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金斯利尔·艾米斯是20世纪英国文学史上的重要作家，其作品涵盖小说、诗歌、文艺评论、杂论等多重体裁。一直以来学界普遍关注艾米斯的主流小说创作，而对其文艺思想的研究有所欠缺。本文认为，金斯利·艾米斯的文艺思想甚为丰富，涉及小说类型、小说语言、叙述视点、诗歌主题、诗歌形式等诸方面，其文艺思想不仅在其文学创作之中得以实践而且对当代英国文学界产生了较大影响。
关键词：金斯利尔？艾米斯;英国文学史;文学思想
中图分类号：K095.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5）32-0083-02
金斯利尔·艾米斯是英国20世纪的重要作家、诗人和评论家，他著有长篇小说14部、短篇小说集3部、剧本4部、诗集6部、其他论文集7部。1955年，艾米斯凭借《幸运的吉姆》一举成名并获得英国毛姆文学奖。评论家鲍尔·格雷甚至说，“1955年至1995年的英国文坛当属艾米斯时代”。一直以来，国内外文学评论界尤其我国学者非常关注艾米斯的主流小说创作，而对其文艺思想的研究相对有些欠缺。事实上，艾米斯作为一个多产的文学家，他不仅创作了大量的小说和诗歌，而且撰写了许多与文学创作直接相关的论文与著作。他的文艺思想不仅涉及主流小说还涵盖非主流即通俗小说创作，他不仅著述小说理论还阐述了诗歌的主题与形式问题，对文学创作者和研究者启发良多。
金斯利尔·艾米斯的小说创作既有影响力较大的主流小说也有较为受欢迎的通俗小说。就小说的创作主题而言，艾米斯尤其强调小说的道德性。他声称：“文学的主要题材就是人际关系”，而道德就立足于这些关系及其有关取舍之中。艾米斯对道德的关注与其所处的社会环境密切相关。用乔治尔·奥威尔的话说，“我们所处的时代的真正难题是是非观念所依赖的人是永恒的信念被摧毁后该如何恢复我们的是非观的问题”。艾米斯甚至宣称，“我一直以来就是一个道德家”不可否认的是，艾米斯的许多作品都是因为聚焦于道德主题而大获成功。成名作《幸运的吉姆》猛烈抨击了当时不公平的英国学院制度和虚伪的精英文化，《露水情》则围绕主人公在家庭、事业和社会的道德困境中的自我挣扎与救赎，且该小说最早的标题是《一个道德的男人》;《找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孩》则树立了女主角珍妮自尊、自重与独立的女性道德典范。
在艾米斯看来，选准主题只是小说创作成功的第一步，更为重要的是小说技巧的精湛运用，因为技巧就是工具，它最终服务于小说的主题。艾米斯喜欢用喜剧艺术表现严肃主题，他一共创作了四部幽默小说，这些作品充满了各种搞笑诙谐的场景和对话，其发表使艾米斯作为一个喜剧作家而声名大噪。艾米斯首先利用语音制造了各种喜剧效果，《幸运的吉姆》中的吉姆模仿威尔希教授的腔调，《找一个你这样的女孩》中的帕克·史丹迪斯故意仿效好莱坞影片中南部黑奴的口音，《露水情》中的约翰·刘易斯故意学用各种人的口音和用词等等。幽默的情景、怪诞的行为、夸张的语音等无不使读者捧腹大笑。这些小说的主题最终都指向个体对社会的不满与抗争，有的面对无奈的现实只能在幻想的成就和报复中寻得解脱，有的则努力适应最终获得成功。人物的生活态度决定了他们面对社会的方式是苦中作乐，这也是现实生活的真实写照，所以艾米斯选择喜剧手法来再现主题，使喜剧元素与人物的乐观生活态度高度吻合，也让我们在忍俊不禁之余引发对生活对社会的严肃思考。
艾米斯还强调不确定叙述视角（indeterminate point of view）应成为小说的重要技巧。自由间接表述以及第一人称叙述通常容易破坏读者与主要人物之间的稳定关系，艾米斯许多小说开篇中的不确定叙述往往就预示了这一结果，也让艾米斯作品屡受诟病。笔者认为，不确定叙述视角恰恰是艾米斯小说获得成功的重要因素。一旦读者带着认知进入小说情节就一定会陷入如何评论人物的难题。艾米斯恰恰利用了读者的认知将他们置于对人物进行道德评判的是非之地。读者一旦进入小说情节，他就会随着人物行动和故事的进展在判断上发生变化，这种变化是符合人类的认知规律的，因为，认知过程也是我们进行自我评价的过程。他说，“主要人物是---自我批评的工具”，他们能让作者“更加清楚更加严格地判断自己的不足”。同理，读者也能形成对人物更清晰更准确的认知，正所谓旁观者清，道德意味着公断，读者也必须有自己的判断，因此，艾米斯希望“读者能够在同样的自我发现过程中顺应作者，满足作者的需求”，从而使读者和作者在叙事判断上形成统一。
作为牛津毕业的高才生，艾米斯继承了该校一贯严谨的作风，对语言极为重视，要求极为苛刻。在《幸运的吉姆》中，男主人公说，“文字能改变事物”。他反对为语言而语言，完全不顾语义的做法，主张语言文字的意义胜过一切，表意要清晰透明，绝不能把现代主义的深奥晦涩视为圭臬，因此，艾米斯说，“我无法忍受，我厌恶（晦涩的语言），正如多数读者一样，不想为理清情节费心思。我不喜欢对所有事物弯来绕去说个没完，我只想从作者和旁人那获得线索，讨厌神秘化”，或许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他对喜欢玩文字游戏的儿子、英国著名当代作家马丁·艾米斯颇有微词。他在小说创作中十分注重语言的朴实及语义的清晰，因为表现人物的不是其行而是其言，语言与其意义紧密相关尤其是中心人物的言语。在再现人物的内心世界时，艾米斯借助语言的工具不仅推敲人物的动机，也探查其理性及自我辩护的过程。
艾米斯不仅论述了主流小说的创作问题，他还对非主流即“类型小说”做了大量研究。“类型小说”是艾米斯最为钟爱的术语，它指的是区别于主流小说的其他通俗作品，包括科幻小说，侦探小说，恐怖小说，间谍小说等等。艾米斯之所以認为通俗小说同样具有其价值就在于它也是一种艺术形式，只要是艺术就必然有其存在的价值;观众最为清楚自己的需求，也乐于接受直接而易理解的艺术形式。在主流小说被视为高雅艺术而通俗小说被边缘化的时代，艾米斯却赋予了通俗小说重要的地位。他指出，通俗作品的不足同样存在于高雅艺术，而且其所占比重是相等的，通俗作品的精华胜过高雅艺术的糟粕。通俗小说的的最大特点在于其娱乐性，它能够弥补主流小说的不足。艾米斯不仅从理论上提升了类型小说的地位，还通过创作实践突显其价值。
在众多类型小说中，艾米斯最为关注科幻小说也创作了一些科幻作品。1960和1981年，他先后出版了专著《地狱新图》及《科幻小说的黄金时代》，系统地介绍了科幻小说的定义、主题、兴盛及衰弱，前者还是学术界第一本有关类型小说研究的著作。像其他同类型专著一样，艾米斯也提出了自己的科幻小说定义：“科幻小说逼真地展示了环境的巨变对人类产生的影响”。艾米斯强调逼真性，因为如果失真，那么我们将空余幻想而不是科幻小说;而他用的环境一词并非其通常所指，而是他所谓的“训诫式乌托邦”，即采用当下的趋势探索未来的想象性建构。艾米斯较早就指出科幻小说的目的在于促发读者对当下及未来的思考，即其社会功用性。在艾米斯看来，科幻小说的黄金时代出现在1949-1962年间，从此之后开始衰弱，主要原因在于科幻小说是以想象为驱动的文体，而想法是有限的，当科技越愈发达，人类逐渐才思枯竭之时，科幻小说也必然走向衰败。艾米斯的科幻小说理论是对该文类的系统研究，具有重要的学术参考价值。与此同时，艾米斯对该文类的探讨也存在一定的不足，如对于科幻小说中的科技伦理问题关注不够，而文学伦理问题与科幻小说有着天然的密切关系，所以，忽视这一点，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缺憾。
艾米斯的文艺思想不仅涉及小说还论及诗歌，他自己也创作诗歌，属于“运动派”（The Movement）诗人。“运动”诗派兴起于战后五十年代的英国，主要包括艾米斯、菲利普·拉金、唐纳德·戴维、约翰·维恩、伊丽莎白·詹宁斯等颇具影响力的诗人。作为运动诗派的主要成员之一，艾米斯积极推崇清新简单的诗风，他尤其欣赏维多利亚时期的诗人，因他们的主要目标是“能做到多简洁就多简洁”。因此，艾米斯反对过度使用华丽的辞藻，排斥狂放无羁、任意宣泄的情感，主张诗歌创作必须突出理智的因素，诗人要对某些事物有亲身的经历和感受以真切表达情感，否则，表达出来的情感就会缺乏真实性和可信度。这一观点与浪漫主义的主张截然相反，因此，“反浪漫主义”成为以艾米斯等为代表的运动诗派的典型特征。此外，艾米斯还认为，诗歌应该言之有意，“诗歌不能仅言而无意”，诗歌的表意功能决定了诗的主题应该聚焦日常生活，抒发普遍情感。故此，他的诗歌以表现失败和痛苦为主，其《艾米斯文集》（The Amis Anthology 1998） “表现了一种普遍的丧失感和虚无感，以及对美好转瞬即逝的深深的哀婉情绪”。在诗歌形式上，艾米斯主张遵循传统的诗歌格律要求，避免使用过于华丽的词藻和浪漫主义的幻想形象。金斯利通过自己的诗歌创作成功地实践了他的诗歌理论，并对早期后现代主义诗歌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本文为江西省社科规划课题“金斯利·艾米斯研究”的阶段性研究成果（项目编号：11WX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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