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见证“浙闽枫岭营”往事

徐槊蔓/江山市档案馆

奏为闽浙两省咽喉重地仙霞关请准仍设枫岭游击事

因江山市档案馆常设展厅布展需要,笔者曾有幸前往“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查阅相关历史档案。其中“浙闽枫岭营”这个关键词出现频繁,引起了笔者的注意。“浙闽枫岭营”跟江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在北京这个中央级国家档案馆中会有相关记录呢?

为解开这些疑问,笔者开始查阅资料。翻阅清代各个时期的《江山县志》,发现最早记载“枫岭营”的是康熙二十二年,余锡纂修的《江山县志》。“江山南至浦城二百四十余里,山高岭险,国初,闽寇乱及江右九仙山,土寇出没为害。皇华商旅道梗不通,经督院题请设枫岭游击一员,驻劄江山之廿八都,南至浦城,北至江山之清湖,皆其统辖,拨兵分防,不隶衢协,以其汛地半在浙省,例应志之备考。”可见,为防止寇乱,才建立了“浙闽枫岭营”这样一个管理闽浙边界治安的军事机构。

接下来,在乾隆和同治《江山县志》中,都记载了一份康熙二十年七月,兵部侍郎李之芳提请的“请复枫岭营浙闽分辖旧制疏”的奏疏。县志中只摘取了奏疏的一部分,笔者在《李文襄公奏疏与文移》卷九找到其原文,该奏疏详细介绍了浙闽枫岭营自建立以来的多次驻军变化及原因。“看得浙省上游重地,莫重于三衢,而衢之险要、恃为咽喉门户者,又莫重于仙霞一关。盖其山势险峻,旁通各属,伏莽易于啸聚;
是以顺治十一年间,经过前督臣刘清泰题,设枫岭营制驻劄浙江省江山县廿八都地方,分防浙、闽。”顺治十一年,刘清泰题请设立枫岭营分防浙闽。设游击(从三品)1员,守备(正五品)1员,千总(正六品)2员,把总(正七品)4员,兵丁1000名。浙闽各设兵500名分防,由浙闽各支粮饷。

而后奏疏,“迨康熙九年,‘为财赋尽糜于兵饷等事’案内部议将浙兵五百名拨入闽省,自此于浙不相统辖。至康熙十三年,闽中变乱,枫岭官兵不属浙省所管,以致仙霞关天险反为贼踞,声息不通,寇兵遂得深入。”康熙九年,因兵饷耗费较大,决定将枫岭营改由福建省统辖。

康熙十三年,因靖南王耿精忠在福建起兵响应吴三桂叛乱,统治者发现因“浙闽枫岭营”不属于浙江管辖,导致仙霞关被贼占据,危害浙江。因此又提出将枫岭营循照旧制两省分辖,共设游击1员,守备2员,千总2员,把总4员,兵丁1500名。分左右两营,由游击1人兼辖指挥。

此后清廷派兵扫除耿精忠并收复台湾,实现四海归一的大业,东南边境重获稳定。雍正十三年,枫岭营守兵减为500名。清王朝在这之后经历了约百年的和平时间,军备渐弛。至太平天国期间,因国力衰退,兵力不济,浙闽枫岭营兵额在同治七年只有276名。

如今,在廿八都镇浔里村还保留有枫岭营总府,俗称“三品游击衙门”,又称老衙门。咸丰十一年,太平军占领江山时,部分火焚,仍作营署。至光绪末年,浙闽枫岭营撤销后,卖给了私人,今残存部分。在《廿八都古图中》,有一个场景为“西场骑射”,这是当时“浙闽枫岭营”开辟的校场,设有演武厅、靶场等分区,操练之时,鼓声阵阵、风啸马嘶、旗帜飘扬,是著名的“枫溪十景”之一。

廿八都古图

除了历代《江山县志》中有对“浙闽枫岭营”的介绍,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中也有相关档案80余件。其中,一件题名为“奏为闽浙两省咽喉重地仙霞关请准仍设枫岭游击事”的档案已制作了仿真复制件,在江山市档案馆展厅中展出。

该档案为乾隆二十三年四月十五日,闽浙总督杨应琚向皇上提交的奏折。其中“窃照浙省之仙霞关与闽省壤地相接,境当极冲之处,界在万山之间,路径分歧,行旅如织,实为两省咽喉重地,故向设枫岭一营,即分隶两省管辖,游击驻劄浙省衢州镇属之廿八都,守备分驻闽省建宁镇属之渔梁汛,其游击一官藉以两地,都率巡防,责任綦重。”再一次论证了仙霞关作为闽浙咽喉的重要军事地位及从前设置枫岭营的情况,当时的最高管理级别为“游击”。

至乾隆十九年,却将“游击”改设为“都司”,“都司”为正四品武官,比“游击”低一级别。作者在奏折中提出,经过实地考察,闽浙交界处仅仅设置“都司”是不足以管控的,他建议将“衢州镇标右营游击”改为“都司”,而闽浙交界处仍设“游击”,这样才有利于地方管理,原任“游击”杨文照毋庸改调。皇上在奏折后用红笔批了“该部议奏”四个大字,意思是请相关部门讨论后,将处理意见向皇帝奏闻。

此后,查看一史馆相关档案可知,同年五月二十七日,大学士监管兵部事务的来保,上交了一份奏折“为核议浙江提请新改枫岭营都司仍设为游击并衢州镇标右营游击改为都司事”。还有乾隆二十四年闰六月三十日的“为题请换给浙江枫岭营游击杨文照传敕谕书事”。由此可见,新改枫岭营“都司”仍设为“游击”的请示得到了上级批准。

“浙闽枫岭营”作为曾经的军事重地,在江山民间是否还留有相关的实物遗存呢?笔者在翻阅《乡土记忆丛书——峡口古镇》时寻得意外收获。在峡口镇窑垄村邱士阳家中有一幅“武魁”匾额。武魁是指在武举中获取了一定功名的人,被人尊称为“武魁”。在民间这样的匾额其实并不少见,而书中提到这块匾额的原因并不是“武魁”二字,而是这块匾额与“浙闽枫岭营千总”有关。

匾额两侧落款分别为“钦命监临主考兵部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浙江等处地方提督军务,节制水陆各镇,监管两浙盐政,杨昌睿为”和“同治拾贰年癸酉科浙江乡试中式第四十六名举人,署理浙闽枫岭营仙霞关千总邱凤冈立”。说明这块匾是由兵部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浙江巡抚杨昌睿为“浙闽枫岭营仙霞关千总”邱凤冈所立。

杨昌睿是当时的官员,那邱凤冈又是谁呢?查阅《中华丘氏大宗谱》浙江江山分谱记有:“邱公讳凤冈者,其伟人也,字鸣岐,号朝阳,谱名昌兴。”为什么说他是伟人呢?大致和他的经历有关。邱凤冈从小就很有读书天赋,被私塾老师器重,但他不忍心家中田地荒芜,就弃读以耕种。后来又认为人生不应当碌碌无为,应当有所建树,于是选择了习武。同治十二年,他考中浙江乡试中式第四十六名举人,后任浙闽枫岭营仙霞关千总,才有了这块匾额的内容。

经过多方查找,笔者与邱凤冈的后代取得了联系,并在他们家中见到了这块匾额。匾额中间有些破损,但左右两边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邱凤冈的后代表示会尽量保管好它,让这份见证“浙闽枫岭营”往事的“活档案”能够代代相传。

“浙闽枫岭营”这个逐渐被江山人遗忘的名字,在这些历史档案的见证下又被重新唤起,想象着曾经浙闽边境驻兵千人的繁荣与辉煌,让人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如有机会,应当去廿八都枫岭营总府旧址看看,继续探寻当年的风采与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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