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代_正在进行的中学时代

  开学了      当我清晨在“合肥一中为您报时”的钟声中走进校园时,我对自己说,开学了。   当我提前走进教室却发现教室几乎座无虚席时,我提醒自己,开学了。
  当我融入一中学生横穿马路的大军中,我又一次告诉自己,开学了。
  我上高中了。
  这句本应该很响亮的话被我喊得毫无煽动性,也许是还没睡醒――还没有调整到“起早贪黑”的恰当状态。
  而一个十分简单的开学典礼却让我提起了精神。国旗护卫队的军人踢的正步让我想到了暑期军训的有趣经历。校长用奥运会比喻高中学习的讲话精辟生动,但却把我带回到那段漫长而短暂的假期。
  上课不再是45分钟而是40分钟,可是仿佛短了许多。下午两节课后放学,教室里竟然没有人站起来,好像在等待老师通知还有两节课要上,真像吃惯了苦的人不敢奢望面前有一块糖。
  高中与初中是不同的。每个老师都把上课的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当他行云流水地讲完后,你发现下课铃恰巧慷慨地响起,不给你思考的时间。原来有许多作业是要自己回家去做的,负担只会比初中更多。
  原来一中把大把的时间交给你自己,看你是去喝咖啡,还是“把喝咖啡的时间拿去写作”。
  我环顾四周,却看不出谁是藏着的龙,谁是卧着的虎。
  我让灯光照亮我的晚上。我上高中了。
  
  话说作文
  
  作文真是一门学问。
  议论文开头先要提出论点,然后用一大堆事例来证明你的观点不是胡扯,同时要发挥你的逻辑思维和论证技巧,把自己打扮得极具煽动性和引诱力,千方百计地让别人认为你的观点是正确的,你的论述是精彩的。当然,最后要让老师认为你是应该得高分的。
  记叙文则更要有深厚的功力。首先,叙述的事情要真实,至少要看起来真实,其次,事例应尽可能地“感人肺腑”,在不严重离谱地违背第一条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催人泪下,好水平,跟倪萍主持晚会一样,煽,煽,煽。当然,煽的目的,也是把高分弄到手。
  如果上述条件你不满足,那么,祝贺你,你的作文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写什么句用什么词,那也是有讲究的。有个小孩在作文里写道:“我有两个姐姐,一个是女的,另一个也是女的。”结果被打了个大红叉他还觉得冤:凭什么我写就是错的,我明明见过有人这么写的。这有什么可冤的,就像人家写“微风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传来渺茫的歌声似的”,那叫通感;你要是胆敢这么写,那叫什么?病句!所以写句子之前先掂量自己,你只不过是个乞求分数的可怜鬼,不可造次。
  手工作坊发展到后来就成了社会化大生产,作文的亲身经历发展到最后就成了大家的经历。听说高考一位老师阅卷时看到学生在作文中写自己父母双亡,自己如何发愤之类的,马上大受感动,给了高分。结果越到后来越不对劲,几十个,甚至几百个考生全是父母双亡的!谁说中国人口多了?这死亡率不是挺高的嘛。你说当爹娘的容易吗,儿子作文不够感人,你还得牺牲一回。
  一个刚从一中毕业的姐姐,现在已经出版了十几万字的小说,她的文字得过什么作文大赛头等奖,还得了一辆跑车!我妈对她说,你的作文考试时一定得不到高分。她说你错了,考试时我就换一副面孔来取悦老师,我经常得高分。我在旁边听得一身冷汗。
  听说郭敬明在合肥搞讲座时有一个和他同龄的女老师对他说,我特别喜欢你的文字。我要让我的学生学习你的文笔。郭敬明说,好老师。我暗暗心惊,这哪是什么好老师,这不是害人吗?还是教你的学生怎么写考试的作文吧。
  
  考 试
  
  人生来是平等的,但是世界并不那么公平。
  有个家伙,身高、相貌、打球、玩游戏,样样在我之上,常常让我对自身的价值产生疑惑和迷茫。可是最最打击我的是,这家伙明明没有我学习用功,中考时竟然比我多了足足20分,天哪,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进了高中以后,听说这个嚣张的家伙两次考试都不好,分数比我还低(虽然我也够低的),于是在稍稍捡回自信心的同时,我自以为看出了初中与高中的某些不同之处。
  好像初中考试大多数可以用临时抱佛脚来过关,不过高中嘛,哼哼,如果不认真对待的话,真的会很麻烦的哟。
  于是我对着屏幕即兴发表一番长篇大论“啊……我认识到……我决心……”之类的,作为总结。
  人是虚伪的。
  考试前一个个脸上都是苦笑和担忧,都说自己如何如何没有复习好如何如何要栽,然后就拍着别人的肩膀说“我这次靠你了”,或者“大家要有团结合作的精神”。考试时却是一个个奋笔疾书龙飞凤舞,目不斜视心无旁骛,或咬牙切齿或目露凶光,大有把试卷生吞活剥而后快之势。
  原来每个人都有狰狞的一面。
  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几人欢喜几人愁,受打击的人或愁容不展,或忿忿不平,此时那些考得好的人也会面色凝重正襟危坐,生怕显得过于嚣张而遭到“群起而攻之”。
  考试是很折磨人的,比如一道“简答”题洋洋十几行的政治、历史,比如看见人影就能求时差的地理题,比如把一大段不知所云的文字归纳成几句话的语文,比如
  于是我周围不断传来同学们做题的叹息和感慨,偶尔是愤怒的咒骂。但是没人胆敢跟一本一本的习题集翻脸,咒骂过后是仍要继续在知识的海洋里漂来漂去。
  成熟的人为了伟大的事业而卑贱地活着。
  一位高二的学长以他语重心长的口吻对我说:“第一次期中考试考好了,以后在班上会很有威望的。”
  于是我继续昏天黑地废寝忘食。
  
  长 大
  
  曾经听过无数这个年龄的孩子诉说他们有多么害怕长大。离开了梦境一般的童年,成了准大人。面对着大人应该承担的责任,不得不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这一世界。长大是多么可怕,有如洪水猛兽,将沉重的担子压在孩子的肩头,告诉他,接受它。
  长大是一件令人生畏的事,当我发现最美丽最无懈可击的想法全是假的,当我看到那一幕幕丑恶的、肮脏的东西正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渐次上演,我好想回去,回到那纯真而无忧无虑的时光里去。因为长大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吞噬掉心中最圣洁最珍贵的一块净土。
  可是又有谁能改变这一切,谁能让奔腾的河水倒流,谁能让逝去的时间回头,谁能告诉我!当我们为这无情的故事而泪流满面,唱着“看着我就这样绝情地老去”的时候,谁会来怜悯我们,只有时间,或是魔鬼,躲在黑暗的地方快乐地冷笑。
  于是我站在靠近天的顶端张开双臂,说,我要去征服它。
  当我无法跟上时间的脚步,我能怨谁?当我无法踩准万事的节拍,我可以骂谁?我早已丢掉了表,我忘了时间,我习惯了把时间交到别人手中,热后谦虚地说,请告诉我几点了,请在……时提醒我。我很少上课迟到,可是清晨被叫醒时只有我看到自己的憔悴。我习惯了用各种方式来感受时间细微的存在。我用上课的铃声,用钟楼的报时,用晚饭的灯光,用整点新闻来提醒时间不要丢下我,结果当这一切消失了,我还站在原地,问,是谁骗了我。可是只有我欺骗了自己,不能再这样,我要给脑子里的钟上好发条,我要像守财奴一般守住时间,我要学会,要长大,我就必须学会。
  我多少次地厌倦,忘记,懒惰,绝望。我多少次地想为什么我在这里,为什么我还在这里,想着想着就想到了结局,可是结局我还没看清楚,就看见大幕徐徐落下,把我关在暗五天日中。可是不能这样,我只能站直了别趴下,只能踏着和千军万马一样的步伐去轰轰烈烈地迈向万丈深渊的独木桥,绝不回头。
  有多少故事的结局是,慢慢慢慢,那个孩子,在风里长大了。长大,长大,长大。我只能穿过一道道玻璃墙,撞出一地回忆的碎片,也擦伤我自己。就让我自信吧,得意吧,来势汹汹吧。我听过一句话,叫做――
  时光的洪流中,我们总会长大。
  责任编辑 苗秀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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