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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一位财政经济理论界著名学者,他是中国人民大学、中央财经大学客座教授和财政部财政科研所的博士生导师。这个人就是齐守印,他同时又是河北省财政厅厅长。
1978年初,我和不少有着同样经历的老三届考入河北师院政教系学习。进入大三,守印为我们教授政治经济学课程。清秀白皙的面孔,精干的身材,宽厚深邃、深入浅出而且独具观点的讲解,一下子就把我们带入经济学知识的海洋。我毕业留校后,我俩虽不在一个教研室,但由于都是单身,被安排同住一个卧室兼学习室、办公室。朝夕相处,不时交谈,从他身上感受到特有的对经济理论如饥似渴的探求,以及对历史、党史、科社乃至哲学等多学科的涉猎。期间,他积极进行科研,不时有理论文章在学报和省内外报刊上发表。
尽管如此,不久刮起的对工农兵学员全盘否定之风波及高校,守印也感到了无形的压力,我也为之不平。阶级成分都不讲了,为什么还要揪住工农兵学员的出身不放?守印变压力为动力,决心报考研究生,而且首选他向往和钟情的四川大学。对于他的专业底子,我是放心的,只是担心他的外语,何况他选择的是只在初中学过两年恐怕早已荒疏的俄语呢。但守印义无反顾,放弃节假日,减少睡眠时间,硬是在短短两个月时间突击准备了考研的所有课程,最终以优异成绩为四川大学经济学系录取。
读研期间,守印的经济学视野大大拓宽,研究功力进一步增强,就经济改革问题先后在国内众省级以上刊物发表了数十篇有影响的文章,最后一年逐步将研究方向聚焦于财税体制改革方面。1986年毕业分配,他被当时的河北省财政厅领导慧眼识珠,引进了厅财政科研所。从此,守印如鱼得水,围绕财政改革和河北经济社会发展问题开展了一系列的重大课题研究,许多成果得到省领导的首肯、采纳和财政部的重视,多次获河北省社会科学和全国财政科研成果最高奖,在省内外产生重大影响。正因如此,他1988年被破格评为高级经济师,之后由副所长而所长、研究员,荣获河北省优秀知识分子、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和优秀社会科学青年专家称号。
守印是有机会到北京更好发展的,财政部和国家税务总局三次要调他去工作。出于对家乡的热爱,也是河北省财政厅领导对人才的重视和执意挽留,守印终于没有远走高飞。让人欣慰的是,几届财政厅领导在选人用人方面延续了不拘一格、唯才是举的原则,为守印这样的学者型人才成长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守印先后被安排到办公室、预算处等重要的业务处室担任领导工作——这对于他把理论付诸实践、全面掌握全省财政情况,从而能够在更高的领导层面发挥作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终于,在1995年 8月守印被任命为省财政厅副厅长,成为河北省有史以来第一位具有研究员职称的副厅级领导干部。当时的省委组织部机关刊物《干部与人才》曾以“从研究员到副厅长”为题对其进行了专题报道。
担任较高的领导职务,还要不要以及能不能继续自己的理论研究和探索?守印用自己的实践做出了回答。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他挤时间读书学习,着眼于财政改革创新进行更有针对性的理论研究,几乎放弃了所有的星期天和节假日,尽量减少应酬,每天晚上最晚关灯离开办公室的一定是他。期间,他还报考了财政部科研所的博士生,以优异成绩获得博士学位,其博士论文《中国公共经济体制改革论纲》作为专著由人民出版社出版,引起财政部领导及财政理论界的高度重视,认为是财政改革理论的开拓性研究成果,并且有着操作层面的重大实践意义。
鉴于守印的素质、能力和贡献,根据省委的推荐,2003年初省十届人大第一次常委会上他以少有的全票被任命为省财政厅厅长。知道这一消息后,我一方面为他高兴,同时也不免担心:守印这文弱书生,当上这重要部门的一把手,驾驭得了吗?后来的情况表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守印接手老厅长担子后,马不停蹄地到各市调研,主动走访省直各厅局,一下子就拉近了与各地和各部门的距离。他会打电话给某市的财政局长要求到乡里、山里转转,他利用这种机会深入了解基层财政的实际运转状况。他会诚邀一二个厅局长到厅里的小餐厅吃饭,当面向他们摊牌,交代今年削减其办公经费和专项资金的理由,赢得他们的感动、理解和同情。他温文尔雅的谈吐,低调务实的处事风格,颇得大家的好评。正因为如此,尽管对于财政资金供给而言任何时候都是“僧多肉少”,管财政的难免得罪人,但2007年上半年河北省党代会选举十七大代表时,守印出乎意料地成为全票当选的极少数人之一。他的改革热情和理论功底发挥作用了——因为他的建议、组织、推动,河北省在预算管理、国库管理、政府采购、规范转移支付以及构建集中财力办大事和财政监督机制等方面进行了一系列开创性的改革创新,成为全国财政改革的排头兵和率先探索者,为构建中国特色的现代财政体系做出了积极贡献。据财政界的朋友介绍,对于河北财政改革的成就和守印在其中所起的重要作用,财政部从处长、司长到部长以至兄弟省市区的财政同仁几乎无人不知,财政部的几家权威媒体多次以消息和专访方式在显著位置做过长篇报道。就河北来说,这些年,他组织全省财政系统积极开源节流,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大局,使得原本脆弱的各级财政连连跃上新台阶,省本级财政收入更是一年一大步,去年跨跃了2000亿元大关;财政管理改革则明显提高了财政资金配置和使用效益,仅政府采购一项,每年节省资金都在10亿元以上。
对于厅机关自身建设,守印极为重视,强调机关要出实绩、出人才、出干部,并于2005年系统地提出了创建六型机关的目标与措施。他鼓励大家在职深造,积极开展与省外乃至国外的交流,借他山之石,探索推进财政体系现代化。他大张旗鼓地主张切实贯彻我党德才兼备和任人唯贤的干部路线,在选人用人方面强调公平公开公正,并探索建立以“展考述推”和党组成员无记名投票决定为基本内容的副处级干部选拔任用机制。他关心大家的生活学习,以师长和兄弟姿态与大家相处。有一次我去他办公室,正赶上他与几位处长在讨论向省政府的一份报告。守印和风细雨地和大家讨论,时而提出为什么这个地方要这样说,时而解释为什么要用这个词,俨然是个慈祥的严师在与弟子们交流。怪不得财政厅许多处长深有体会地说:在他手下工作,特舒心、提高快。这些年从他手下提拔到副厅级以上职务的干部有多少,我没有数过,但有件事使我感受特深。2003年机构改革时,财政厅部分处室人员随职能划转到省国资委,其中涉及到三个处长和十几位干事。为使新单位更好了解和使用干部,守印主持为这几位同志写了翔实的鉴定和推荐意见,并亲自签署后转送。连国资委的领导都为他这种对干部的厚爱和无微不至的关切而佩服、感动。
财政干部被人称作“财神爷”,多少人向往,又有多少人投门子钻窗户想打通关系希望入“城”或多得“一杯羹”。作为财政厅厅长,能否把握住自己,绝对是个考验,一些外省市的财政官员出事就是明证。然而,守印从一个正直学者的操守和党员的修养出发,从经济学理论和国家治理高度,结合财政厅的实际,始终从自身做起,奉行“讲科学、求规范、重创新,兴财政、促发展、为人民”的理财思路,着眼于源头预防,严格要求,健全制度,规范管理。自2003年以来,在一年一度的全省经济和社会管理类行风评议中省财政厅始终名列第一,该厅机关党委于2006年被中组部命名为全国先进基层党组织。
眼看守印就要进入“船到码头车到站”的年龄了。他一如既往地早上班晚下班,无怨无悔、兢兢业业地为政府为人民小心翼翼地掌着财权,仍然醉心地钟情于他的财政经济理论研究,特别是仍然无比执着而只争朝夕地推进各项财政改革和机关建设,今年还发动本厅各个处级单位主要负责人“对标先进、全面创优”呢。也许,在仕途道路上,他的句号就要在厅长这儿划圆了;也许,用不了一年他就不再是厅长了。然而,我要说,他的学者身份是不会变的,在所有得到他耳提面命和全心帮助的学生、朋友乃至同事部下面前,他的导师身份和形象是不会改变的。
可能有人会说,面对你的老师,你却一口一个守印,这未免太大不敬了吧。说起来,这儿还有那么个小插曲。一次在守印家吃饭,守印郑重提出:“我比你小三岁,这么多年来,两人交往早已超出师生,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双方都直呼其名好了,这样更随便、更亲切。”恭敬不如从命,打这开始,我便守印、守印地直呼了。然而,在我的心目中,他是永远的老师、导师。(责编:郭文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