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农村少数民族留守老人生存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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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贵州省贵阳市花溪区马铃布依族苗族民族乡是目前为止花溪区仅有的两个贫困乡之一,且为典型的少数民族贫困乡,属省级二类贫困乡,市级一类贫困乡。其留守群体生存困境突显,其中尤以留守老人为甚。本文以该乡为个案,通过田野调查形成。拟期引起社会对农村少数民族留守老人的广泛关注和关心,为相关决策提供科学依据。

关键词:民族乡;留守老人;生存状况

中图分类号:C9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64X(2015)06-0030-02

据贵州省第六次人口普查统计,2010年,贵州全省农村人口2299.87万人,占全省人口的66.19%,农村人口所占比例较大。“十二五”期间,每年农村向城市转移人口60至80万。贵州是全国唯一没有平原支撑的典型山区农业省份,又是全国八个民族省区之一,同时也是全国欠发达地区之一。民族地区农村留守群体生存困境更为突显,其中留守老人尤甚。本文以贵阳市花溪区马铃布依族苗族民族乡为个案,对其进行深入调查,具体、客观了解现状,及时发现需要关注和解决的困难和问题,拟期引起社会对贵州农村少数民族留守老人的广泛关注和关心,为相关决策提供现实依据。

马铃布依族苗族民族乡成立于1984年8月,位于贵州省贵阳市花溪区西南部周边山区,距花溪区政府所在地27公里,地理位置偏僻,是花溪区7个民族乡之一,属典型的山区地带。2013年年底原有8个行政村合并为马铃、谷中、凯坝3个行政村。现全乡2474户8952人,其中汉族人口占总人数的33%,以布依族、苗族为主的少数民族人口占总人数的67%。现有耕地面积9657亩,其中田面积3125亩,占总耕地面积的32.4%;土面积为6532,占总耕地面的67.4%,全乡人均耕地面积1.07亩。经济结构以农业为主,绝大部分农民收入主要依靠传统的种养殖业。由于全乡土多田少,加之产业结构单一,生产方式传统,农业科技含量低。2014年底,以农民人均纯收入2736元为标准,全乡有贫困户261户707人。马铃乡群众生活水平低下,是目前为止花溪区仅有的两个贫困乡之一,且为典型的少数民族贫困乡,属省级二类贫困乡,市级一类贫困乡。改革开放以来,在市场经济迅猛发展的冲击下,随着我国工业化、城镇化的不断推进,为改变生存状况,马铃乡绝大多数的汉族与少数民族青壮年不得不走出农村到城市务工,打工收入成为农民家庭收入的重要来源之一。虽然自2012年马铃乡成为花溪区“减贫摘帽”的攻坚扶贫主战场之一,通过多种扶贫渠道的实施,马铃乡经济社会发展步伐加快,至2014年,全乡外出打工人数逐渐减少,返乡务工人员增多,留守群体人数有所减少,但留守老人的生存问题,仍成为马铃乡“减贫摘帽”扶贫攻坚战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十二五期间”,随着马铃乡经济社会的发展,外出务工人员返乡人数不断增多,留守老人有所减少。2011年全乡60岁以上老人共有1196人,留守老人347人,占全乡老人总数的三分之一。2013年与2011年相比减少143人。至2014年9月止有141人,比2011年减少206人,比2013年减少63人。然而,目前百余名留守老人仍不同程度地承受着沉重的生活负担和精神压力。其生存状况主要表现如下几个特点:

(一) 在隔代监护作为留守儿童监护类型的主要模式下,大多数留守老人担当起对孙辈照顾的责任。

由于2013年马铃乡实行行政并村后,目前除了马铃中学、马岒中心完小外,原8个行政村各村级小学合并为凯坝小学、谷中小学、马玲小学。原本不多的学校撤拼之后,就村级小学学生而言,由于学生居住分散,学校离家较远,且绝大部分留守儿童是走读,学校只能解决孩子中午吃饭的问题。如,凯坝村合并后有19个村民组,共678户2436人,只有村级小学一所即凯坝小学,距乡政府13公里。原有一至六年级,现只有一至三年级,凯坝小学的学生读四年级需到离家10多公里以外的中心完小就读,这无疑增加了留守老人的经济负担和精神压力。距乡政府所在地5公里的谷中村有22个村民组,所辖谷增片区有10个村民组,2013年谷增小学共有学生84人,其中大半为留守儿童。低年级学生早出晚归,老人无力接送,中午学生就在学校吃饭,老人最多只能保证孩子日常的吃、穿、住等最基本的生活照顾。许多老人连自我照顾都成问题,至于孩子学习、健康、性格和道德教育更无从谈起。如,谷曾片区新寨一户前几年家里困难,夫妻先后到省外打工,把4岁的孩子留给爷爷奶奶带。仅两三个月后,孩子便患脑炎,待夫妻两人赶回来送到医院医治,花了几万元也未能救活。看管孩子力不从心,给老人带来了沉重的精神负担。

(二) 承担繁重体力劳动,经济收入低,生活压力重。

本该安度晚年的留守老人们除了受到照顾孙辈及自已年迈体弱或生病等因素的困绕外,还要承担繁重体力劳动,经济收入低,生活压力大,思想负担重。他们的经济来源主要靠自已劳动所得和国家养老保险,收入渠道狭窄。如,谷中村谷曾片区,一位汉族喜老人(61岁,男)与其老伴(60岁,布依族),育有两女1男。现两个女儿已出嫁,儿子外出打工已11年,媳妇(布依族)生下大孙女两年后,便随丈夫打工,已有9年。两人先后在贵阳、福建打工,主要从事体力活,挣钱不多。现留下三个子孩子(跟儿媳属布依族)均由老人照顾抚养。大孙女今年14岁,去年在马铃中学读初一,成绩不错。因是家庭困难留守儿童学生,读初一上半年得到 600元的困难补助。除了每个月爷爷奶奶给150元购饭票外,最低还要给50元的零用钱,主要用来打电话和爸爸妈妈联系。老二8岁在谷曾小学读书,每天要给1-2元零用钱;最小只有5岁,在谷增读学前班,半年要交100多元。每年要等到开学、过节,儿子、媳妇才会寄千把块钱回家。供孩子读书、生活的费用主要是靠这位老人在农闲时打点零工,帮人做点泥水活,每月可得4千元左右收入。农忙时务农,种包谷、水稻和蔬菜供自家食用,粮食够吃。老伴除了做家务照顾孙子的生活外,还要放牛,放马,忙农活。现家有三间平房,因无钱修理,下雨常漏,房子显得很旧朽。两位老人因属低龄老人,身体健康,还能承担繁重体力劳动,而且基本上没有医疗费的支出,小病忍一忍或花点钱去卫生室去治就行。

又如该寨另一张姓老人(73岁,男,苗族,小学文化),老伴(75岁,苗族,文盲)。儿子、媳妇外出打工,把不到7岁的孙子留给老人带。老人说:娃儿们去打工,也没有见到钱。孙子现在在马铃乡马铃学前班,每天回家住,一个月要用160元的生活费,一学期1千元,还要找人接送。家里的经济来源主要靠栽五亩包谷,可得纯收入1千元,加上每月两个人的养老保险230元。虽然没有多少钱,但粮食基本够吃,除了孙子费用外,两老人在生活上很节俭,基本上无钱可花销。

又如,凯坝片区凯坝组一周姓老人(77岁,男,汉族,小学文化),老伴(73岁,布依族,文盲),有两个儿子,都已成家且长年外出打工。近因老人照顾不了孙子,孩子被带在父母的身边,只留两老人在家。两个儿子打工流动性很强,目前老人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在什么地方打工。儿子们在外生活艰难,只是回家过节时拿点钱给老人,表示点意思。家里的经济来源主要是靠两个老人每月每人115元的养老保险,以及周姓老人当了14年村干部退下来后每月140元的补贴,有时得点帮扶,如今年财政局就送了500元现金。以前身体好的时候种点包谷、辣椒出售。一年种亩把土地,可收得700、800斤包谷,卖得700、800百元钱。若无特殊补助,平均每个月现金收入算下来450元左右。两老人每月除出交电费,购买油、盐等费用外,与村民们一样每人每年还要交70元的医保费,事实上周姓老人最大的经济支出便是医疗费,而且是靠自已劳动所得支出。现在每村都有医务室,村民们有点小病去看,基本上花不了多少钱。但是遇到大病只能外出就医,国家承担70%的医疗费,自已出30%。周姓老人感叹到:“国家政策好,如果没有医保,得这种病(心脏病)拖都拖不起。”虽然如此,但对于经济收入低的人群来说,因病返困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周姓老人心脏不好,去年和今年往返花溪、贵阳看病,自己出资的费用就达4000多元。由于身体不好,老伴又患白内障多年,虽然国家补助就医,但手述不成功。两位老人行动不便,不能象往年种地得点收入,现在只够吃,其余的土地直接送给别人种,收入减少,生活困难。

在留守老人中,距乡政府所在地5公里,马铃片区(原马铃村)大土村民组(全寨54户,均是苗族),金杨氏老人的情况最为典型。金杨氏今年83岁(女文,虽然听得懂汉话,但在访谈时多需村干部翻译。现在儿子、孙子、孙媳妇全在浙江打工,留下4岁的重孙由老人带。以前老人可种些包谷、辣椒、蔬菜自己吃,现因年龄大,身体又不好,干不了农活。每次小辈回家过年时,会给老人准备点食粮。另外,老人有女儿嫁到平坝,每年女儿会拿300、500百斤粮食给老人,粮食基本够吃。但是遇到生病花钱,把粮食换成钱看病,就不够吃了。从经济收入来看,平时有事,需用钱,须得请人打电话让家人寄点来。一般小辈们会给上200-300元钱,主要给自已的孩子买点吃的、用的。按80岁每月每人政府有高龄补助60元(90岁每月100元,100岁每月200元),分两次发放,半年可领得360元。另外每个月还有70、80元的养老补助。家里只有83岁的老人和4岁的幼儿两人,生活上除了吃的有所保障外,老人身体健康状况不好,不仅在生活上得不到家人照顾,还要抚养重孙,生活非常艰辛。好在近年来时常有人拉些蔬菜、水果、面条、馒头,粑粑、米豆腐等日常生活用品串寨进行买卖。大寨子天天都有串寨的,一般的寨子几天有一次。又因为农民的现金收入不多,可以用包谷等农作物交换。金杨氏老人不用出远门就可买到油、盐、菜等生活用品。

(三) 有些留守老人虽没有太大的经济负担和照顾抚养孙辈的责任,但却长期孤身一人在家无人照料、作伴。

如,谷中村谷曾片区新寨组84岁的陈姓留守老人(女,布依族),老伴过世,儿子在贵阳搞水电安装,每月有2千多元的收入,媳妇在贵阳大营坡从事板材加工,17岁的孙子在贵阳读技校。平时只有老人一人守家。每个月有60元的高龄补助,半年发一次。因为年龄大,听力不好,不能从事体力劳动,家里十几亩田地,一部分出租给别人种收点钱。一部分田土送给亲戚种,并请亲戚朋友照顾下老人。如果家里有大务小事请寨里的人通知家人。因为行走不方便,老人平常只能在寨子附近几家串串门,打发时间,感到非常孤单。

据统计,2012年,全国已有8700 万农村留守人口,其中包括 2000 万留守儿童、2000 万留守老人和 4700 万留守妇女,留守妇女的数量远远超过了留守儿童和老人的总和1。然而,2014年马铃乡留守老人共有141人,在数量上不仅超过全乡留守妇女2014年67人一半以上。而且由于子女长年外出务工且收入普遍低,改善留守老人经济状况的能力十分有限。留守老人不仅成为了留守家庭生活中的主体,以年老之躯承担着监护孙辈甚至重孙辈的重任。且为了生存,还要从事家务及繁重生产劳动,依靠自己的劳动收入自养甚至抚养孙辈。不仅精神负担重,而且生活压力大,生存非常艰难。留守老人中特别是高龄老人、失伴老人、病残老人尤甚。马铃乡留守老人成为马铃乡留守群体中最艰难的守望者,生存处境令人堪忧。

注释:

1 罗贤贵:《民族地区乡村留守妇女现状与社会经济发展困境研究——基于桥塘村的典型个案》2012年硕士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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