,收入到了歌曲集中。后来又稍加改动,把它当作了歌剧《克拉丽》的主题歌。
  1823年5月8日,歌剧《克拉丽》在伦敦首演获得成功。尤其是主题歌那朴实的感情、优美的曲调,打动了人们的心。被推崇为没有哪一首歌谣能够比得上它。
  
  佩恩后来担任美国驻突尼斯的领事,在任达十三年之久。1852年,他在任内去世,葬在突尼斯。身边没有半个亲人,留下的只有七百美金的债务。虽然唱这首歌的人越来越多,可知道佩恩是这首歌词作者的人却
  越来越少。
  佩恩死后二十一年,为他写传记的哈里森,在纽约举行了《克拉丽》歌剧的纪念演出,并筹款在布鲁克林公园里树立一座佩恩铜像。揭幕那天,有二万五千人参加典礼,一千名儿童齐声演唱这首歌,在场的人随声落泪。
  
  1883年,在美国政府的交涉下,佩恩的遗骨从突尼斯移葬在华盛顿的橡树山公墓,由当时的美国总统阿瑟主持了归骨安葬
  仪式。
  
  佩恩的一生除了童年在那长春藤老屋里享受过可爱的家庭生活外,其余都是在外飘泊。这首唱给家的歌,开始只是在英国流传。到了四十年代,好莱坞拍了一部名叫《初恋》的影片,由著名影星、歌星迪安娜•德宾主演,影片里选用了这首歌曲作为主题歌。从那以后,这首最甜蜜的唱家的歌曲,开始在世界上的许多国家流传,深受人们的喜爱。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和这首歌曲相关的动人故事。据说,在美国南北战争激烈的对战中,双方的军乐队曾经隔着史塔福特河展
  开过一场精神战。
  北军先奏起他们自己的国歌《星条旗帜》,南军也不甘示弱地奏起当时美国南部的国歌《狄克西》。随后,北军紧接着又奏起了他们最喜欢的《约翰布朗的躯体》,企图压过南军的气势。然而,南军也不甘示弱,又立刻奏起了他们的名歌《灰制服的少年军》。一场空前的歌曲之战就这样展开着……
  
  忽然间,其中一方奏起了《甜蜜的家庭》这首歌曲,隔河两岸的军乐队突然停止了竞赛,一起进入了合奏。在那样一个生命征杀的战场和岁月,两军对垒却共同演奏出了这样一首歌唱自己的家的歌曲,一时间,不知
  让多少血性男儿流下了泪水。
  我想,即使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是不是有人质疑,有待查考,但是感人的力量却
  真的是不容置疑的。
  
  远在大洋彼岸的马文的老父,以及远在呼和浩特的我的老妈,还有就在北京的孟卫东的老母,他们各自居住地不同,身世不同,为什么都同样会唱这样一首写于1823年的外国老歌呢?
  网上查找了一下,关于这首《甜蜜的家庭》的信息还是真的不少。但主要的演唱者以及音响资料与视频资料,一个是香港的小紫荆童声合唱团,另一个就是台湾歌手蔡琴。看来,这首歌曲,在我们大陆还真的是让人有点儿香消玉殒的感觉了。
  
  我的词界道友们啊!吾等笔下的那些“社论歌”和“时事歌”写得实在是有点儿太多了,以至于失去了人性中的这种最宝贵最本真的平实、简单和优美的品质。试想,在某一个冬夜,当父母、丈夫和妻子以及孩子和亲友们围坐在一起,感受着“我的家庭多可
  爱”是何等惬意的情景哦!
  
  但是,这首歌曲究竟是怎样流传到中国来的呢?又是谁将它译配介绍给国民的呢?还有,为什么在我们这个年龄的父辈人,以及香港和台湾都熟悉这首歌曲,而我们却将它杳然淡忘了呢?这里权作起个话题,欢迎
  诸路方家有兴趣籍此续着“钩”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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