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深夜，她用木棍开水杀死了手无寸铁的88岁老太。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就是这样一起手段残忍、性质恶劣的故意杀人案，居然在事发之后引起了很大争议：崇明当地有数百名群众联名上书，恳求法官对她轻判……
女儿闯祸，母亲无奈搭建临时病房
2006年1月28日傍晚5点多钟，家住上海崇明区城桥镇的黄美丽正焦急地骑着自行车赶往上海崇明中心医院。今天是大年三十，春节的喜庆早已笼罩了家家户户，正当她在家中准备年夜饭时，突然就接到了女儿陈雅的电话，女儿虽然在那头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但大意就是她不慎骑助动车撞了人，现在正在医院，让母亲赶快去。不知道女儿有没有受伤？一想到这，黄美丽心急如焚，不由得加快了车速。
推开病房的门，只见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太躺在病床上，她痛苦地捂住脸，正哎哟哎哟呻吟着。房间内气氛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床头站着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人，而女儿陈雅就胆怯地呆在一旁。一看到母亲的出现，她原本无助的眼神突然一亮，但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在那个中年人愤怒的述说中，黄美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当天下午陈雅在给父亲送完饭后返家的途中，所骑的电动车突然带倒了一个在路边溜达的老太太。老太太身子一软，当即就摔倒在地再也无法起身。她随即本能地呼救起来，喊叫声恰好被老太太在附近居住的儿子听见，就赶忙送来了医院。“你女儿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母亲今年已经88岁了，万一出个问题谁来负责？”情绪激动的中年人就是老太太的小儿子张勇平，而在病床上痛苦万分的老人是他母亲施慧兰。这些话如同惊雷一般，震得黄美丽手脚冰凉，但她顾不得安慰情绪低落的女儿，赶忙给对方赔起了不是。
检查的结果出来了：施老太左侧股骨骨折，左手有一定程度的擦伤，医生建议说：“鉴于病人年纪已大且身体虚弱，必须马上进行手术治疗，估计费用共需两三万元。”什么，要这么多钱！黄美丽脸上的表情当即凝固了：黄家的家境并不富裕，眼下还欠着外面几万元的外债，这可怎么办？
无巧不成书，黄美丽的外甥就在这家医院做骨科大夫，看着舅妈一家愁得挠破了头皮，他就热心地给出了个主意：其实开刀治疗也可以用牵引治疗来代替。施老太受伤的部位可以先用不锈钢钉固定，然后让她在家中静养。如果护理得当，那么预计三个月后就可以恢复。而这样所需要的费用大概只有手术疗法的一半。
黄美丽听后大喜过望，当晚回家后和丈夫陈志忠商量了半宿。第二天在交通队调解时，当着两家人的面她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费用一切由我们家负责，但由于家里经济条件实在困难，所以能不能将老太接出医院改在家中照顾？其实治疗效果是一样的。”听到这个建议，施慧兰的家人却有些犹豫：虽然施老太有八个儿女，但她平时性格孤僻，和子女们过不到一起，以至于现在八十多岁的高龄了还是一个人住。眼下她更是失去了自理能力，吃喝拉撒都需要人来照顾，谁来呢？看到黄家的儿女们眼神游移不定，个个面有难色，黄美丽热情地对张勇平说：“张大哥，你看要不这样，就把老人放到我家休养。我家里地方宽敞又安静，哪怕辞了工作我也会把老太太照看好，一定待她比自己亲妈还要好。”看到黄美丽热切的话语和诚恳的表情，再想到不会给自己添什么麻烦，施家的儿子们也就同意了这个办法。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就签订了一个奇特的“寄养协议”，协议中说：黄美丽家承担施慧兰老人所有医疗费用和治疗期间的伙食费护理费，并承诺照看老人直到她能独立行走，生活自理。在治愈后还应一次补偿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及营养费。如果施老太发生任何并发症状，皆由黄家负责……
2006年2月14号，施老太在医生和家人的陪同下，被送到了黄美丽家。于是，有着八个儿女的老人就这样住到了完全陌生的黄家，开始了她的疗养生活。
麻利能干的黄美丽特地给老人在家中腾出了一间“病房”。窗户擦得锃亮，地板扫得一尘不染。房间内两侧墙边各摆上一张床，她自己晚上就在旁边陪着施老太睡觉，为的是万一老人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好及时照应。在村里，黄美丽的口碑一直很好。她热情大方，乐于助人，这次，她同样不想辜负老人及其家人的信任。她想：老人都是因为女儿陈雅的错才身受病痛折磨，如今老人的儿女又体谅自己难处，同意不用开刀，说什么我都得尽心尽力把老人服侍好。
看着母亲在不停地忙这忙那，陈雅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好好的一个春节就让自己闯的祸给搅了，母亲本就为这个家操尽了心，累得时常胃疼，如今还要添上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太太，可想而知有多么辛苦。女儿情绪上的波动都落在了黄美丽的眼中，她安慰陈雅说：“傻孩子，撞坏了别人我们当然要负责。熬过了这三个月就好了。”听到母亲丝毫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泪水湿润了陈雅的眼眶，她转过头去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也赶忙帮着母亲张罗起来。
打听到老人爱吃肉食，黄美丽特地从紧巴巴的积蓄中挤出钱来新买了个冰箱。为了让施老太尽快好起来，她翻着花样给老人补充营养。早上起床就是一碗白蘑菇滚鸡蛋，中午炖排骨炖鸡，晚上就是甲鱼汤。家里有好的，谁都舍不得吃，都端去给了施老太。
因为伤势，施老太的腿脚被绷带和钢钉在床上固定住，什么事情都需要别人照料。哪怕她半夜里需要翻个身，都要唤醒一旁的黄美丽帮忙。再加上解手喝水等等，自从施老太来了自己家，黄美丽就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但她毫无怨言。在灯光下，黄美丽耐心细致地给老太太剪着指甲，时不时小心地问一下老太太：“会不会太重？”直到老太太说没事，她才放心地继续。每天晚上当施老太起夜，黄美丽佝偻着原本瘦弱的身体，轻轻地扶着她去厕所，老人七八十斤的身体压上来，没多久豆大的汗珠就淌满了她的脸庞……黄美丽的邻居们都看在眼里，只要谈起她，镇里人人都会跷起大拇指――那真是一个少见的好人！
而在施老太看来，她的痛楚无人能及：早年她丧夫后带着四个孩子改嫁张家，没想到第二个老伴还是早早就去了。从此一个孤苦女人默默守着孤寂，辛苦拉扯大八个孩子，生活的风霜让她性格倔强而固执。可没想到，老了之后膝下却没有人孝顺，以至于她八十多岁的高龄，却还要自己做饭洗衣料理家务。这次出了车祸竟然被儿女们像皮球一样踢到了别人家。唉，有儿子和没儿子一样，一想到这些就让施老太心里堵堵的……
施老太太就是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焦虑烦躁的情绪住进了黄家。这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真能把自己照顾好吗――但黄美丽的细心照顾逐渐融化了老人心中的寒冰，看着黄美丽每天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对待自己比亲生女儿还亲，施老太才慢慢安下了心。自己好久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了。如今恍惚间，竟然有了种回家的感觉。小儿子张勇平起初不放心母亲，几乎天天都要拿上点营养品，来黄家跑一趟。施老太心疼儿子，就宽慰他说：“他们对我真的很好，你们就放心吧。就算亲闺女也未必有黄美丽这样周到。以后也不要老来看我，自己家还忙不过来呢。”看着母亲在黄美丽的精心照看下，面色红润，身上没几天就胖了一圈，张勇平也甚感宽慰。
复查噩耗，苦撑的天骤然倒塌
黄美丽也是个苦命人。今年48岁的她早年被查出无法生育，无奈之下夫妻俩从别家抱来还在襁褓中的陈雅当成自己亲生的养着。丈夫陈志忠常年患有胃溃疡，干不了重活，只能偶尔打些零工。全家基本就靠黄美丽在皮件厂每月五六百元的工资艰难度日。自从2000年对自家房屋翻新之后，家里的情况更是捉襟见肘，眼下外面还有几万元的外债，至今尚未还清。沉重的生活一直压着黄美丽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看着女儿陈雅一天天长大，不久前又从工艺技校毕业后找了份打字员的工作，她终于对生活有了点盼头，却没想到转眼让这飞来横祸击了个粉碎。
[ 2 ] [ 3 ] 如今黄美丽不得不辞去了工作在家全力照料老人，全家不但一下子就失去了经济上的顶梁柱，还要缩衣节食地给老人补充营养，日子就过得越发地艰苦。每天对黄美丽来说都是一场战争，她白天要照看家里的几亩菜地，收拾家务，晚上还要看护老人，几乎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连轴转。
施慕兰老人的嘴巴很挑剔，她顿顿都要吃肉，如果发现几顿之内稍有重复，立刻就会跟个孩子似的撅着嘴赌气不吃。而且老人的脾气很怪，除了偶尔会和自己说几句话之外，包括女儿和丈夫在内，几乎从不和任何人开口。脸上始终都像涂了一层浆糊，她用冷漠把自己包裹得牢牢的。有一次一个邻居阿姨过来串门，她好意过来问候施老太：“最近身体怎么样了？”但老太太就是板着个脸一言不发，还挥手示意让她快走，弄得这个邻居当场下不了台。她感慨地对黄美丽说：“也就你这样的好脾气才能受得了这老太，不容易啊。”
可能也正是因为老人的倔脾气，她的八个儿女当中除了小儿子张勇平常来之外，其他的对母亲几乎不闻不问。病榻上的人想法往往矛盾而复杂，随着时间的推移，老人开始对卧床表现得越来越不耐烦，情绪也日渐低落。当她和黄美丽单独相处时，老人开始喋喋不休，她抱怨这抱怨那：今天饭不好吃，明天床又太硬了……有时候黄美丽要帮她擦身体换衣服，她也故意不配合。琐事日积月累，黄美丽和她之间，也就有些口角上的冲突。但黄美丽一直咬牙忍耐着，就盼着三个月的“约定”早早到期。
一天晚上，已经劳累了一天的黄美丽又连着起来几次帮老人把屎把尿。第二天眼圈黑肿，全身酸痛，几乎连床都起不来。丈夫陈志忠心疼妻子，他轻轻拉着她的手，劝她就在床上休息一天，别把自己给累着。但黄美丽扳扳手指算着，眼中无限向往地说：“志忠，你看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再有一个月等老人一走，我们就可以真正解放。再坚持一下！到时候就能重新回厂里上班。”也正是抱着这点希望，让黄美丽每天起早贪黑，勤扒苦挨着。看着母亲这样，陈雅忍不住心里一阵阵地疼痛，她只能尽力帮母亲操持些家务，好让母亲身上的担子轻一些，再轻一些。
除了黄美丽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期盼着能快点病好，那就是施老太本人。当情绪高涨的时候，她常对来看自己的小儿子念叨着：“你就放心吧，过几天我就能回家了。到时候就可以下地多走走。动都不能动，可真难受。”
转眼就到了复查的日子，黄美丽起个大早，专程送施老太去崇明中心医院照了X光。三个月到了，冷酷的生活却似乎还不愿意放过黄美丽。面对她热切的眼神，医生遗憾地摇着头说：“情况不容乐观。老人的伤势只恢复了一点点，这种位置的骨折本来就难以长好，要等痊愈恐怕至少还需要半年时间。”听到这里，黄美丽张大了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黄美丽的心像个秤砣一样飞速向下坠，她颓然瘫坐在了医院的走廊长凳上，感到一阵阵的眩晕，怎么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此刻医生的话一遍一遍在她脑海中回荡，原来三个月来的一切努力都成了白费功夫。
按照事先协议的规定，施老太只能再次回到黄美丽家中。
一路上拖着沉重的步伐，黄美丽一直心事重重：因为施老太的关系，眼下家里早已入不敷出。施老太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说不定会在家里躺上一辈子……而只要有施老太在家中的一天，自己就没有办法出去赚钱。黄美丽几乎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开始感到不堪重负。
回到家中没等黄美丽缓过神来，施老太显得更为焦躁不安。黄美丽强打着精神给她熬了碗排骨汤端去，施老太斜眼瞄了一下，嘴角一撇示意怎么又是这个，然后扭过头去拒绝吃饭。黄美丽心里的火一下子就蹿了起来，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说:“你先吃这个，下顿我们重新做。”施老太还是扭着头不理她，黄美丽再也无法按捺住从医院回来就一直压着的怨气，她对着老太太喊道：“吃不吃随便你！”一听这话，施老太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儿子啊，你们快来接我，不要让妈妈在这里受苦啊……”看到这一幕，黄美丽厌恶地扭过头去。
闻讯而来的邻居们都唏嘘不已，他们过来劝黄美丽想开些，女儿陈雅也劝慰母亲:“前面三个月都熬过来了，还有半年时间也是很快的。妈你别太担心。”但此刻黄美丽心如刀剐，她强颜欢笑地对着女儿点了点头。自打从医院回来的那天起，黄美丽就好似换了个人，每天都要呆呆地一个人在田头坐很久，失魂落魄得遇上了熟人也不知道打招呼，沧桑的脸上写满了迟疑、彷徨和无助。一夜间几乎老了10岁。施老太那病怏怏的形象，开始像一个魔鬼一样在她脑子里晃动着。
好人成魔，惨剧发人深思
医院复查的结果彻底粉碎了这个临时“家庭”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施老太和黄美丽的关系也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两人磕磕碰碰，争吵不休。老人像个孩子一样，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利用一切机会发泄着她心中的不满：凭什么别人好好的，偏我要瘫躺在床上；寄人篱下无人关心……
施老太从此开始改变生活习惯。白天她呼呼睡觉，一到晚上就养足了精神开始闹腾。几乎每个晚上，她都要叫唤黄美丽好多次。黄美丽睡眼蒙�地问她要干吗，她说要解手，于是黄美丽就费劲地将老太太背到洗手间，但蹲了一会儿，她又说没有了，于是再把老太给背回去。可没等黄美丽重新躺下5分钟，施老太就又叫唤开了，来回几次折腾下来，黄美丽精力交疲，凄凉的感觉像无边的黑夜一样将她笼罩，而精神几乎趋于崩溃。老太太原本慈祥可怜的形象此刻在她心中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乖张、跋扈和蛮不讲理。
那天黄美丽强打着精神出去买菜，在她前面走着的两个女人在聊天，声音虽小，却一字一句地钻到了她耳朵里：黄美丽家这下可倒霉了，那老太摆明就是要赖在她家养老了，这病恹恹的身体，还不是个无底洞啊。她的儿子们也乐得省心……黄美丽手一抖，菜篮就跌落到了地上，她的身体颤抖像风中的枯叶。悲愁像云，缠绕在黄美丽的心头，且越来越厚，让她透不过气来。
魂不守舍的黄美丽回家一眼就看到，老太太正在自顾自地发呆，她想着想着就突然大声嚷嚷着要回家，将床头的东西肆意扔在地上――屋子里的气氛此刻给她闹得就像一锅沸腾的水。陈志忠是个老实人，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而帮不上妻子一点忙。目睹这个原本虽然贫困但平静温暖的家现在变成这副样子，黄美丽束手无策，心如死灰。
2006年5月10号凌晨零点左右，矛盾终于来了个大爆发。那天本已睡着的施老太太突然又有气无力地呼唤了起来，她说要喝水。黄美丽忍住怒气，穿衣起床烧水。但没转眼几分钟老太又说不想喝了。黄美丽焦躁之下，说了她几句，施慕兰就嚷嚷了起来：“你们没良心啊，把我弄成这样，还对我不好……”看着眼中声嘶力竭的施老太，耳边回响着厨房中水壶烧开时刺耳的呜呜声，刹那间，整个屋子在黄美丽的眼睛里天摇地动，悔恨溢满了她心中的每一个角落，她的脑子被幻觉牢牢占据，仇恨在疯狂地滋长着。此刻白发苍苍的施老太已经化身为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她要拖着这个家一起坠入深渊。不，我绝不能让她这样做！长期的压抑和苦闷让黄美丽彻底疯狂了，她跑到厨房中，拿起一根小木棍，转身回到房中，对着还喋喋不休的施老太头上猛砸了下去，一下、两下……老人脸部顿时血肉模糊，鲜血开始“��”地从血管中涌出。黄美丽还嫌不够，她又转身提来了那壶滚烫的开水，对着施老太迎头浇了下去，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个小镇。
此刻在楼上睡得正迷糊的陈雅��间睁开双眼，透过窗户她发现楼下的灯亮着，接着猛然一声惨叫传到她耳朵里。她赶忙赤着脚跑了下去，顿时惊呆了：施老太满脸是血，倒在床上不知是死是活。而母亲满眼血丝，魂不附体地站在旁边浑身颤抖，脸上五官狰狞地扭曲着，地上还有一根沾满血迹的木棍。
[ 1 ] [ 3 ] 陈雅吓得不知所措。听到母亲喃喃地说要去投河自尽，她急忙上前拦腰抱住黄美丽，哭喊着说：“妈，求你了，你别做傻事！”但黄美丽似乎什么都没听到，她的脸上挂满了纵横交错的泪水。看着面前一向乖巧的女儿，她终于回过神来。沉默了半晌之后，她缓缓地对女儿说：“孩子，麻烦没了。以后你们就可以好好过日子了。杀人偿命，妈妈以后就不能再照顾你了，你可要听爸爸的话。记得代我告诉小姨，要好好照顾外公外婆。”
两个小时后，黄美丽自己拨打了警方的电话。施老太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当天凌晨4点，睡梦中的张勇平被警方叫到了医院，等他赶到的时候，施老太的心电图上显示的是一条直线。此刻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吗？张勇平几乎不敢确认，她的脸部已经明显凹了下去，上面涂满红药水，而颈部以下，全是一个个烫伤的燎泡。几分钟后，88岁的施慕兰老太太被确认离开了这个人世。
这起案件一经揭露，立刻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声讨者认为黄美丽居然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古稀老人下此毒手，棍棒加上沸水，实在是令人发指。而也有不少黄美丽的同事和邻居同情她的处境和遭遇。他们认为：黄这样的行为实属无奈，施家儿子们的不作为再加上经济上的压力，让这个一贯善良的女人被现实逼到了这一步。他们二百五十多人自发联名写信，恳求法院酌情对黄美丽从轻处理。就在记者对黄美丽的丈夫进行采访时，还有闻讯而来的二十多名群众围满了屋子，七嘴八舌中，这样一个信息被反复传达：施家也有错，无论如何不该就把老太太扔在黄家不管了（在事件发展的几个月中，除小儿子张勇平外，施家其他的子女仅来看过老人一两次）……
尽管人们对此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但公开审判当天，一位检察官的话很是客观而明了，他说：不管曾经发生怎样的纠纷，杀人，尤其是杀害一个毫无还手能力的老人，都是不能容忍的犯罪行为！
2007年6月，上海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故意杀人罪判处黄美丽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赔偿受害人家属5万余元。
编辑 ／ 先宏明 ｘｈｍｔｔ＠１６３．ｃｏｍ
点评：
的确，黄美丽在这几个月内的心理蜕变固然有值得人们同情的地方，但难道施老太就完全错了吗？她年老无助病痛缠身，又身处陌生的环境，不可避免地会有孤独感和失落感。心中的怨气不免越积越多，加上没人开导，自然就容易引发冲突。由此可见，如果家人能多些关心，又或者社会能在黄家困难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哪怕只是几句宽慰的话，都有可能避免这场悲剧的发生。如今却是一场惨案毁了两个家。
中国社会正逐步进入老龄化，老年人数量极度膨胀，他们在辛苦了一辈子之后理应安享晚年。而对于老人们来说，他们需要的不只是衣食无忧，更多的还是来自亲人的温暖和关心。面对老人精神上的种种需要，为人子女当如何去做，这个问题，不能不发人深思。
[ 1 ] [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