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岁月,浮生悠然_岁月静好下一句是什么

  校车摇摇晃晃爬上山头的时候,学校已经是晚上。淡淡的月光和星子透过树杈映下来,在石板路上划出浅浅的光芒,不远处的一棵树在昏黄的灯光下何等眼熟。从桃园机场一路晕了四个小时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原来这就是《花样少男少女》里吴尊抱着大狗靠着睡觉的那棵大树,就是在这树下,跌倒的吴尊扑倒了Ella。
  距离接到交换生的通知已经四个月,在满心的期待中,我终于飞越海峡,到达了台湾暨南国际大学。
  流星瞬间,时空万年
  十一月的时候,算起来已经过了立冬。然而身处台湾中部的山上,暨南国际大学还是终日沐浴着暖阳。这里鲜少下雨,几次台风都是在山下逗留一日便火速离开。因为海拔高纬度低,日日都是高远的蓝天白云,空气太干净了,阳光照下来的时候少了水汽尘埃的阻隔,正午的时候便显得格外凌厉,仿佛有毛刺一般刷过皮肤,留下些轻微的烧灼感。
  宿舍楼前就是偌大的草坪,绵延像是山丘。一棵树冠宽大的榕树长在正中间,树下摆着一条长长的木凳。鹭鸶常年在这片草地上驻扎,格外不怕人,你坐在木凳上,它们就在你旁边翩跹起舞。有时候会遇到在草坪上拍婚纱照的新人,捧着花束,眼里有飞扬的幸福。
  小小的夜市是我们的大爱。鸡排面100台币,里面有巨大的鸡排和满满的一碗面条,外加不限量的水果和汤:最大的饮品摊上,一杯冬瓜茶有1.5升,我们四个人喝完一杯冬瓜茶,巨大的容器被我们搬运回宿舍,变成了现成的垃圾桶:炸鱿鱼有40厘米长,嚣张地支着长腿,上面裹着厚厚的辣酱;一百元一件的漂亮衣衫,大部分写着“Made in China”。
  一家叫做“沟缇”的小食店,坐镇暨大好多年,学长学姐们的毕业论文副本,规规矩矩地码在右边的墙上,叠了一层又一层。店里卖着我吃过最好吃的猪皮,米饭不限量,卤肉免费提供。老板操着闽南口音明显的普通话与我们聊天,說起有同学未时就着卤肉一顿吃了八碗米饭,笑容里满是骄傲,而說到台海局势,却口气平和,像是他人的故事。
  饭后,端着热奶茶往草地那么一躺,便能看见漫天繁星。这里格外受天空喜爱,不时能看到流星划过天际。我总在想,在我们眼前飞过的那些流星,它们在燃烧的瞬间,是不是承载了同一片星空下的人们某个殷切的愿望?我们那一眼,又是不是透过时空看到了万年?
  那些可爱的老师们
  中文系的系主任是位漂亮又古典的女士,有时上课会穿飘逸的长袍,各色的长袍上总是绣着或画着兰花、竹子,要不就是龙飞凤舞的中国草书,衬得整个人飘逸似神仙。讲文学史的时候,眼睛带笑,发自真心地为自己专业骄傲。
  中国思想史的老师自称宅男,人生一大爱好是躲在小阁楼里面发帖,挨次在同学们的Facebook上留言侃大山。苦口婆心地劝慰我们:“我一直說,咱们学中文的,必干两件事:一是看周星驰的电影,二是打三国杀。”有时候,他唾沫飞扬地讲完“三国杀”,转头又开始說,孔子的思想核心是“仁”。
  传统小說赏析的杨老师,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为免遭五都选举时的竞选广告荼毒,已经三个月不开电视。讲课时总是神采飞扬,一篇一百多字的聊斋故事,在他口中,化身为有骨血的真实男女,为爱情、为生活、为欲望,或者激烈决绝,或者遗世独立,或者面目狰狞。
  西洋文学的老师是余光中的学生,說余老现在仍旧精神矍铄,是个严肃于写诗写散文却不失可爱的小老头。全英文版的教材有字典那么厚,英文字排列得密密麻麻,整学期都学不完《荷马史诗》。宙斯是花心却怕老婆的雷神,阿佛洛狄忒出轨的对象其实是个丑八怪,阿波罗的姐姐原来是花痴。
  为了准备考试而通宵自习的同学相约7-11,买一杯热咖啡:老师总是提醒最近有哪些学者要带来什么讲座;而系主任总是为即将去台北参加各种研讨会或者国际会议的同学大开绿灯。
  现世的温暖时光
  早就听說台湾的慈善事业和人文关怀做得很好,到了台湾才知道,原来这些早已经融进台湾的血脉,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连远在深山的暨南国际大学也没有例外。校园里种种充满着善意与爱心的设备和活动,总是让才去的我们心生感动。
  所有有着楼梯的地方,就连运动场的入口也一定有光滑的斜坡。学校的电梯除了常用的按键之外,在齐腰高的地方总是多出一套可以让残障人士使用的按键。即便没有人帮助,坐在轮椅里的人也可以轻易按到需要的按键。图书馆里,若是普通卫生间里没有了纸巾,同学宁愿另想办法,也不会随意使用残障人士卫生间的纸巾。
  每个周末,同学们总会接一些残障的小朋友上山。总是穿高跟鞋超短裙跳拉丁舞的学姐,抱着腿不方便的小朋友,声音软糯地讲《嘻哈农场》;终日里泡图书馆的书虫,也慢下了步伐,牵着眼睛不方便的孩子们“看”有声童话
  餐厅里不时有学弟学妹们捧着精致的手工香皂,說是残障的小朋友们自己摸索着做的,于是吃着饭的同学欣然停下筷子,拿一块或嫩绿或粉红的小香皂。那些香皂也许永远都用不上,却会永远都散发着清香。
  时光翩然远去,像无言奔驰的白驹。梦里在台湾,夏日悠长、远山含笑,青山绿树让清风明月沾了脸颊,夕阳照进走廊时,总晕出圣诞节南瓜头似的金黄色光芒。翻开以前的本子,里面工整的摘着一句话:“不知为何,近来我怀念着过去,近乎思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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