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作为南方文学和现实主义文学的代表女性作家凯瑟琳·安·波特，她以其善于运用悲剧气氛的渲染常被称为“阴暗的寓言的制造者”，并且通过细腻的心理描写和畸形人物的刻画，来揭示人物内心的情感世界，在深刻描绘南方旧秩序中的致命顽疾与新秩序腐化的价值观之间的冲突的创作中，展现出其娴熟的写作技巧。
关键词：美国南方文学；怪诞畸形；意识流
作者简介： 孙忠强，男（1986-），黑龙江牡丹江人，吉林动画学院教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钱亚丰（1976-），吉林动画学院教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2）-22-56-03
南方文学兴起于19世纪中期南北战争前后，这一时期的南方文学由于历史原因造成的文化观念和传统因素，从事文学创作的多数是一些业余作家，比较有影响力的有威廉·卡拉瑟斯和约翰·库克等。20世纪20年代，一直被称为文化沙漠的美国南方，突然涌现出大批文学家、艺术家和学者，他们用南方特有的语言和风俗创造了一个美国文化的奇迹——南方文艺复兴，自此，南方文学开始走向繁荣。以威廉·福克纳为代表，这一时期的文学主要以南北战争战败后的美国南方贵族为首的各大家族的兴衰史为写作的主要对象，突出描写他们在战败后的颓废、堕落和不思进取以及无法与新兴的资产阶级势力对抗的事实，而且通过对南方贵族家庭各个成员的描写，真实再现了南方人复杂的矛盾心理——怀念南方的旧传统与历史的负罪感之间的矛盾。到了20世纪30年代，南方文学的巨匠们虽仍笔耕不辍，但光彩亦不如20年代。但是这一时期又出现了许多著名的南方作家，凯瑟琳·安·波特是这一时期南方文学的代表，还有尤多拉·韦尔蒂、麦卡勒斯以及纳撒尼尔·韦斯特等作家。凯瑟琳·安·波特在创作手法上还基本沿袭了20世纪20年代作家的写作风格，但在主题上有着较为明显的变化，即不再以南方世袭宗族为主要题材，写作的主要对象逐渐扩大到社会中下阶层的普通人民，更加揭露社会现实，并且把南方衰败和经济大萧条气氛下人性的泯灭，现实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冷漠隔阂，人类个性、理想的丧失等更浓的现实主义色彩融入南方文学中。这个时期的南方作家大都能用客观的眼光去正视历史，不再一味沉湎于往昔南方生活，而是以顽强的意志和严肃的态度向人们展示真正的南方和逆境中的南方人。
美国南方是一个以其独特的文化背景与历史境遇而区别于美国的其他地区。它以罪恶的奴隶制度而得名，这种罪恶的历史给美国南方蒙上了一层悲剧的色彩。南北战争发生以前，庄园经济和蓄奴制度的产生与发展导致了南方经济空前的“繁荣”。然而，在这所谓的“繁荣”背后隐藏了太多白人统治黑人，欺压与奴役黑人的丑恶事实，这也注定了这种所谓的“繁荣”只能是昙花一现，美国南方在南北战争中国的败绩便是最好的证明。战败后的美国南方经济急剧下滑，农业的萧条对其政治、经济、文化都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当这种“虚假繁荣”的泡沫散去，加之随后而来的经济大萧条，南方一度沦为全美最贫困的地域。战败后的南方贵族始终怀念昔日的南方传统，这种梦想复辟的思想几乎成为当时南方人甚至整个南方的重要特征。正是这种特征和复杂的心理成为南方作家创作的动力，从而使南方文学空前繁荣起来，形成了美国文学史上特有的南方文艺复兴。正如艾伦·泰特在《南方文学的职业》（1935）一文中指出的，20世纪的南方小说家普遍产生了一种“特殊的历史感”，由于这种历史感，才形成了“我们处在历史十字路口时出现的奇异的文化爆发……”。
凯瑟琳·安·波特，作为美国南方文学的著名代表作家，其作品无论从作品主题，文体风格还是写作技巧，都与美国南方文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但突出体现了战败后南方民众的精神危机，更是从以下三个方面将南方文学的文化精髓与作者本身精湛的写作技巧与独树一帜的文学风格进行了完美的交流与融合。
一、“阴暗的寓言”
从某种意义上说，南方文学就是南北战争的产物，战争带来的巨大的社会变化造成了南方人畸形的心理状况和行为上的堕落，这种状况一直在不断延续。作为一名严谨的艺术家，波特能用艺术的眼光真实地反映现实生活及畸形人物的心理状态，而且她从周围的现实世界中也能敏锐地观察到贫穷、贪婪与死亡。绝望的爱情、心酸的遭遇、旧秩序的崩溃等令人沮丧的场面在她的作品中屡见不鲜。在她的作品中很少能看到欢乐的气氛，即使有一些，也很快会消失掉，进而重现弥漫在作品中阴郁的气氛。因此，她作品的风格往往被描述为“阴暗的寓言”，她也被称为这种风格的制造者。
波特的文学创作主要以中短篇小说著称，《中午酒》这部令人毛骨悚然的乡村悲剧，突出体现了波特作品的“阴暗”风格。赫尔顿是个精神病人，他在发病时杀死了自己的弟弟，被关进精神病院。后来逃到德克萨斯州，给对他的病情一无所知的农场主汤姆森当雇工。不料善于追踪精神病人的哈奇前来捉拿他回院，同汤姆森起了冲突。汤姆森一时冲动，拿斧子砍死了哈奇。出事之后，汤姆森一直处在同家人及邻居隔绝的状态中。他精神上受不了这种折磨，最后用自杀结束了这种生活。在这篇作品中，作为邪恶人物的哈奇披着法律的外衣，禁锢人的身体和灵魂，自己毁灭的同时还在无形之中毁灭了别人，所以显得格外可憎。弥漫于整部作品的阴郁氛围令读者久久不能忘怀，《中午酒》虽然描述的是平凡生活中邪恶酿成的悲剧，却揭示了在现实生活中人性的恐怖与荒谬，迫使读者在阴暗与忧郁中对这种不公平的社会现象深思。所以从这篇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20世纪30年代的南方文学更加注重描写普通人物在黑暗的现实社会中的现实生活，不但揭露了现实的黑色暴力与残酷，更体现了南方现实主义的特色。
二、意识流心理描写
南方文学的作品兼具广度和深度的特征，不仅能挖掘出生活的真谛，而且还能探索出人性的奥秘。韦尔蒂曾说：“内心世界是无止境新奇、神离、诱人。”波特善于运用精炼和细腻的手法来刻画人物的感情和心理活动，事实上每一位南方作家在创作时都注入了人物心理活动这一要素。波特曾说过：“我在小说中写的一切都牢固地建立在现实生活的基础上……。”在此基础上，波特通过运用意识流的表现手法刻画人物的内心活动来展开小说的情节，揭示当时社会背景下人物的悲惨遭遇。《灰色的马，灰色的骑手》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米兰达大病出院，获悉他的男友已经患流感去世，而其男友是因为照料她才患的病。她在出院以前写一张购物单，悲痛一直折磨着她的心。波特是这样描写米兰达当时的心情的：“……米兰达一边说，一边在边上空白的地方写，‘一根配得上我其他东西的好手杖。请查克为我去挑，玛丽。式样美观而不太沉。’拉撒路出来。不出来，除非你给我带来大礼帽和手杖。那你就待在老地方，你这势利鬼。我才不干哪。我出来了。”米兰达觉得自己的死里逃生是一种笑话，其实这种混乱的思想意识也正是米兰达对自己悲痛心情的一种无可奈何的发泄，但是她又怎么能忘记为她而逝去生命的恋人呢？小说这样描写：“……亚当，她说，现在你不用再死了，而开始我仍然希望你在这儿；我希望你已经回来了，亚当，你在想我受到了这样的欺骗，为什么还要回来吗？……”于是在她的强烈的思念的幻觉中，亚当出现了：“……他一下子待在她身旁了，看不见，但是分明在场，一个幽灵，但是比她更生气勃勃，……她说：‘我爱你，’接着抖抖簌簌地站起来……”，米兰达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与潜意识的内心独白看似混乱，却真实生动，有更强的说服力与可信度，如行云流水，把米兰达真挚的爱情和绝望的心境刻画得淋漓尽致，可见波特运用意识流手法刻画人物心理的高超技术，以及在南方文学中精致高超的意识流心理描写对突出作品主题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三、怪诞的人物形象
南方特有的文化背景和南方战后的衰败现状，造成了南方人心理的失衡性。由于蓄奴制产生的罪恶感、内战失败带来的自卑感以及在工业化过程中产生的挫败感，更平添了南方文学中的失衡性，在作品中一些畸形、怪诞、丑恶的人物形象应运而生，同时也是对畸形南方人的现实生活的一种反映。南方文学中的人物形象十分广泛，人物特点也相当鲜明。南方人缅怀历史，终日沉沦，无法正视现实，面对经济大萧条更是无所适从，变得麻木不仁，缺乏理想，自私虚伪等，总之都是畸形社会下的畸形人物。例如小说《喧哗与骚动》中的畸形人物形象：无能且终日以酗酒为生的康普生先生；软弱而自私、总是以贵妇人自居，爱唠叨的康普生太太；白痴的班吉；热恋自己妹妹、沉湎于旧传统的昆丁；奸诈自私、不惜诅咒自己外甥女的杰生，还有放荡不羁、伤风败俗的凯蒂。
在波特的作品中，我们也能看到众多的畸形的人物形象。较之同时代的其他作家，波特小说中的畸形人物形象，更具生动性，更具讽刺性，更具概括性。如在小说《他》中，自私虚伪又爱面子的惠普尔太太的人物形象呈现在我们面前，在人前装出一副对“他”特别疼爱的模样，而背后最危险的劳动总是落在“他”的身上，而且经常埋怨他。本来家里已经很拮据，很难糊口，但是碍于面子，在自己弟弟面前显示自己“富裕”的生活，“‘这看起来确实有一种兴旺的气派，’做弟弟的这样说，……惠普尔太太对这个场面感到兴奋和高兴。‘啊，我们还有六头这样的猪呢；呦，你们真是难得来看我们，这一点我们是办得到的。’”在小说《偷窃》中，女主人公“她”的三个男性朋友丑陋而扭曲，自私的卡米洛、虚伪的罗杰、浅薄的比尔，可以说这是对当时整个社会背景下畸形人物生动而讽刺的高度概括，以及在小说中对于街口的三个男孩子和两个姑娘的描写，表现了压抑社会下的现代人们已经显得无所事事，从他们的言行中看不出来在这个社会还有什么希望存在。波特的作品中还有很多怪诞的人物形象值得我们去探讨与研究，而在这些怪诞人物的怪诞形象，怪诞的举止与扭曲的人性中，读者总能不自觉地感受到南方社会的衰败、残酷和“荒原”景象。
凯瑟琳·安·波特是一位执著的、追求自己独特视角的南方女性作家。她深谙现代人普遍的迷失、彷徨与困惑，运用现代主义的写作技巧，反映南方现实社会中的人们正经历着价值观念丧失、人性错位和社会新旧秩序矛盾的考验，同时也突出反映了作家本人对理想和个性的追求。波特的人性魅力在历史的长河中愈陈弥香。所以，无论是在主题上还是在技巧上，波特都以其娴熟的创作手段为美国南方文学的再繁荣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正如她自己所言：“一个作家的价值应该这样来衡量，对他所感受到的、看到的、听到的、经验过的事物，是否有足够的才能把它们表达出来，更使其具有普遍性和永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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