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乡恋|乡恋

  眺望寒冷   寒流把冬天   推向凛冽的高峰   站在温度计里的水银   一路走低   穿透零下三十   还不肯暂停   
  不知还要奔向哪里
  难道非要执著地穿透
  西伯利亚厚厚地冰雪
  和贝加尔湖坚硬的冰层?
  
  披着风雪
  站在古老的长城
  眺望苍苍茫茫的寒冷
  岁月深处
  又见那不屈的英灵
  高举的汉节
  像一束猎猎的火炬
  灿烂着历史的天空
  
  古老的雁阵
  旷远了今日的秋风
  每一声鸣叫
  都在播放那曲
  令一个民族
  动容千载的歌声……
  
  餐桌上的婆婆丁
  外面已是千里冰封
  餐桌上堆满了姹紫嫣红
  仿佛缺少一片春天的亮色
  缺少一盘鲜嫩的婆婆丁
  
  我知道它现在
  只能在温室里长大
  还没有洗过漫野的春风
  但那微微的苦味
  曾喂甜了我童年的贫穷
  所以每当坐上餐桌
  都忘不了这道故乡的风景!
  
  面对刚刚端上的鲜绿
  一双筷子久久未动
  真想再等一等
  等一会儿它花开
  好让那灿然的花香
  再回放一次
  我童年的笑容
  
  开动诗情
  刀郎那场雪
  已飘过了几个严冬
  又有多少场大雪
  跟在后面把寒冷
  塞给北方的家庭
  
  费翔那把火
  已快烧成灰烬
  靠它取暖显然已经不行
  只好烫热一壶老酒
  开动那列
  停运多年的诗情!
  
  雪中的乡村
  北风大针小线
  把厚厚的棉被缝成
  盖住了马群一样
  奔腾的山岭
  盖住了冰河
  曾经的透明
  
  唯有向晚的炊烟
  飘飘渺渺的目光
  穿过风雪的夹缝
  唯有朦朦胧胧的灯光
  像一缕缕
  飘出草屋的鼾声……
  
  乡道上的车辙
  指挥家手中的木棒
  重重地一落
  一支沉重的旋律
  便深入土地
  穿起低音的洼地
  高音的山坡
  和一个个比重音
  更沉重的村落!
  
  弯弯曲曲的漫长
  苍苍茫茫的宏大
  把北方的乡村囊括
  在漫长的宏大中
  总是忧郁多于欢乐
  只有金色的秋风刮起
  才有一抹亮色闪过
  
  指挥家啊
  请把你的魔棍再一次挥动
  牵来一车车音符的砂石
  填平这歌中的颤音
  连同我从额头到心里
  那深不可测的皱褶
  但请少用休止的音符
  因为这深深的辙印
  只能向前不能再停泊!
  
  寂寞是深山里最深的山货
  寂寞是深山里最深的山货
  深得像山一样高
  谷一样不可测
  深得像岩石一样冷峻
  山风一样空阔
  铁路桥
  这根细细的扁担
  怎能挑得动
  这连绵起伏的许多
  
  桥上
  偶尔有列车驶过
  纵然每趟车都超载运行
  什么时候
  才能把深山载出寂寞?
  
  笨鸡蛋
  不用问就知道
  这筐鸡蛋是老家拎来的
  因为一进屋就听到
  筐缝里正漏着熟悉的鸡鸣
  
  像一批远行的古董
  被层层草屑珍贵地包着
  绵软的草屑
  也包着一团团家乡的温情
  包着鸡蛋上细细的血丝
  和母鸡咯嗒咯嗒的疼痛
  
  一个个鸡蛋
  向我圆圆地诉说着
  它母亲
  冬吃糠稗夏食昆虫
  让我放心地
  消化它绿色的旅程
  
  在伪劣已没脖的城里
  每个餐桌
  都摆着心神的不宁
  战战兢兢的筷子
  时时探测着
  将会发生的灾情
  
  快把这筐
  地地道道的笨鸡蛋
  锁进胃的保险柜吧
  别让这淳朴的乡风
  再被城市克隆!
  
  故乡的老街
  季节走来走去
  岁月重重叠叠
  深一脚浅一脚地
  踩旧了故乡的老街
  像条补丁压着补丁的床单
  铺在厚厚的土坑上
  晾晒着发霉的细节
  
  今夜又是忙碌的星光
  刚打扫完
  碎了一地的马蹄声
  叫卖又泼了满街
  猪肉粉条关东老酒
  醉倒了这疲惫的乡野!
  
  啊我故乡的老街!
  
  西头那棵歪脖老柳啊
  颈椎病怕是治不好了
  再也挂不住
  懒懒散散的往事
  挂不住二人转
  那一丝不着的诙谐
  
  都被它一股脑儿
  卷进了年轮
  压缩成一张张
  比轧鞋垫的针脚
  还密实的歌碟
  
  你听树下
  熬红眼睛的酒馆里
  不正飘出――
  “2002年的第一场雪”
  不正飘出爷爷和奶奶
  丢在老街上的岁月……
  
  河边晚钓
  伊通河抱着一群鱼儿
  边走边睡睡得好甜
  鱼儿裹着厚厚的流水
  伊通河只披一件
  绣着星星和月亮的夜晚
  
  河边那个钓鱼的少年
  再也拗不过
  老奸巨滑的困倦
  睁开眼睛才发现
  鱼竿已经不见!
  
  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双手把浪花紧攥
  以为夜色中远去的河流
  就是他那根
  被鱼儿拽跑的竹竿!
  
  母亲
  母亲的故事
  从炕头到炕梢
  舒展着我童年
  每晚的温馨
  
  一个铸铁火盆
  几个烧熟的土豆
  让我捧一个冬天
  热乎乎的母亲!
  
  刚倒出手
  腰上还扎着蓝花围裙
  就把风筝放到我手里
  告诉我
  怎样在炊烟的绳上
  放飞那片天真……
  
  南方的延边冷面馆
  在太阳眼里
  地面的楼群
  就是一片秋风中
  萧瑟的枯草
  可以肆无忌惮地放荒
  而这座水中长高的城市
  正是一锅
  不干不稀的热汤!
  
  穿惯了北方的严寒
  怎耐得住这火织的衣裳
  既已无处藏身
  只有披着它
  在阳光里流浪!
  
  忽然间街头的木格门里
  走出了《阿里郎》
  (淡雅的民族装束
  是从海兰江上剪裁的)
  把我从阳光里捞出来
  踩着音符的凉爽
  慢悠悠走进了边疆
  
  举目四望大厅
  早已座无虚席
  安静得
  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一个个热烈的胃
  正在冷面编织的树荫下
  舒舒服服地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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