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中寻求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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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绘现实世界固然重要,但我认为艺术家真正的职责,是穿透现实世界的灰墙,去照亮那背后的神秘世界。

——塞维托

认识傅中望必须有三个向度,即历史的、文化的和公共视野的,傅中望在一个广袤的空间里叙事,他的视觉表达的动态性、多面性和多样化也导致了人们很难按照某种风格和流派对其归类,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他又有着一个明晰的行为轨迹和创作主线,那就是对当代艺术与社会人生的真诚思考,是对社会现实的敏感把握、是对生命、生存的关注。贯穿这条主线的则是其独特的生活经历,独到的艺术感悟认知和实践,及激情的象征性表达,而历史的积淀,寻找解惑之道,在反思中找回自我,走出雕塑,则又构成了他在生命的不同时段鲜活的生活印迹和成长的思想轨迹。由此,也让我们找寻到了傅中望的知识谱系,而《金属焊接》、《榫卯结构》、《异质同构》、《打桩》、《天地间》、《地门》、《椅子》、《帽子》、《四条屏》、《轴线》等又成为这个知识谱系中的关键词,这个知识谱系不仅诉说着傅中望作为一个视觉知识分子的成长经历,也让我们看到一个在艺术上不断超越自我的傅中望。而对自我的不断超越恰恰是傅中望艺术的魅力所在。因为艺术,不仅让傅中望释放出了他的本色,更点燃了他全部的生命激情。

一、历史的积淀

傅中望就像他的同代人一样,有着典型的红卫兵、知青的经历。年少之时即经历时代的变迁和社会的动荡,这不可避免地赋予了傅中望的人文关怀倾向是一种大视野和强烈的问题意识。下乡之后,又积累了丰富的底层生活经验,因而又获得了一种对社会的新的认知,而理想主义的情怀,革命的使命感也使他从“失落的一代”变成了“思考的一代”中的一员。艰难的生活处境,不同时段的生活记忆,不仅造就了他顽强的品性和坚定坚强的信念,更让他拥有一种自我的独立思考,特别难能可贵的是无论怎样的生活处境,他始终能保持着一种文化的理想。

阅读傅中望,首先出场的就是《榫卯结构》。榫卯结构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傅中望的代名词,这个给傅中望带来无尽声誉的榫卯,不仅让他背负着雕塑家的名声,更成了他以后一以贯之的挥之不去的萦绕在心底的艺术思考,而围绕榫卯,亦可窥见到其早期的艺术经历,又能联想到他日后的智慧性表达。

(一)木匠本色

走进傅中望的工作室,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原始的冲动,品类繁多的各种规格的木材堆满了房间,在这里

我们找寻不到传统意义上的雕塑工具,但砍斧、大锯和凿子这些和雕塑(传统意义上的)扯不上关系、做木工的必备工具却又颠覆了我们惯常的雕塑经验,也强烈地震撼着人们的心灵。杂乱无序的陈设,各种书籍、图录、请柬的混乱摆放,真让你匪夷所思,也令人难以置信,那一件件散发着本土文化情怀、寄寓着傅中望无限的文化想象的榫卯,竟是出自这里。“我喜欢这种零碎零乱的状态,这种看似乱、不确定的状态里有着很多可能性”。傅中望如是说。这些木质材料、木工工具为什么令傅中望如此着迷!他对这些材料、工具和木结构的偏爱是渗透在他血液里的。这种基因遗传应该说是源于他的祖父,祖父是傅家老家的掌脉师傅,邻居家盖房子、村里盖祠堂、建庙宇都由他亲自设计施工。祖父的言行无疑对幼时的傅中望产生了很大影响,他5岁即为邻居家打家具,至今仍在继续使用。小学即参加宣传队、木工组、黑板报组,中学阶段不是画画,就是给学校修理桌椅板凳,画布景,做道具,他曾自制了一把小提琴,尽管音调不准,但从中不难发现傅中望不仅有着极强的动手能力,而且热情充沛,集体意识强烈,热衷于公益事业的种子看来早已埋下。他日后献身美术馆事业也和其早期的生活经历有着密切的关联。

(二)理想的嬗进

我们还发现这样一个现象,随着社会结构的变迁和价值意识的变化,傅中望的个人理想也在发生悄然的变化。“做一名工厂的技术人员就是我那时期的最高理想”,在“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年代,这个理想不仅崇高,也有着很强的现实意义。但随着社会结构的变迁,他偶然看到电影院的海报,他又梦想成为电影院画海报的人,在这文化贫瘠的年代,在物质和精神双贫困的年代,能看上一部电影的确是那年月的一种精神享受,而能成为电影院画海报的人就可以天天看电影了,这个梦想在那个时代的大多数人心中都曾有过,从中也可以发现艺术的种子自觉不自觉地开始在他的头脑中萌芽。但真正改变他的人生道路和生命轨迹的,则是“文革”期间的黄陂农民泥塑运动。如果说傅中望在年少之时已初显雕塑潜力的话,那么在黄陂期间则直接激发出了他的雕塑潜能,应该说正是黄陂泥塑经验,让他寻找到雕塑给他带来的愉悦及对人生的敏感把握。

(三)与历史相遇

傅中望也曾响应党的号召,来到了广阔的农村这个大课堂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当时的主流话语是“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可以大有作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于是知青、上山下乡成为那个时代的关键词。农村这个广阔的课堂不仅赋予了傅中望一种顽强的毅力,更让他找寻到了自己一生的方向。他插过秧,割过谷,甩过泥巴,样样粗活、重活都在磨练他,应该说,傅中望对“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是有著刻骨铭心的记忆,但由于他写得一手好字,黑板报办得出彩,大批判专栏办得有声有色,遂被公社书记抽调到公社里,并参加了黄陂县农民泥塑创作学习班。农民泥塑的真切、生动朴实感染着他,浸润着他,并让他对雕塑艺术痴迷,更为幸运的是在这里他得以结识张祖武、王福臻、朱达诚等艺术前辈并得到在专业上的辅导,他开始以满腔热忱和激情投入到黄陂农民泥塑运动中。在田间、在村头,到处充斥着傅中望和农民的泥塑,以此展开“村史、家史、革命斗争史”的泥塑活动。他以《华主席送女务农》、《木兰山下的怒吼》、《田边》、《又换了一双鞋》、《不干喝西北风》等作品参加了1976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黄陂农民泥塑·重庆工人雕塑”展。现代雕塑史上著名的“黄陂农民泥塑”即源于此,也因为黄陂农民泥塑,中央五七艺术大学的钱绍武、司徒杰、郝京平来此体验生活,也让傅中望能有幸与钱绍武先生“同吃同住同劳动”。钱绍武先生渊博的知识背景,无疑点燃了傅中望对雕塑艺术的激情,至此,成为一名艺术家并为之要奋斗一生的想法已潜移默化地在支配着他的行为轨迹。傅中望是幸运的,与生具有的艺术品性是其成为艺术家的一个先决条件,由此得以参加黄陂农民泥塑学习班,并有幸能与钱绍武、司徒杰、郝京平等艺术前辈相遇,这是他人生发生重大转向的关键,如果没有这些颇具历史意味的相遇,那么在群星闪耀的艺术界,我们也将难以寻觅到傅中望这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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