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祖芳 郭林涵 王静雯
（湖北工业大学工业设计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8）
城市家具是传播地域文化的直接媒介，能最大程度维护与巩固地域形象，是保证人民基本生活、提供休闲娱乐的载体[1]。现代城市家具的设计不断向多功能、智能化、艺术化等多元方面发展[2]，在设计过程中不仅需考虑结构、造型的设计原则，更注重带给用户的使用体验以及地域文化的价值传递。楚漆器作为先秦时期楚国手工艺生产的重要组成部分，无论外观、审美、工艺都能代表当时漆艺的最高水平，具有较高的研究意义与传承价值[3]。本文旨在以楚漆器文化的保护与传承为切入点，通过阅读文献、实地考察等方式对其特征文化进行分析，提取楚漆器文化因子，将可拓变换方法作为辅助创新，指导城市家具的设计趋势及策略，旨在将地域文化与城市家具设计结合，达到深入挖掘楚漆器文化内涵、弘扬与传承传统文化的目的。
先秦时期，楚国作为湖北地区的历史发源地，在不断发展、壮大的过程中创造了令世人瞩目的楚文化[4]，其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同时也涌现出漆器、青铜器、丝绸等丰富多彩的种类形式。其中，楚漆器造型诡谲奇特，纹饰飞扬流动，色彩艳丽繁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之一[5]。
1.1 楚漆器的艺术特征
1.1.1 造型艺术特征
楚漆器种类繁多、实用性强，按种类可分为饮食用器、陈设家居、丧葬器具、乐器、车马兵器等[6-7]，按材料分为草、竹、木、铜等，按用途可分为礼器、实用器两大类。楚人认为器具功能的实用性固然重要，但同时也没有忽视造型轻巧的形式美感，楚漆器多姿多彩的造型如图1所示。
图1 造型各异的楚漆器Fig. 1 A variety of different shapes of Chu lacquerware
1.1.2 纹饰艺术特征
楚漆器纹饰主要分为动物纹样、植物纹样、几何纹样、神话人物纹样、自然景观纹样等，每种纹饰也有不同的文化内涵，如表1所示。可根据所代表的含义分为两类：1）反映社会生活；
2）描绘神话传说中的人物世界和奇异动物[8]。第一类常以贵族、艺人、巫师等人物形象为主角，并将各种鸟兽、花草、树木、车马及一些连续图案，例如几何纹、云纹等作装饰（图2），组成车马出行、宴乐、狩猎、祭祀及巫师作法等内容的画面；
第二类则主要反映了楚人“巫文化”对漆器制作的影响[9]。
表1 楚漆器纹样的归类与特征文化内涵Tab.1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s of the categorisationand characteristics of the Chu lacquerware pattern
图2 常见的楚漆器纹饰Fig.2 Common Chu lacquerware motifs
1.1.3 颜色艺术特征
楚漆器色彩丰富且艳丽，漆的颜色包括黑、红、绿、紫等。漆器一般以黑、红为底色，通常在表面髹以黑漆，内髹红漆。黑红的强烈对比反映出楚人热爱自由、随性不羁的性格[10]。
1.1.4 造物思想特征
楚漆器的造物思想体现于精神和物质两个层次上，其源于传统家具的造物伦理，而历史社会是人生存与家具造物的基源，“尊礼”是中国古代伦理的集中表现，礼节给予中国传统社会以道德约束和规则秩序，更影响了古人的生活习惯与思想观念[11]。除尚礼外楚人造物精神还包含其基本原则“致用”，突出产品的实用性。
1.2 楚漆器在城市家具中的设计应用形式
1.2.1 源文化特征的合理保留
楚漆器造型、纹饰具有多种特点，有些繁杂，有些简约，其排列顺序千变万化。故可将一部分造型简单、由单一线条或形状构成的传统造型、纹样直接提取出来，将其作为装饰元素进行设计[12]。
1.2.2 引入现代设计理念
楚漆器所蕴含的致用原则与现代设计理念中的实物、功能主义息息相关[13]。若将其运用于现代城市家具设计中，还应考虑消费者的功能诉求与审美原则[14]，故可将楚漆器的传统文化与现代设计中的设计原则相结合[15]，例如极简设计、交互设计、人体工程学设计等。
1.2.3 融合其他楚文化元素
虽然楚漆器可以作为楚文化的杰出代表，但在楚人崇尚自由、浪漫的影响下还衍生出一系列不同功能的艺术形式，例如青铜器、丝织品等，其造型极具自身特色，种类颇多、形态逼真、工艺精湛、怪诞诡谲。因此，在进行楚漆器文化的传承时，可将设计思路拓展开来，加入其他楚文化元素[16]，使设计成果更加多元化。
1.2.4 传统纹样元素创新
对现有楚漆器纹样元素采用跨学科研究模式，引入可拓学理论，采用可拓变换方法对其进行分解、置换、增删、旋转等变换，从而实现传统纹样的创新，用于家具的造型与装饰设计[17]。同时，当原纹样过于复杂、颜色过于丰富时，可采用造型简化的方式进行纹样的创新，例如将复杂的多段线条变为单、双段线条，删除一些小而复杂的细节，填补小色块等等。
纹样元素是楚漆器中最具代表性的艺术特征，故选取楚漆器纹样进行大致总结与分类，将各类最具代表性的元素使用CorelDRAW、Illustrator进行提取，形成文化元素创意元CE（cultural creative elements），并建立纹样因子数据库，如表2所示。
表2 楚漆器纹样因子数据库部分示例Tab.2 Database of Chu lacquerware pattern elements
楚漆器文化因子的创新过程参考可拓学中的可拓变换方法[18-19]。在可拓学中，将研究对象进行变换或者分解成若干对象的过程称为可拓变换。利用可拓变换对楚漆器文化因子进行创新，使原本复杂的楚漆器纹样形态简化，以便将纹样运用到产品造型设计中，同时为特征文化创新与传承提供了更严谨的方法。根据可拓变换方法，对提取出的创意元进行置换、增删、扩缩、复制、分解和旋转等变换后形成的另一单位设计元[20]，即CE经过可拓变换后形成可用于产品设计的概念型元素DE（design elements），其可拓变换方式用T表示，可得文化创意元的可拓变换式为：
式（1）中可拓变换方式T可对文化创意元的特征、样式、量值进行可拓变换，为保证文化元素创意过程中的差异性与客观性，可拓过程可进行多次变换，产生不同新概念元素的迭代。文化创意元的6种T式可拓变换方法如下：
1）置换变换：T×CE=CE"。
式中：CE"为经置换变换后的设计因子。
2）增删变换：增加变换为T×CE=CE+CE1。删减变换为T×CE=CE-CE1。
式中：CE1为需增删的设计因子。
3）扩缩变换：T×CE=β×CE，其中若β＞1，则该变换为扩大变换；
若0＜β＜1时，则该变换为缩小变换。
式中：β为扩缩倍数。
4）复制变换：T×CE*={CE,CE*}，其中包含与、或、积、逆4种运算方法。
式中：CE*为经复制运算后的设计因子。
5）分解变换：T×CE={CE1,CE2,…CEn}，其中CE1+CE2+…+CEn=CE。
式中：CE1，CE2，CEn为经分解后的设计因子单元。
6）旋转变换：设文化创意元CE可产生的旋转角度为θ，则平面CE上的任意一点Q的坐标为(x，y)，则经旋转变换后的点Q"的坐标为(x"，y")，其旋转公式为x"=xcosθ-ysinθ，y"=xcosθ+ysinθ，旋转变换为T=(x，y)=(x"，y")。
研究以上可拓变换式[21]，将其代入适用于家具设计的代表性纹样文化元素创意元进行创新设计。为使可拓变换的结果丰富多元，采用分解变换将CE1，CE2，CE3分解为5个子创意元。置换变换使纹样黑白翻转，拓印出其反向图案，使其表现为创新概念元素基础上的变换。运用增删变换作纹样的简化变形，线条样式方面流畅、简单让其更具有参考性，去除纹样中复杂的色块，如CE13经删减转换为CE131，使其形态更加简约。在简化的基础上进行旋转变换，将平面纹样创意元进行二维旋转任意角度，得到更符合产品设计的角度形状[22]。楚漆器文化创意因子的可拓变换过程如表3所示。
表3 楚漆器文化创意因子可拓变换创新过程Tab.3 The process of extension transformation of cultural creative elements of Chu lacquerware
3.1 公交站台设计
采用凤鸟纹作为楚漆器文化公交站台设计的灵感来源。在设计过程中去繁求简，保留其大致形态，使公交站台更加直观地展现地方特色。凤鸟纹具有自由、浪漫、吉祥的文化语义，凤鸟作为楚文化的重要载体，在楚人心中具有较高的地位，是楚漆器纹样中最具代表性的元素之一。在公交站台的顶部相应作凤鸟头部造型设计，与凤鸟纹相呼应。公交站台的连接处与侧面均有斜排状装饰型，其为凤鸟羽毛变形而成，增强产品的整体性。整体颜色采用香槟金与红色为主体，原木颜色为辅，借鉴了楚漆器原汁原味的配色，公交站台的设计构思与效果如图3所示。
图3 楚漆器文化因子在公交站台的设计构思与效果Fig.3 The design concept and effect of the cultural elements of Chu lacquerware on the bus stop
3.2 公共座椅设计
公共座椅设计应思考使用者与家具之间的交流形式[23-25]，很多情况下存在成人与儿童同时使用的场景，可以在整体造型上做高低层次设计，符合成人与儿童的身材尺寸，满足用户共享、集体感的心理需求，同时使产品具有层次感，其效果图如图4所示。在文化层面，卷云纹是楚人将自然景观的艺术化处理，其艺术价值较高，具有如意祥和之意，将其融入公共座椅造型中，可以给人吉庆、喜悦之感，彰显出楚漆器文化的独特美感，同时使产品外观更加流畅、美观[26-27]。
图4 楚漆器文化因子在公共座椅的设计构思与效果Fig.4 The design concept and effect of Chu lacquer cultural elements in public seating
3.3 城市垃圾桶设计
设计城市垃圾桶应考虑以下三个方面：1）造型简约，与现代城市相符合；
2）垃圾分类引导明确；
3）含有楚文化特色。故将传统卷云纹、几何纹饰抽象创新，作为垃圾桶的外观设计。卷云纹属自然景观纹样，体现了楚人崇尚自由、向往自然、吃苦耐劳的特点，同时，云有祥和之意，是楚人美好愿望的展现；
几何纹神秘诡谲，排列自由而规律。二者多以连续、环绕等方式作为楚漆器的装饰纹样，因而具有简约、大气的特点。故选择此种纹样作为垃圾桶造型设计来源，原因之一在于卷云纹知名度较高，所呈现的寓意吉祥，且返璞归真，容易为大众所接受；
原因之二为上述两种纹样造型具有简约之美，将其提取并转换为家具外观设计，能更恰当地将文化融入其中，使其观感和谐，避免突兀。城市垃圾桶造型推演与效果图，如图5所示。
图5 楚漆器文化因子在城市垃圾桶的设计构思与效果Fig.5 The design concept and effect of the cultural elements of Chu lacquerware in the urban waste bin
3.4 路灯设计
路灯造型参考了漆凤鸟虎座鼓架。漆凤鸟为楚漆器艺术的代表作，显示出楚人向往自由、奔放热情的天性。将该文物外形简化、变形得到路灯照明部分以及装饰部分的轮廓形，使文化展现方式更加直观，以提高路灯造型的辨识度与独特性。灯体侧面装饰采用卷云纹，其线条造型卷曲婀娜，与灯杆的刚正线条形成对比；
卷云纹体量纤细，提取为简单曲线形状作为装饰，彰显其自由、浪漫特点，作为产品装饰适配度强，用户的接受度较高。楚漆器文化因子在路灯的设计构思与效果，如图6所示。
图6 楚漆器文化因子在路灯的设计构思与效果Fig.6 The design concept and effect of the cultural elements of Chu lacquerware in street lighting
楚漆器文化历经千年传承，其文化特征精彩卓绝、风格独特，为现代设计提供了文化层面的参考与灵感。传统楚漆器文化元素的现代应用形式不应仅存在于直接运用的单一性层面，更需要将显性传统文化因子与隐形语义内涵相融合，运用现代设计方法对其进行归纳、解构、创新与应用，以实现传统文化因子到现代产品设计的转化。将其融入到城市家具设计之中，既能发挥家具的基本功能与作用，又能提升城市家具的精神内涵与文化底蕴，实现对地域传统文化融入至城市家具设计的可行性探索，同时为弘扬传统文化提供新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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