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昊/口述 ・1・ 我在1979年出生于鄂西北汉水之滨的一个小镇，父亲是镇中学的一名语文教师。2002年，我从武汉一家大学中文系毕业，安排在家乡鄂西北某市广播电台工作。受父亲的影响，我对写作一直情有独钟，大学时还是校刊主编。参加工作不久，我采写的几篇人物通讯连连被上级电台采用，在社会上引起一定的反响。2004年3月，我被破格提拔为新闻采访部副主任。
这年5月，我受命采访本市一家文化传播公司的女老板林琪。那天林琪的心情很好，对我讲了本属于个人隐秘范围的事情。她说，她18岁招工进一家纺织厂当工人，半年后辞职倒卖服装，80年代末期已跃入本市富户之列。到了90年代初期，由于投资失误，一夜之间又变得一贫如洗，接着是婚变。又是数年的摸爬滚打，她的人生才再现辉煌……采访完，当我起身告辞的时候，林琪握着我的手说：“江记者，你可是第一个了解我隐私的记者啊。”林琪坎坷的人生经历深深打动了我，当天晚上，我一夜未眠，写出了长达6000字的人物通讯。这件稿子在本台播出后，又配乐在省台分上、中、下篇连播，3个月后，深圳的一家生活类杂志又配发照片刊发了此稿。
2004年8月5日，我特意带上这期刊物来到林琪的公司。林琪欣喜万分，她推掉了应酬，专门请我到本市新开业的小天鹅香辣蟹酒店喝酒。林琪的兴致很高，我们边喝酒边聊，一瓶五粮液见底的时候，我们都有些醉了。
“江昊，你真帅啊，有女朋友了吗？”
这是林琪第一次称呼我的名字，她不大的眼睛因酒精的原因而惹得人顿生怜爱。我这才发现：这个年近不惑的女人其实也生着一副漂亮的脸。
林琪并没有等我的答案，她招来一辆的士，拉着我上了车，也不征求我的意见，就直接让司机开到了紫荆花园。
林琪带我上了四楼一套复式结构的住宅，客厅里盛开着几盆茉莉和栀子花，幽幽的花香在几件简单却不失格调的工艺品间缭绕，显得主人有一定的品味。
打开空调，给我沏了一杯清茶，林琪进了卫生间。10多分钟后，林琪身着吊带裙从洗浴间出来，站在我身边，任水淋淋的长发在我的身上脸上游移，我忽然有了一种原始的冲动。
“去冲个凉吧。”林琪拉起我，把我引进洗浴间，不由分说就剥掉了我的衣服，接着，她也褪去了自己的裙子……
・2・
男人和女人一旦有了身体的接触，也就没有了神秘可言，我跟林琪也是如此。这以后，林琪随时都会打电话让我过去，我和这个大我13岁的女人成了情人。
林琪对她的私生活也没有多少隐瞒。她说，离婚后，她曾跟一个男人好过，他们同居了一年，她才发现那男人并不是她理想中的男人，对她儿子也不好，便毅然跟他断了来往，从此过起了单身生活。
2004年10月，单位搞竞争上岗，我对林琪谈起此事。林琪问我：“在单位一个月能挣多少钱？”“1000多块。”我如实回答。“你到我的公司来吧，给你3000块工资。”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不久，我因为采写了一件批评性报道，市委宣传部的领导很不高兴。结果，这次竞争上岗受到影响，我的新闻采访部副主任职务也被拿掉了。林琪知道这个消息，又约我到一家酒店喝酒。“把你的工作辞了吧，给我当秘书，我给你5万年薪。”“5万？”这可相当于我4年的工资啊，我有些吃惊，不禁脱口而出。“你说的是真的？”我问林琪。“明天你到公司，我们签合同。”林琪一向果断利落。
这天晚上，我一夜未眠。我知道林琪的实力，也知道这5万年薪对我意味着什么。天亮的时候，我终于拿定了主意。想到很多同学辞职到南方打工，一年也落不下多少钱；想到工作多年，去年母亲因病住院，为了三千元手术费还东筹西借……那一刻，我有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感。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林琪的公司，没想到，她早已把合同拟好了，合同期3年，其中有一项条款是：合同期内，乙方（本人）不准找女友，并且无条件服从甲方安排。
按合同规定，林琪把从银行刚取出的两万元现金装进了我的包里。“我把自己给卖了啊！”一转身，我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我的身份是总经理助理，其实就是林琪的私人秘书。
林琪在月亮湾公寓还有一处二居室住宅，她让我从单位的单身宿舍搬出来，住在了这套公寓。就这样，我成了林琪的地下情人。
林琪的欲望很旺盛，并且花招叠出：在办公室、在厨房、在沙发、甚至在汉江畔的沙滩上，她都会随时有性需求，每次都把我折腾得精疲力尽。
我发现，林琪除了工作大胆泼辣，也具有作为女人的阴柔一面。我工作累了的时候，林琪总要把我按倒在沙发上，做全身按摩。
每到夏天，我的全身都会因日光性皮炎而生满红斑点，奇痒难忍，用药也难以见效。2005年夏天，林琪知道我的皮炎病又犯了，到处替我打听偏方。听一个老中医说，用花椒煮盐水后擦身体，会起到消炎止痒的效果。本来极少做饭的林琪专门到菜市场买来花椒，又亲自到厨房熬花椒水，然后一遍一遍地擦洗我的身体。连续数日，我的皮炎病还真好了，那一刻，我对这个女人顿生感激之情。
・3・
我到林琪的公司不久，公司的一个副总就被派往广州了。一次酒后，公司的一个好友对我说：“林总是真的喜欢你，这不，把老情人都打发了。”
晚上，我问林琪，她竟然未加否认。我的心里泛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发现，自己已开始依附于这个女人了。
2005年10月，我在林琪的公司工作了整整一年，林琪付给了我剩下的3万元工资。
2005年11月，邻近一家城市请我们公司筹备一次歌星演出活动。公司在这座城市的一家宾馆租了几套房，还特意高薪聘请另一家广告公司的经理章钧做舞美设计及广告制作。
我们住在一套较高档的两居室，林琪住在里间，我和章钧住在外间的两个床位，中间只隔着一道布帘。
章钧年近不惑，一米八的身高显得精明而干练，工作中，我们配合得很默契。章钧对林琪的工作能力也佩服有加，赞誉不断。
为了大家安心工作，除了我们公司几个知情者之外，我跟林琪的关系一直处于地下状态。我们还约定，一旦有外人参与活动，我们只能表现出工作关系。一天晚上，我在网吧连夜打出活动方案，第二天一早才赶回宾馆。那时，林琪和章钧睡得正香。我把打好的方案放在林琪的床头，好让她醒来后就能看到，走到她床头的时候，在她的枕头下面露出一张纸的一角。我轻轻地抽出来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美美地睡一觉！爱你。是章钧的笔迹，我的头一下子大了起来。
第二天晚上，我和林琪陪一个赞助商吃完饭，本来还有个舞会的，但林琪称有些头痛，要先回宾馆休息，留下我陪对方跳舞。
林琪走后不久，我也以一个合适的理由离开了舞厅，一个人打的回到宾馆。当我轻手轻脚打开宾馆的房门时，我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出现了：林琪和章钧正赤裸地滚在一起……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压制住了心头的怒气，尽量把话讲得平静。万万没想到的是，林琪却大动肝火，说我没有陪她的客人，还说如果对方因此而取消赞助，所有损失将由我个人承担。面对这对无耻的男女，我已没有任何话说，只能摔门而出。这一天晚上，我在一家通宵营业的小酒馆喝了一夜的闷酒。
第二天，我准备收拾行李打道回府，甚至想彻底离开林琪的公司。这时，林琪扑进了我的怀里，她说，是章钧一直在勾引她，昨天晚上她真的头痛，提前回到宾馆，只是没有经受住章钧的诱惑。林琪求我原谅她，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她会立即炒掉章钧。
这次活动共赚了十多万元。按合同，章钧分得两万元。林琪说，为了我，她从此将不再跟章钧合作。
2006年情人节，林琪的手机一直铃声不断。因为我在办公室的外间，她的通话一直很暧昧。这天晚上，趁她到洗浴间洗浴的时候，我查看了她手机上的信息，其中一条写的是：送你喜欢的东西，它掺杂我的味道：鲜花、香水、巧克力……信息是用章钧的手机发送的。
第二天，我把那条信息输到我的手机上，在最后又加上一句“然后是快感”，发送到林琪的手机上，这一来，她便明白我知道了她的秘密。按照林琪的解释：为了我，她一直没再跟章钧来往，对方便以这种方式骚扰她。
・4・
我想离开林琪，离开林琪的公司，我曾经和她提过这个话题，林琪总是以签有合同相要挟。
2006年6月，我大学时的女友小程来看我，没想到林琪醋意大发，当着公司人的面指责小程勾引男人。小程从没遇见过如此场面，她憋了一肚子气却发不出来，只好边哭边往门外跑。那一刻，我的牙齿咬得格格的响。
“林琪，你太过分了，我们分手吧。”
“分手？你别忘了……”
那一纸合同一直是我的心头之患。我知道那是一份不能登大雅之堂的无效协约，可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我一直担心林琪会大作文章。现在我明白了，再不分手，我会被这个女人彻底给毁了。
第二天，我特意把在晚报当记者的一个好友请来，如此这般交待一番，让朋友直接去采访林琪，让这个朋友直接点题：“你们公司的员工江昊给我们反映，你和他签过一次用工合同，但那份合同是不合法的，请你解释。”
林琪还想说什么，但这个记者朋友指了指自己的采访包：“这份合同我看过了，复印件就在我的包里……”
这一招果然把林琪给镇住了。
当天晚上，林琪约我到心心咖啡屋，她说，她真的喜欢我，她的公司也离不开我。如果我不离开她和她的公司，她可以把我的年薪再加2万。
“林总，一年前，正是钱迷惑住了我的眼睛，让我过了一段没有尊严的日子。现在我明白了，有些东西，用钱是买不到的。”
说完这番话，我叫来服务员，买了单，在林琪迷茫不解的目光中，把右手伸给了她：“林总，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再见！”
（责编 苦丁香 kudingxiang1991@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