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地域文化的另一种阐释】 乌江

  乌江是一条神奇的河流,是贵州的母亲河。千百年来,这条河流延续着该流域的物质文化生存,创造了一系列的文明与历史传奇。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一些曾经辉煌和繁荣已经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成为了传说和远去的历史背影。乌江曾经是乌江流域的交通大道,可以说,与南方的茶马古道有着同样的历史价值、经济价值和文化价值。但是,由于历史的淡忘,渐渐演化成乌江地域上的历史痕迹,消逝在人们的视野里。这是传统文化的失语,或者说,无情的历史打磨,成为了一种历史碎片,散落在这一片曾经热土上,让人感叹。在时间的考量中,一些有识之士,已经开始将它们思考融入被人们淡忘或者漠视地域。最近读到田永国、罗中玺的《乌江盐殇》,掀开了曾经失落的一段乌江文化,给人们带回了悠远的岁月,聆听到了乌江久远的涛声。
  
  乌江:叙事的文化路径
  
  乌江是一条古老的河流,成为《乌江盐殇》的主要叙事的文化路径。该书对乌江的起源和经济文化价值进行整体的客观考察,以乌江作为叙事的经,乌江流域的地理名词和社会人文景观为纬,交织地叙述,展示了乌江流域的社会风俗图景。与其说是写乌江盐道,不如说是乌江的百科全书。给读者全方位地展现了乌江流域的历史文化进程。
  该书没有从乌江的源头出发,而是从乌江的出口写起,盐仅仅是表现作者对于乌江的一种物质文化符号,以盐作为叙述的主线条。把盐作为一种历史文明的代码,曾经是咸国、巴国富裕的根本。作者没有单纯地为写盐而写盐,而是把盐作为一个地域社会发展的产物进行文化的历史打量。在浩淼烟波的乌江文化里寻找着历史足音。从它的发源地出发,然后进入乌江盐道。“古希腊的哲学家柏拉图认为盐和水、火一样,都是人的生命最原始、最神圣的构成要素。”
  乌江是贵州大地的第一大河,也是输入贵州的四大盐道之一。涪陵作为乌江终点,也是乌江盐道的起点,这里被称为涪岸。这里不仅仅是贵州盐道的一个起点,实际上也是川东南(现在渝东南)、湘西、鄂西的古盐道。只不过是最远处,是到贵州境内的乌江沿岸的盐码头。应该说这条延续了上千年的乌江盐道给该流域的人民带来了福祉,解决了该流域人民的淡食之苦。乌江福佑了这里的人民,是大自然给予这广袤大地的恩赐。
  《乌江盐殇》对乌江在贵州发展史的作用进行了比较客观的定位:“在陆路不通的古代社会里,乌江是贵州通往外界的重要水路,是古老的商道、盐道,也是传递大山与外界信息的文化渠道,在贵州历史上有着十分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战略地位,故有‘黄金水道’之称。” 地理名词:乌江盐道的时空穿越 乌江是一条非常凶险的河流。在河上有着许多的急流险滩,给古代的乌江盐道造成了难以想象的艰难,考验着该流域人们的智慧。乌江纤道就是乌江纤夫的历史杰作。“乌江纤道,以无比雄浑的方式在石头上刻上了先人们的奋斗碑记,是纤夫的灵魂定格在绝壁上的真实写真,是千百年来山峡纤夫的血泪和乌江水运史的见证。”
  《乌江盐殇》里让我们结识了“唐宋洪杜”、“巴都涪陵”“绝壁古镇龚滩”、“古镇思渠”、“寨英古镇”、“沧桑淇滩”、“新滩”、“潮砥”、“黔东首郡思南”、“夜郎古都”、“河闪渡”等自然地理名词,每一个地理名词的背后都暗藏着许多的历史故事和悠远的民间传说,又都是古代乌江盐道的驿站,让不少的商人在这里发家或者破产,演绎当时悲欢的人间故事。同时也给我们展示了万寿宫、禹王庙、王爷庙、盐号、背老二等乌江流域的人文地理名词。
  黔东北的门户洪渡早在公元619年就设置洪杜县,是黔东历史比较悠久的一个乌江口岸。“龚滩本身就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它犹如刻在岩石上水文资料,将她的经历片段刻在同一平面,每一道划痕都记录着一个或惊心动魄或平淡无奇的事实,是一串史实沉积。”从作者阐述的乌江流域的地理名词里,深深地体会了乌江地域里的文化蕴涵意义。比如对新滩的描绘,就满含着历史的沧桑感:“如今,这里却寂静得仿佛空气都要凝固,时间不再流动。只有街口的那座斑痕累累的盐仓在默默地诉说着当年物资和食盐运输的兴盛与发展。”
  作者的笔调是深沉的,仿佛是在为乌江唱一支无奈的挽歌。在历史的时空里寻找着即将消失的文化残片,在文化残片之间寻找着一种失落的文明的关联,从中发掘着一种本来的文化的价值。“思南,一个以山水为悬念的城镇,厚重的历史在这里千回百转间,荟萃了乌江神秘的山水,浓缩了乌江丰厚的历史人文。漫步在思南的街道上,那略显狭窄的街道和一条条直通江边的古巷,透过一堵堵古墙和石阶,让我们仿佛走进了历史幽暗的纵深……”
  事实上,《乌江盐殇》通过乌江流域的地理名词的解读和历史的回放,更多的是给我们阐释了文明在时空穿越的过程中湮灭和另一种文化的浸入,让原生态的文化被外来文化异化,本原的文化走进历史的记忆之中。“风清渡口,曾经繁闹一时,现在仅存数十级阶梯。一艘旧式木船,还有一只打鱼的小舟,散落在渡口,更加增添了几分零落残梦般的惆怅。”不管我们承不承认,历史就是这样的无情,不经意在岁月的凋零中成为记忆中的某些碎片。“然而,随着乌江盐道向贵州的腹地不断地开凿、通航,河渡也因此失去了经商的有利条件而渐渐走向衰落……”
  
  人物:乌江文化的传奇
  
  荣格说:“集体无意识。”这仿佛成为了人类历史上的一个经典。在人类发展史上,最早的文明一般出现在大河的流域。河流文明是人类的起源,古老地域原住民是创造文明的主体。《乌江盐殇》这部地域性的文化专著,在关于乌江盐道的叙述里,始终把乌江岸边的人物作为文化的表现对象。从巴子蛮的传说到喻娘酿酒、饶百万、背老二、华老板、冯南英、崔百万、熊老板、李思英、水云、李佑兰、田秋等等一些在乌江流域留下记忆的人物。这些曾经在乌江里支撑了乌江文明的人物,成为了乌江历史里的人文载体。每一个人物的背后都有一个辉煌的或者辛酸的故事,共同构筑成乌江的人文景观。
  乌江是一条崇明神奇和文明的河流。巴子蛮的传说使乌江流域的文明的时间向历史的纵深里跨越了一大步,应该说,乌江的文明同当时中国的黄河文明在同一起跑线上。长期以来,由于这里的交通闭塞、自然险恶等因素的影响,这里的人文被尘封在历史的烟雾里。《乌江盐殇》第一次比较客观地揭开了这里的历史文化的神秘面纱,无疑这是对乌江文化的一种阐释。饶百万家庭的兴衰史事实上就是一部乌江文化的沉没史,表明了一种地域文化在外来的强大文化冲击下的衰败。背老二的辛酸故事,其实就是乌江地域普通劳动人群的生活历史,是一个地域文化传播的无名英雄。在历史的语境下,一些不为人知的人,创造了乌江盐道的奇迹。华老板的诚信,是乌江先民的亘古的遗风,表现了一个地域人们的本性,其中蕴涵了一种民族的文化精神。水云的故事,让人感到了在乌江文化背景下人生的悲剧。在这个悲剧里,有滋生了人们的无奈和历史的苦难。田秋是乌江文化的传播者,同时也是乌江文化的一种开拓者。在历史的长河中,文化的兴起,与一些仁人志士有着历史的关联。乌江文化与外来 文化的融会,促进了乌江文明的发展,应该与田秋是分不开的。李佑兰、李思英等乌江的女性人物表现出一种生生不息的文化状态。其间体现出了一种浓浓的地域文化精神实质。华老板的故事表达的是一种文化的变故,或者说一种文化被另一种文化征服,从而表现出了人生的悲情。正应了长期以来流传在乌江流域的谚语:“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历史就是这样,风水轮流转呵!在乌江上被淹没的人物故事,在《乌江盐殇》里重新展示出来,放置在当下的文化语境里,让人们重新打量,所以,这就不仅仅是表现某一人的故事,而且是从中唤起人们的记忆,在或悲或喜的人生里探询着文化的因子,让我们思考些什么。
  
  风俗:乌江文化的历史沉淀
  
  乌江是一条充满着文化的河流。在特定的地域形成了特定风俗文化,其中包含了积极民族文化因素。民族风俗是指一个民族特有的民间风俗习惯,是指一个国家或民族中广大人民在长期历史生活过程中所创造、享用并传承的物质生活与精神文化,是人类在日常活动世代沿袭与传承的社会行为模式。可见,民族风俗是一个民族历史进程中形成的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是这个民族不同于其他民族的生存习惯。其涵盖了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涉及民族图腾崇拜、婚嫁、生产劳动、丧葬等日常生活各个领域的行为。《乌江盐殇》的作者没有单纯地写乌江盐道,而是通过“乌江盐道”这个历史文化载体充分表现了乌江地域风俗文化,把乌江地域风俗作为一种文化再现形式,多角度、多方位地演绎出来,给人们以思索。
  《乌江盐殇》里谈到了沿河的男青年订婚时的礼物里就有半斤盐。事实上,在乌江流域里婚礼上的洞房花烛夜里也是要添盐的,这有延长爱情或者延长生命的寓意。洪渡的筏子寓意着“发子”,是早期乌江船夫的心里暗示和文化图腾。寨英舞滚龙的风俗就是民族的期盼因素,其中包含了一个抵御的民族崇尚的人文特征。木船的祭祀,就是乌江船夫对航行平安的期盼,表达了特定历史背景下的乌江文化。思南的花灯、花烛、花土布、花甜粑等民间习俗,其实就是该地域人们对生活的一种美好憧憬,其中包孕了民族的文化因素。或者说传统古老的文化因素在日常生活的文化沉淀,或者说历史文化的演变过程。情歌表达了乌江流域人们对爱情的诠释:“大雨来了我不愁/蓑农斗笠在后头/蓑衣来自棕树上/斗笠还在竹林头。”望娘滩、龚滩、蛮王洞等传说,是乌江文化在特殊历史话语里一种心理文化的凸现。
  乌江船号子是乌江传统文化里的最早的音乐元素,也是乌江船夫的一种久远声音:“手扒石头脚登沙/长年累月把船拉/把头鞭子头上打/水霸船主把油刮/穿的衣服像刷把/吃的臭饭掺河沙/死了以后没人埋/丢进河里喂鱼虾……”作者对乌江船号子进行了文化意义上的解读:“号子在船工、纤夫与险潍急流的搏斗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它蕴涵了黔东北船工纤夫们特有的精神价值、思维方式和丰富的想象力。”
  从土司制度到最后的土司,是这个地域一段历史的终结。土司初夜权的消失,标志着乌江流域的一种文化打上了一个句号。从制度的消解到一种文化的埋葬,这是历史的进程中无法阻挡的外来的文化强音带来的足音。
  还有下里巴人、摆手舞、竹枝词、山歌民谣等无不显现出乌江流域民族的文化精神风貌。长期以来,亘古的风俗和乌江的涛声,奏响了乌江历史文化的进行曲。尽管在历史尘埃里,已经变成了过去的音符。
  
  结语:《乌江盐殇》的文化意义
  
  《乌江盐殇》是一部比较全面描绘乌江流域的自然、历史、人文风景的学术著作。以乌江盐道作为表达文化载体,真实地记录了乌江航道的历史变迁。给乌江盐道进行了比较准确的文化定位。在笔者看来,《乌江盐殇》的意义在于对乌江文化的阐释,其文化意义远在乌江盐道的经济价值之上。
  “文化是一种构架,泛指包括各种外显和内隐行为模式在内的人类的一切的物质的存在成果,它的核心是来自历史传统。”…
  一般意义上的文化,只限于可以用符号传导的人类创造结晶。从这个层面上考察,乌江文化是相对于现代文化和外来文化而言,它是以物质文化、精神文化和制度文化等广袤的内容涵盖了一个地域能动的创造,具有某种时代特征。乌江文化,应该是该流域各民族在长期的历史进程中形成的文化积淀,包括了非常丰富的内容,是本地域民族特有文化现象,同时包含从外来文化的影响而转化成为的文化状态。《乌江盐殇》正是从这些层面进行文化探寻,包含文化内在实质展示和文化自审,是乌江文化在当下的历史现场的整体演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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