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作证

年轻时听过一段话,“形势大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如果用这段话来描述当前我州文学现状,我以为是恰如其分的。继去年5月,甘孜州文联、《贡嘎山》杂志社召开大岗山笔会,时间仅隔一年有余,今年10月16日,又迎来了海螺沟笔会的召开,来自我州各地26名藏、汉文作家参加了这次历时5天的盛会。俗语云,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海螺沟笔会,作为一场文化盛宴,她不仅仅是与会26名作家的,她应该与更多的人一起分享。

“五世同堂”,新人辈出

我闲暇之余,总在思考,作家是群什么样的人。此次笔会,26名作家济济一堂,看着他们熟悉而陌生的面孔,我突然想起一句:“作家是一群没老没少的人!”

有人看到这句话,立马就可能跳出来,星辰,你这是骂人了。呵呵,跳出来这人,我一定说他不是人,哦,说他不是作家,不懂作家,不知作家。君不见,耳顺之年的作家与弱冠之年的作家,一会儿沟肩搭背,密密细语,如祖慈孙孝,一会儿烈火金刚,面红耳赤,如仇人相见。前者,盖因两人聊到开心处,知心处,忘人忘己;后者,则是见解相左,观念碰撞,各执一端,互不相让,争吵到激烈处,不亚于两国交恶,挥兵相向。

当然,这种情形是极端的,有如彩虹虽美,却不常见。但是,此次笔会却从侧面证明了这种交流的现实性,用著名诗人、贡嘎山杂志主编列美平措的话说,此次笔会中,与会作家的年龄,正好是“五世同堂”,有五零后老作家郭昌平,有六零后著名作家达真,七零后实力作家洼西彭措,八零后新税作家傲昂嘉措,九零后青春作家拉伊,时代跨度达四十余年,这些老少作家的脸凑在一起,就是一张饱经风霜的画面,这些老少作家的经历凑在一起,就是一部宏大的史诗。

用著名作家、州委宣传部副部长、州文联常务副主席格绒追美的话说,此次笔会是“新人辈出”!因为与“五世同堂”相媲美的,至少一半的与会作家,都是八零后的“新锐”面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参加笔会这一文学创作与交流活动。

康巴作家群,名动文坛

此次笔会,无论是会上会下,都有一个明显的主题词“康巴作家群”,这对于与会作家来说,既是荣誉和鼓舞,更是责任和使命。

而关于康巴作家群,容我多说两句。在回答记者采访时,我曾谈到一个地区的“符号”问题,对于甘孜州来说,贡嘎山等名山大川是其地理自然符号,牦牛、青稞、虫草是其物产符合,但是,这些东西都是物的东西,只能称之为“地灵”,那“人杰”呢?

人杰,古往今来的历史已经证明,能名动天下的,能流传于正史的,或以功勋于社稷,或以善德于众生,或许才艺惠天下,或以作品养人心,才可称之为“人杰”。一个地方,要讲人杰地灵,人,是放在“地灵”之前的,这说明,古人制词时,也看到了人的伟大,也注意到了以人为本。

甘孜州,地处高寒偏远,不在改革开放前沿,不在市场经济前沿,不在时尚风物前沿,因此,甘孜州想要出现媲美全国的改革人物、经济英雄、时尚代表,似乎颇为困难。然后,文学艺术却不分前方后方、贫富贵贱,只要是一个有心的人,不管他身在哪里,都能写出真正好的作品,演出好的戏剧。更由于,高寒偏远的甘孜,有着更多的不被人注目的历史与传说,这是文学最根本的养料。

现代康巴作家,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就产生了颇有影响的代表人物,近年来,更是涌现了达真、格绒追美、尹向东等名动全国的小说家,诗人列美平措更是获得了“全国民族十家优秀诗人诗歌奖”桂冠,在藏族诗人中拔得了头筹。

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康巴作家群”的概念开始在我州文学界酝酿,新一届州文联于2010年主办了首届甘孜州作家培训班,邀请来自中国作协的全国著名编辑、作家、评论家亲自给甘孜州本土作家们授课改稿;前年,在成都召开“康巴作家群”新作发布会,康巴作家群正式走出康巴;去年,在北京召开“康巴作家群”新作发布会,全国30余家主流媒体采访报道,众多有影响的文学评论家积极介入,产生了极为广泛的影响。

写作务虚,笔会务实

写作是一件极其个人的事件,作家的笔触向来以耕耘虚构的世界为己任,从这个意义上说,文联也好,作协也好,编辑部也好,真还帮不上作家什么忙。

但是,《贡嘎山》编辑部却别开生面,务虚的事儿帮不了忙,咱们就务实吧。而且,这务实的传统从1984年的第一届姑咱笔会就开始形成。这个务实,就是改稿与讲座。

初学写作者或者年轻的作家,其作品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足,这时,资深的老作家们就有了用武之地,帮忙看稿,然后倾心提出自己的意见,这种方法,对年轻作家的改变并不在于某篇作品本身,而在于观察世界的眼界的改变,有如作家格绒追美说的,“把自己的心灵完全向世界敞开!”笔会期间,集体活动之余,新老作家们都在进行有关作品的交流与修改,而《贡嘎山》杂志主编列美平措,则把年轻作家努力改稿写稿这种状态亲切地称之为“交饭钱”,意识是来开笔会,吃住管完,总不能吃完了事,还是得交一篇作品才说得过去吧?

讲座依然是这次笔会的重头戏,老作家郭昌平先生主讲的“甘孜州文学史与上升的康巴作家群”让与会作家大开眼界,原来,真实的历史真的存在于鲜活的细节之中,听了郭昌平先生的讲座,与会的每一名作家都找到了自己的定位,自己是康巴作家群的一员,自己为这块土地,为自己的民族写过什么,或者准备为这块土地这个民族写点什么。

著名作家达真也献出了自己成功的经验,在笔会上作了关于“小说样式”的讲座,达真提出了一个问题:小说该以何种样式呈现给读者?达真结合自己人生的经历,从民族文化的角度,特别讲了他在创作《康巴》、《命定》时的一些感悟。这些感悟,对于小说作者来说,完全是不可多得的机遇。

诗人窦零是一个喜欢读书,读书很杂的人。此次笔会,窦零先生以“作家与阅读”为题,为与会作家奉献了一堂精彩的讲座。窦零说,写作就像一把刀,而刀有刀锋刀背,才华、激情、性情是为刀锋;经历、阅历、修养是为刀背。而作家的人文修养则主要来自于阅读。

诗人欧阳美书近年在从事网络小说的写作,此次笔会,他亦以“网络小说介绍”为题为与会作家介绍了网络文学的定义、特点、分类、历史、作家与作品,以及创作网络小说需要注意的事项。这是我州笔会,第一次正式出现关于网络小说的内容,与会作家听后纷纷感叹“大开眼界”。

写作虽然是务虚的事情,但改稿与讲座,却是实实在在的碰撞,通过这种交流与碰撞,新老作家都从中大受启发。

我偶然看见佛……

“我偶然看见佛”,这是我州九零后诗人拉伊的一行诗句。我之所以把这句诗用着此段文字的标题,是因为我想说说写作中的一个重要问题:才华。

我州作家向来不缺才华,完全能匹配“人杰地灵”四个大家,即便早年在我州生活过的一些作家,调出我州后,不但继续写作,还纷纷担任起各地文学工作的组织者。但不可否认的一个事实是,我州作家,却有些忽略自己的个性与才华,不知道如何驾驭自己的写作才华。有的作家,一直在默默写稿,却难以主动向杂志社投稿,又或者,本州的杂志用了就对了,也不知向成都或北京的杂志社投稿。这些,都是浪费才华的表现。

我偶然看见佛,这句诗就饱含着诗人无限的才华,而且道出了人生的真谛。佛,作为一种终极的符号,不是说我们放下屠刀,就成立地而成的,也不是我们朝拜就能看到,这是现实的理解。也就是说,佛在我们身边,但我们未必能看到,或许,我们偶然也能看到。

我偶然看见佛。这其实是一个哲学命题,有如可知与不可知,到底是可知还是不可知?或许,我偶然看见佛,就是最好的答案。

有如去年,我在《贡嘎山》上读到的两行诗句:“康定迷离的街灯/是梵音驻足的光影。”这两行诗,也是诗意横溢的句子,很容易把我们引入诗歌的意境。

写下这段文字,是希望我州的年轻作家们,珍惜自己的才华,重视自己的文字,当某一天能将自己写出的文字悟透之时,一个大作家就诞生了。

母语创作的喜人发现

我州是甘孜藏族自治州,藏语是藏族人民的母语,但母语创作一直是我州文学创作的一个弱项。不过,这一情况在本届笔会已经得到扭转,喜人的情况已经出现。

据甘孜日报藏文编辑、母语作家扎西介绍,近年来,我州母语创作队伍,经常发表母语作品的作家已经超过了三十人,而且这些作家都特别年轻。母语作家的创作,大多关注地域文化、藏族文化与本土文化元素,一些作家和一些作品在全国都有一定的影响。

此次参会的母语创作作家,除了扎西外,还有来自理塘公安局的罗绒贡布,主要创作母语小说及民间文学;有来处州宗教局的罗绒扎西,主要创作母语诗歌和民间文学,有来自色达镇的公务员达吉,来自色达藏医院的东珠,达吉与东珠不但热心创作母语小说和诗歌,更是为母语创作做了很多组织工作,他们在此次笔会之间,专门在色达召集了60余人开会,征求大家对母语文学的意见。

康巴作家群,作为一个地域文化概念,又怎么离开得母语创作和母语作家呢。所以,母语作家的大量涌现,对丰富康巴作家群的厚度,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据州文联常务副主席格绒追美透露,文联和贡嘎山杂志社,准备于明年将《贡嘎山》藏文版由半年刊变成季刊,即由一年两期杂志变成四期杂志,这个事件,无疑将成为我州母语文学创作最具影响力的大事件,更加广阔的平台,意味着更多的母语作家将从这里起飞。

笔会虽然短暂,但收获是沉甸甸的。作为蜀山之王的贡嘎山景区海螺沟,与它同名的《贡嘎山》杂志社相遇,还不知会在与会作家的心中,存留怎样的火花。或许,我们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或听到,某个著名作家在他的随笔里,提到那次海螺沟笔会对他内心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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