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党中央隆重举行的纪念马克思逝世一百周年的大会上，胡耀邦同志在题为《马克思主义伟大真理的光芒照耀我们前进》的报告中，着重讲了我们党、我国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应当如何正确对待知识和知识分子的问题。指出：由于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曾经长期认识不足，并且被一些背离马克思主义的错误观念纠缠了多年。因此，如何正确对待知识和知识分子的问题，就成为当前马克思主义普遍真理同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具体实践很好地结合起来的，一个重大而迫切的问题。”无疑，这也是我们文艺战线当前如何开创文艺新局面所面临着的一个重大而迫切的问题。
党的“十二大”代表全国各族人民的意愿，把努力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作为全面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局面的一个战略方针，鲜明地提了出来，并指出：“过去由于‘左’倾思想和小生产观点的束缚，在我们党内相当普遍、相当长期地存在着轻视教育科学文化和歧视知识分子的错误观念。严重地妨碍我国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建设。”(注1)文艺界是知识分子比较集中的战线，因而在“左”倾错误的影响下，曾经成为“重灾区”，严重地挫伤了文艺工作者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积极性、创造性。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经过拨乱反正，平反昭雪，落实知识分子政策，使文艺工作者和作家、艺术家的境遇有了很大的改善，大大地调动了他们的社会主义积极性，赢得了文艺事业的复兴和初步繁荣。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左”倾错误思想在文艺界还远没有清除。人们有一种错觉：以为文艺界既然是知识分子集中的地方，那么文艺界自己在清除知识分子问题上“左”的错误，一定是比较容易的。其实不然，正是由于“左”的思想在文艺界根深蒂固，因而才存在着“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情况。文艺界对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这一科学论断也必须有充分认识，以克服盲目性，增强自觉性。这是关系到文艺事业发展全局性的问题，我们必须引起注意。
对我国文艺队伍作何估计，是首要的问题。党中央在总结中国革命历史经验的基础上，作出马克思主义的重大决策：中国知识分子由“团结、教育、改造”的对象，转变为工人阶级的一部分，成为建设社会主义的依靠力量，“而且是一支特别重要的、宝贵的骨干力量。”(注2)党中央的决策，是对我国知识分子历史与现状进行正确分析、估计后作出的。中央的分析和估计，完全符合文艺界的实际。我国现阶段文艺队伍主要是两部分力量组成的。一是老一辈的。他们是在党的领导下，为了中国人民的利益投身民族斗争和阶级斗争，在时代洪流中锻炼成长起来的，其中有一些作家艺术家长期同工农兵结合，经受了革命战争的严峻考验。他们是建国后文艺队伍的骨干，现在继续为文艺事业的新发展贡献力量。二是新的一辈。他们是新中国成立后无产阶级自己培养的新型知识分子，即现在活跃在文艺战线的中青年文艺干部。他们大多具有相当的文化水平、一定的思想水平和业务能力。他们已经成为社会主义文艺事业的主力军。其中的中年知识分子是这支队伍的中坚，对党的文艺事业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从我国文艺队伍形成的历史和文艺创作的实践来考查，这支队伍的素质是不断提高和发展的，变化也是很大的。今天文艺界的知识分子，已不同于当年延安时代从亭子间到解放区的知识分子了。对他们的绝大多数人来说，是同无产阶级血肉相联在一起的。事实上，这支队伍里的许多成员是无产阶级的优秀分子，民族的精华。毛泽东同志一九四二年《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针对当时的社会环境和知识分子中有轻视工农兵的倾向，曾号召文艺工作者一定要把立足点“移到工农兵这方面来”，并且是把它作为文艺为什么人的根本问题提出来的，这无疑是正确的。但是我们不仅必须看到长期以来“左”的影响，而且必须看到文艺队伍的根本变化。邓小平同志说：“我国广大的知识分子，包括从旧社会过来的老知识分子的绝大多数，已经成为工人阶级的一部分”。(注3)他正确地指出了我国知识分子的这一历史性的转变。这使党的知识分子政策开始重新走上了马克思主义的正确轨道。胡耀邦同志指出：“明确肯定我国知识分子已经成为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这是中国革命历史发展的伟大成果，是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成果。”(注4)这是我们当前分析和认识文艺队伍的根本依据和指针。我们必须充分认识到我国文艺队伍实现了历史性的转变，已经成为工人阶级的一部分。
如果我们在指导思想上不承认或看不到文艺队伍这种历史性的转变，就会在对待与处理文艺问题上发生主观与客观实际相脱离的错误。譬如，近年来，文艺创作在健康发展的同时，也出现了一些支流，甚至有些失误（如资产阶级自由化倾向）。由于造成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现实与历史的、社会与个人的），因此，我们决不可以把在文艺实践中出现的某些失误（有时是不可避免的）和产生支流的原因，都看成是由于这支队伍的政治立场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因此，知识分子仍需“接受工农兵的再教育”，认为这仍然是八十年代解决文艺为什么人的“根本问题”。这从理论上来说，是脱离革命发展的实际的，从实践上来说，也是无助于实际问题的解决的。还应当看到，常常当一些新的情况、新的问题提到我们面前的时候，在工作上有时会趑超不前，或不善于正确处理，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也有对新的情况出现，不以为然，用老眼光看待的。这往往是与看不到或者思想上不适应“知识分子已经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这一历史性的发展与转变有一定关系的。胡耀邦同志在纪念马克思逝世一百周年的大会上号召：“全国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全党同志首先是各级领导骨干，必须对这个重大问题树立马克思主义的深刻观念，以适应大规模发展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迫切需要。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对我们是很宝贵的。现在，是毫不迟疑地下定决心，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了。”这是党和人民利益的要求，我们文艺界应当从思想上、行动上自觉地解决好这个问题。
文艺要为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作出新贡献，主要是要能创造出大批无愧于我们伟大时代的文艺作品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生活的需要。这首先在创作的指导思想上，对文艺反映的对象——工农兵和知识分子，无论是题材上、艺术表现上，就有个科学认识和正确对待的问题：比如对于工农兵和知识分子是应当一视同仁，还是要有贵贱之分、主从之别？我们认为，按照马克思主义的原则，应当在尊重生活实际的基础上，一视同仁，而不应该有所轩轾。这不仅是文艺能否正确地反映生活的问题，而且是关系到能否正确贯彻执行党的文艺方针的问题。党中央提出的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口号，为我们新时期文艺工作指出了正确的方向。它是在总结革命文艺运动历史经验的基础上提出来的，是毛泽东同志文艺思想在社会主义新时期的运用和发展。我们决不可以把文艺为人民服务同为工农兵服务对立起来；也决不应该把文艺表现知识分子同表现工农兵和其他劳动群众对立起来。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知识分子同工人、农民的差别，主要是表现在劳动的方式上（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只是分工的不同，劳动复杂程度的不同，决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和劳动的成果上（精神产品和物质产品）。劳动方式的差别不是阶级的差别；劳动成果的表现形态虽不同，但在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这点上是共同的。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伟大实践中，知识分子同工人、农民之间是相互依存、相互促进、亲如手足的关系。过去在“左”倾错误思想影响下，对知识分子不作具体的历史的分析，把他们统统视为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与此同时，把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片面理解成只有写工农兵、歌颂工农兵，才是唯一的正道，而把按照生活本来面目正面表现知识分子、歌颂知识分子看成是大逆不道，是犯了方向性错误。这是长期以来在文艺与生活、文艺与政治关系问题上的一种片面性的突出表现。
这种“左”的片面性，直接影响着文艺创作。如果粗略地回顾一下建国以来的文艺创作，就不难发现，知识分子没有得到应有的地位，尤其是在反映现实生活题材的作品中，知识分子基本上不能成为主要描写对象，不敢作为正面主人公来塑造，而是把他们当作工农兵的陪衬，大多充当被批判改造的角色；甚至在一些作品中受到不应有的奚落、讽刺和嘲弄。如在性格刻画上，观众与读者常常见到的，他们或是脱离群众、骄傲自大、思想反动、走白专道路的个人主义者，或是脱离实际、孤芳自赏、五谷不分、知识贫乏的白痴。这不是说，中国的知识分子没有弱点、缺点，不会犯错误，不要改造世界观，作家完全可以根据实际生活作艺术反映。问题是，上述这些艺术表现，是在一种“左”的指导思想形成的偏见的影响下，把它当成是知识分子本质的东西加以“典型化”表现的，这是有悖于生活实际的。正如胡耀邦同志指出的：“长期以来我们对知识分子的看法不对头。对这一部分劳动人民看错了，歪曲了他们的形象，说是‘臭老九’，使我们的脑力劳动者蒙受了一场冤屈。”(注5)对待知识分子的这种“左”倾的错误，也是造成“文化大革命”的远因和近因之一。在“四人帮”文化专制主义的淫威下，不仅古代优秀文化遗产中凡是反映和表现了知识分子生活及其思想、情绪的作品，统统视为毒草铲除，而且把本来就十分难得的一些优秀现实主义作品如《红岩》、《聂耳》、《青春之歌》、《早春二月》、《革命家庭》等，也因比较正确地描写了知识分子形象，而被视为歌颂错误路线，宣扬资产阶级人性论，反对文艺为工农兵服务方向，而横遭批判。在这种“史无前例”的批判运动中，在文艺批评的审美标准上，无形中多了两条大棒：一曰“丑化工农兵”，一曰“美化知识分子”（按这种“标准”的逻辑，对知识分子是不存在“丑化”问题的）。这种错误的美学观现在到了纠正的时候了。
在文艺创作、文艺批评中，重视工农兵形象的认识作用、教育作用、审美作用，是完全正确的，然而，轻视或卑视知识分子形象的这种作用，则是完全错误的。胡耀邦同志在回答我们在知识分子问题上，应当从历史的曲折中，吸取哪些经验教训，确立哪些马克思主义的真正革命的和科学的观念时，提出三点，其中第二点是：“一定要反对把知识分子同工人阶级割裂开来、对立起来，看成‘异己力量’的错误倾向，确立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一部分的正确观念，百倍地加强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的团结。”(注6)这对我们在文艺创作思想上，正确认识与对待工农兵与知识分子的关系，具有十分重要的指导意义。党和人民是不同意把工人阶级和知识分子区别为“老大”和“老九”的。把落实党的知识分子政策，看成是把知识分子“捧上了天”的思想是错误的。胡耀邦同志说：“我们的主张是，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在党的领导下，手拉手，肩并肩，一起飞上天！一起飞上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新天！”(注7)这对我们树立正确的审美趣旨，也是有很大启发的。我们应当面向当前的生活实际，在热情反映工农兵斗争生活，努力塑造工农兵光辉形象的同时，也热情反映和表现知识分子。可喜的是，在我们当前的文艺创作中，在出现大量有光彩的工农兵形象的同时，也开始出现了陆文婷、许灵均、李四光、冯晴岚等动人的知识分子形象。在我们伟大的时代，党和人民培育出来的象孙冶方、栾茀、蒋筑英、罗健夫、雷雨顺等这样的优秀知识分子，何止千万！我们的作家艺术家应当理直气壮地为他们塑象，塑造出更多的具有民族特点的知识分子的光辉形象来，激励人民建设四化的热情，帮助人民推动历史前进。
文艺工作者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中，担负着十分光荣而崇高的使命。新的伟大的实践，对我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教育者必先受教育。要使自己能够与其历史地位和作用相称，成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首先应当自觉地加强自身的建设。通过刻苦的学习（首先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与锻炼，使自己不仅具有高度的科学文化修养，精通专业，有娴熟的业务本领，而且要在改造客观世界的伟大斗争中，努力改造自己的主观世界，把自身培养成具有高尚道德情操和共产主义觉悟的先进分子。人民是文艺工作者的母亲。文艺工作者必须同新的时代新的群众相结合，同工农兵相结合，同广大的劳动人民相结合，随着历史的发展，这种结合的内容越来越丰富、越来越广阔了。深入到人民的生活中去，“用人民创造历史的奋发精神来哺育自己，这就是我们社会主义文艺事业兴旺发达的根本道路。”(注8)
总之，充分认识“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这一科学论断，无论是在文艺理论上、文艺实践上，都是我们面临着的一个新的课题。我们必须面对实际，实事求是地加以研究解决，才能坚持与发展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文艺思想，繁荣社会主义文艺。
(注1)《中国共产党第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汇编》。
(注2)(注5)胡耀邦：《在剧本创作座谈会上的讲话》。
(注3)邓小平：《新时期的统一战线和人民政协的任务》。
(注4)(注6)(注7)胡耀邦：《马克思主义伟大真理的光芒照耀我们前进》。
(注8)邓小平：《在中国文学艺术工作者第四次代表大会上的祝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