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最后一个暑假,我开始了自己的搭车旅行,从宁波出发,途经浙江、安徽、江西、湖北、四川、西藏。历时14天、行程约4500公里、搭了26辆车后,我到达了目的地――拉萨布达拉宫广场。
零路费
2010年7月24日,我的旅行开始,我给自己定的目标是:除城市内乘公车的士外,零路费。
为了搭车,我在背包的黄色防雨罩上用黑笔粗粗地写上了“搭车去西藏”5个字。站在宁波高速公路口,我满怀信心,学着老外的样子向来往车辆竖大拇指。整整3小时曝晒后,我意识到自己找错地方了,这里有车,但只过不停。
背着我的“口号背包”走到收费站,司机一摇下车窗缴过费我就凑过去问是否能搭车,一次又一次,终于碰到位好心的女司机乐意带我一程,我这豪气冲天的搭车之旅终于走出了第一公里。
从宁波到杭州再到成都这一路比较顺利,5天内我换搭了8辆车,狂奔2000多公里到达成都。
一过成雅高速情况就有了变化,再往西便进入北纬30度地区最著名的大通道――318国道。国道不设收费站,在哪儿拦车是个问题。无奈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找路上的加油站碰运气,我负重徒步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家小加油站碰到了运气――一辆黑色SUV,去康定。
买好保险备份好ID
搭车去拉萨最最让人担心也是最先要解决的是安全问题。
启程前我仔细想过了,路上可能遭遇的不测分两种:自然灾害和人为侵害。自然灾害我不怕,我相信概率,虽然知道此行许多路段都是事故多发区,但我研究过了,掉下山崖的车跟每天从那里经过的车的比例是很小的,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为自己买了种户外活动险。
第二类是人为侵害,我也做好了准备。我身上带的钱不多,还分装在不同的地方。重要证件比如身份证我提前就做了备份――开具了户籍证明,万一身份证被偷,我还能凭这张证明住店。
我的行程好友是知道的,他担负着随时帮我google路线的重任。
做好了生理心理准备后,我带着兼职赚来的2800元钱上路了。
1000次被拒,1001次招手
上了路,我才知道,准备永远不够。
作别了载我去康定的SUV,我换车穿过新都桥,到达位于甘孜藏族自治州的世界第一高城――理塘。麻烦来了!这里的藏民不兴让人搭免费车,哪怕是顺路的他们也要油钱,其实这要求再合理不过,只是违背了我“零路费”的原则。
在理塘的第一天,我早上8点起床去加油站,一辆一辆地问,10个小时,一直等到下午6点,无功而返。
第二天我7点就出门了。川西的7点可不比东部,天还黑得吓人,大街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我迎着晨曦,沾着露珠,等待,等待,再等待。一等就又等到了下午3点,整个理塘的人差不多都认识我了,有位小朋友还跑过来喊:去巴塘啊,都一天了还在啊?
抱着这次不行就回住处的心,拦下一辆藏人大叔的私车,还是要油钱,但大叔人很好,“你多少给点儿吧”。我想到自己背包里还有包烟,是平时给司机路上解闷抽的,于是我对大叔说:“我真的没钱,但正好还有包烟,烟给您,您就捎我一程吧,我都等了两天了。”大叔同意了,我终于离开了这海拔4014米的小城。
进藏后,芒康到下一站邦达的国道全程都在修路,限时通行,我没车可搭。闲着无事,便和一旁的藏族警官聊天。
这一聊不要紧,着实让我吃了一惊!芒康竟然是个刑事案件重灾区!我来的前几天还发生一起恶性持枪抢劫案。
听他这么一说我更离心似箭,无奈我是靠天行路,没车也走不了。眼看天就要下大雨了,藏族警官动了恻隐之心。他拦下一辆贩猪的重型卡车,和司机商量着可不可以捎我一程。警官出面,自然非同凡响!一会儿就和司机谈妥了,警官甚至提前1小时让我们进入限时车道。我想起了我妈的老话,把你认识的每一个人当成援手,看来真没错。
把自己托付给陌生人
到拉萨这一路我成功搭了26辆车,取得了26位司机的信任。让陌生人信任你并不难,我的开场白通常是介绍自己是大学生,有必要的话我还会掏出学生证给司机看,司机起码觉得载你是安全的。
无论是汉族司机还是藏族司机,都很好相处。在武汉搭一位司机的车,中途他下车办事,门一关什么都没拿,整辆车就扔给我了。以心换心吧,我也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他们。
过了然乌湖后,我还有段“心跳的旅程”,好在最后“真相大白”,细细想来,也代表了汉藏文化的不同。
那是一辆藏民的运货卡车,两位藏族司机答应载我时显得很犹豫,经我再三恳求才勉强答应了。上车后我就觉得气氛不对,我看到副驾驶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罐子里倒了些褐色粉末到指甲盖上,然后开始吸食。
吸毒?我一惊。难道我上了瘾君子的车?
我脑子里可怕的想法不断,我考虑着下车,但这沿线车实在少,错过这车就很难搭到了,况且现在离下一个目的地还有上百公里。我边聊天边观察环境,虽然车流不多,但时不时地有些修路的工程车和骑行的人,即便真是歹徒、瘾君子也不敢当着别人的面下手吧。而且318国道就一条路,谅他们也开不到什么特别偏僻的地方。又想起一路上碰到的几位藏族警察,他们的手机号我都记着。想到这儿,我稍稍放心了点儿。
几小时后,我的目的地波密到了,我迅速地下了车道了别匆匆离开。
当天晚上我在波密住下,晚餐时正好碰到一位当地警察,便问他。没想到他哈哈一笑,原来那粉末竟是当地人的一种鼻烟,在藏区非常普遍。虚惊一场!
什么都省去
越是把什么都省了,我才越是感觉到旅行的真谛,排除一切物质享受,全身心地体验自然和城市,反而看到了很多被人忽略的风景和情谊,这也许就是背包客奉行的金句――眼睛上天堂,身体下地狱。
8月10日凌晨3点,我坐在拉萨哲蚌寺晒佛台前,等待着日出后的晒佛大会。我到了!到了“天堂”,人却出奇的平静,看着明信片被盖上“世界文化遗产――中国拉萨”的印章,我也没有激动得写歪了字,所有路上帮过我给我地址的人,我都给他们寄了明信片。
在拉萨过完雪顿节,我又搭车去了珠峰大本营,又是一次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最终达成了。就像单车旅行小说《不去会死》的那句话:如果一个人真是想做一件事,那么全世界都会来帮助他!
牛贵丰//摘自《大学生》2010年10月上,杜虹/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