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拉沁夫草原文学的审美蕴涵

摘 要:玛拉沁夫是中国草原文学的开拓者、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的奠基者和少数民族文学理论的建设者,对文学史具有多重意义的贡献。他的创作体现了草原文学的独特魅力和审美蕴涵,即草原文学的地域风情之美、人物性情之美、语言本色之美、民族力度之美和哲理蕴藉之美,再现了草原文化的典型特征,展现了草原民族的精神特质。

关键词:玛拉沁夫 草原文学 审美蕴涵

玛拉沁夫是我国当代文学史上卓有成就的蒙古族作家,他的作品充实和丰富了中国当代文学宝库,是中国草原文学的开拓者、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的奠基者和少数民族文学理论的建设者,具有多重意义的文学贡献。玛拉沁夫的草原文学源自他对草原生活的热爱,体现了他特有的审美追求。本文主要从玛拉沁夫草原文学的审美蕴涵切入,多方位、系统化地研究玛拉沁夫的草原文学,从中得出草原文学审美蕴涵及审美特质,挖掘其时代意义,树立新草原文化意识。

一、地域风情之美

草原的美,首先美在地域风情。根据丹纳的理论,民族性格形成有赖于客观自然环境,一个民族的地域风貌、历史传承、文化积淀都具有民族性与地方性。作为草原文化的传承者,玛拉沁夫全部心思都倾注在他所钟爱的民族和草原上,用草原作家的眼睛去观察,用牧人的心情去抒发,展现独具特色的草原地域风情之美。

在《科尔沁草原的人们》的开篇,作者就以特有的地域笔调展现了浓郁草原气息的秋天景致:“夕阳被遥远的大地吞没了。西北风偷偷地卷起了草浪,草原变成了奔腾的海洋;空中密布着乌云,好似一张青牛皮盖在头顶,人们都知道:草原的秋雨将要来临了。”作者起笔不凡,浓郁的地域笔调,奠定了作品的创作基调,展现了“马鸣风萧”的壮阔秋景。

玛拉沁夫总是以自己民族的眼睛观察事物,他笔下的春天也别有风情:“天空中,既没有云丝……那披着嫩绿纱衫的幼树旁,是一处深蓝色的湖泊。……在湖岸上,有一位身穿浅绿色的长袍的少女,她一边走一边梳着被春风吹散了的长长的辫子;在她周围,是寻食春草的羊群,看去恰像那少女衣襟撒落出来的一片珍珠。”(《春的喜歌》)蓝天、湖水、幼树、少女、羊群,满眼是跃动的春意,画面的主体少女,使这里的春天更富有地域风情和韵味。

地域风情是构成民族面貌的重要组成部分,鲜活地展现各个时代草原民族的生活之美,正是玛拉沁夫草原文学民族性与地方性的结果。

玛拉沁夫作品地域风情之美吸引着你:塔尔娃老太太按照每天早晨的惯例,将桶内的鲜牛奶用食指和中指向四方撒点了几下,嘴里轻轻地念道,“祝包钢的人们健康幸福”……过往司机是她家的常客。她为他们备好奶茶(《路》);草原人酷爱奶茶,喝完后陶醉地用两只手掌把嘴角左右一抹;草原牧人好客,喜欢用上好的肉食、奶酒招待客人;草原的民歌似海,拨动马头琴弹唱《祝酒歌》《赞马歌》;草原上的婚丧嫁娶更为别致,简直像节日一样。

玛拉沁夫草原文学地域风情之美,再现了蒙古民族日常生活的地域环境和日常行为,成为少数民族文学宝库中的奇葩。

二、人物性情之美

草原文学的美还在于人物性情之美。美是质朴的,也是艺术的,草原生活的本身是质朴的,但经过作家的提炼再创造,成为美的艺术。全面揭示草原人物的性情之美,是玛拉沁夫创作的美学追求。美丽广袤的草原孕育了善良质朴的人民,造就了他们豪放、爽朗的性情特点,成就了强悍的民族。在他浓郁民族气息的作品中,充分表现出人物的美好性情。

贫苦牧民巴塔(《大地》)放羊时挖出二百多斤金银珠宝。他特别想换换破旧的蒙古包,然而他想起蒙古族的格言“不光彩的收入,不如光彩的支出”,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巴塔认定日后把珍宝交人民政府。作者通过人物的意识活动,把蒙古民族贫贱不移的美德,纯朴、善良、笃诚、豪爽、义气的性格集一身,凸显巴塔远比金银珠宝还要耀眼、可贵的美好品质。

在《科尔沁草原的人们》中,萨仁高娃奋不顾身顶风冒雪连夜追赶风雪之夜跑掉的羊群和马群,即使摔落山崖也不计个人得失。当遇到敌人时则嫉恶如仇,勇敢地与之斗争,最终粉碎了他们的阴谋。她不计个人安危的献身精神和英勇斗争的大无畏气魄,正是作者着力体现的高尚情操。恋爱时,她的感情质朴真挚坦诚,毫无羞怯,在与恋人桑布敖包相会时,她主动提出要与桑布在秋天结婚,毫无造作之感。这种直爽坦诚的性情,正是草原民族所特有的。

新时代的英雄人物铁木尔(《茫茫的草原》),放下儿女情长毅然加入骑兵中队,成长为一名坚强的民兵战士;塔尔娃老太太(《路》),为革命献出了独生子,晚年仍然精心地养路,为建设家园献出了“余热”;护士索丽娅(《在暴风雪中》)让出乘骑给医生去救产妇,自己在暴风雪中挣扎冻伤……这些新中国的先进人物豪放、爽朗的性格,爱憎分明、舍己为人的情操,正是性情美的集中体现,给我们以美的艺术享受。

三、语言本色之美

玛拉沁夫的草原文学创作,还具有语言本色之美。他虽然用汉文创作,但他继承了蒙古族传统文学元素,保持了蒙族语言的原始风貌。既有英雄史诗的雄浑壮丽、史传文学的简练隽永,又有歌谣祝赞的刚健清新、谚语格言的精辟警醒,还有民间叙事文学的淳朴自然、韵白结合。他深厚的民族语言情结,使其草原文学的语言颇具浓郁的民族气息和地方色彩,尽显民族语言本色。

谚语、格言是蒙语的精华,在玛拉沁夫的草原文学中,比比皆是。在《科尔沁草原的人们》中当萨仁高娃怀疑出示不了证明的越狱潜逃犯宝鲁时,想到蒙古族谚语“放走豺狼的人,是草原的罪人”,于是不敢轻易放走他。当草原的苇塘被点着后,萨仁高娃又想到蒙古族谚语“荒火是草原的死对头”;在《茫茫的草原》中作者引用了成吉思汗的格言“当发现你的朋友是藏起尾巴的狐狸,就马上用毒箭射死他”;在《歌声》中还有“听见狗咬要攥紧马棒,听见狼嚎要提紧钢枪”等。以草原上特有的事物作比喻,富有草原情趣,既精辟又警醒,既幽默又风趣,这种充满魅力的草原本色语言是其他民族少有的,是玛拉沁夫草原文学语言的独特之美。

同时玛拉沁夫还常采用韵白相间的民间叙事文学的歌谣来强化和加重作品的民族个性和地域色彩。在《茫茫的草原》中,几个著名的民间祝词歌手表演了献宝马的颂马演唱会。六首《赞马歌》从不同的角度赞颂了草原上的骏马,连缀成优美欢快的歌谣,创造出浓郁的边疆草原氛围。散韵结合的音乐性,应和了蒙古族能歌善舞的特点。

四、民族力度之美

蒙古族认为自然是有生命力量的,这对玛拉沁夫来说已成为一种审美积淀,他能从审美的视角观照草原的万千景象,并成为他美学理想的载体。因此,草原的景致物象都成为力的源头,民族力度之所在,草原的暴风骤雪、雄鹰骏马就被赋予力量、勇猛的意蕴,蕴含着坚强不屈的民族精神,呈现崇高壮伟的美学意味。如玛拉沁夫在《茫茫的草原》一书终笔时慨叹道:“壮阔、无边的草原!你那千万条凸凹不平的山、沟、坡,是伟大的力的源流呵!”草原上的山岭、沟坡、河川、草木,在玛拉沁夫审美视角观照下都转化为力的源泉,顽强不屈的草原儿女把磨难转化为动力,顽强地坚持不懈,最终踏上了和平之路。玛拉沁夫作品传导出强大的民族力度,化为激越的热流,让人感受到力的崇高和伟大。

不仅草原的万千景象被赋予力度美的审美内涵,而且民族性格也成为崇高美的审美形态,从而使他的作品始终洋溢着英雄、壮伟之气。在《茫茫的草原》中,以铁木尔、官布、苏荣、斯琴为代表的蒙古族人民,勇敢、执著、顽强、勇于牺牲,不仅是民族性格的直观显现,更是民族正义精神和民族力度之所在。苏荣之所以能从心理上彻底击溃贡郭尔的挑战,源于他革命者的胆略和气魄,尤其是正义力量所产生的强大驱动力。而铁木尔这一人物形象,更是浑身都透露着民族精神的力度。他所遇到的坎坷险阻以及征服坎坷险阻的过程,无不体现出其正直、果敢、顽强不屈的民族精神。

五、哲理蕴藉之美

玛拉沁夫后期创作中,哲理蕴藉已成为他自觉的美学追求。在《大地》中,巴塔老汉放羊时偶然挖到二百多斤金银财宝,从欣喜若狂,到惴惴不安,十几天就变得“像害了一场大病”,以至于“对那些珠宝产生了厌恶的心情”,由此,“他悟出了一条道理:宁愿贫穷而心情平静,也不愿富有而六神不安”。古老格言跳入他脑海:“不光彩的收入,不如光彩的支出。”这是这篇小说的哲理所在,不干不劳而获的事,以坦荡的胸襟和豪爽率直的民族性格启迪人们的心灵。《大地》给予我们的美感就在于“支出是光彩的”所蕴含着的人生哲理。

《活佛的故事》以玛拉哈大夫的一段议论结尾,通

过他的人生经历揭示出深刻的哲理:“人们创造了神,是对被创造成为神的那个人的戏弄,而被创造成为神的那个人,也摆出一副神的架式,戏弄那些把他创造为神的那些人。”小说中人性与神性的矛盾以人性的胜利告终,生活与哲理在这里得到统一。它所包罗的生活的广度、哲理的深度,不限于本民族、本地区,而是整个世界。

总之,玛拉沁夫不断用“草原”符号,向全世界阐释中国作风,阐释民族气派,这也正是玛拉沁夫草原文学的魅力所在。

作  者:刘松梅,白城师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草原文学。

编  辑:钱 丛 E-mail:qiancong0818@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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