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军旅诗]诗歌朗诵《致青春》

  作为一名和平时期的军人,没有经历过硝烟弥漫的战争生活,没有前辈们那样枪林弹雨、出生入死的经历,对于心目中的军旅诗,只是向往而已,怎能去熔铸“惊雷之句”?自己写的诗,不敢称其为军旅诗,觉得不合格。和平时期的军旅诗,当代的军旅诗,到底应该怎样写?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后来,慢慢读了很多当代军旅诗人的作品,读了李栋恒将军,读了李文朝将军,读了刘庆霖、王子江等,使我渐渐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我们不能只羡慕前辈们的战争生活,而是要继承和发扬前辈们的军人精神、军人的性格、军人的气质、军人的胸怀。在这些精神的层面,当代的军人还是和前辈们血肉相连、一脉相承的正是军旅诗人所要抒写、所要表现的精神内涵。
  明白了这个道理,使我跳出了对战争生活的追求,而回到了现实生活中来。我在写诗的时候,注意把军人的气质和意象体现出来,使诗能够带有军人的风格和特色。这种气质和意象,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反映军营的生活;反映军人的奉献精神;反映自己的本职工作。
  一、反映军营的生活
  军人首先是从自己的工作生活中,认识军队,认识社会,认识人生。它是自己诗词创作的第一直接来源。军人是和全国人民血肉相连的,但作为一个特殊职业,还是老百姓所不大熟悉的,因而具有神秘感、好奇感。真实地反映军营的生活,真实地记录军人成长的过程和脚步,让军人的情感在诗中得以舒展释放,让全国人民熟悉军人生活、理解军人精神世界。现在的战士,已经不是过去的军旅诗中所描写的“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唐·柳中庸《征人怨》)的样式了,而是充满了现代生活的气息。例如,对于入伍后初次夜间单独站岗的紧张胆怯的心情,用一首《渔家傲·初次站岗》来表达:
  今夜持枪初上岗,屡将口令询班长。哨位偏临坟墓场,频张望,条条黑影如游荡。
  自古当兵凭胆壮,心中敢把敌情忘?忽见风吹林木晃,无心想,枪栓拉作噼啪响。
  这既是我自己的真实写照,也是大部分新战士的实际情况。对于部队野营拉练中的急行军,我写了一首《蝶恋花·急行军》:
  脚底已磨仨血泡,眼看夕阳,又响冲锋号。大步流星加小跑,风声飒飒耳边啸。
  十里急行转眼到,气喘吁吁,汗水湿衣帽。晚饭会餐刚半饱,一斤饺子全吃了。
  真正经历过急行军的人,是会体会到其中的滋味的。
  本着这种创作原则,我还写了《采桑子·早操》、《生查子·戎装初试》、《蝶恋花·行军》、《浪淘沙·打靶》、《鹧鸪天·军事演习》、《鹧鸪天-比武场上》、《三字令·投弹》、《减字木兰花,刺杀》《卜算子·收操》、《采桑子·熄灯》、《定风波·紧急集合》、《定风波·开饭》、《点绛唇·家信》、《诉衷情·探家》、《玉楼春·晚会》、《醉花阴·会餐》、《鹊桥仙·战友婚礼》等19首小令,完全是自己在部队生活的真实写照。我觉得这些作品可能不太成熟,但它既忠实地记录了自己生活的进程,可以算作是用诗写的“简历”;同时又向广大诗友,并通过诗友向全国人民介绍了部队战士的真实生活,加深了人民对军人的熟悉和理解,密切了军队和人民的血肉感情。
  二、反映军人的奉献精神
  我还觉得,我们要让人民熟悉军队、理解军人。要理解的是什么呢?最主要的就是军人的奉献精神。“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唐·戴叔伦《塞上曲》),这种献身精神,仍然是现代军人的精神基调。
  1996年10月,我参加空军英模大会,写了六首《渔家傲》,副题为《空军英模礼赞》,把航空兵试飞员、机务兵、空降兵、雷达兵等几个空军主要兵种的模范单位、英雄人物的工作战斗情况用诗的形式反映出来。《渔家傲-模范飞行大队》:
  万里蓝天称卫士,乘风御电如星驰。破雾穿云轻易事,男儿志:人人不愧天骄子!
  汗水湿衣千百次,长空酣战锋初试。弹破靶心花映日,伸拇指:敢夸天下无敌翅!
  诗中写的是强击航空兵某大队,他们在对台演习中表现出了高超的飞行技术,突破了低云、低能见度等天气难关,出色地完成了演习任务,在这次大会上被空军授予“模范飞行大队”的荣誉称号。
  《渔家傲·模范机务兵》:
  勇闯禁区三入藏,雪山映日军徽亮。汗水浇花花怒放,豪情壮,满身油污心欢畅!
  日晒铝皮如滚烫,夜来缺氧温突降。蒙布裹身排故障,马达响,战鹰如箭冲霄上!
  诗中写的是维护飞机的机务兵某部模范机务大队,三度入藏,转战邦达、当雄机场,标高4000多米,是世界上最高的机场,被称为“禁区”。太阳一出,晒得飞机铝皮滚烫,手都不敢摸。太阳一落,温度降至零下几十度,又加上高山缺氧,冷透肌骨。而他们排除故障时,都要脱光衣服,只穿裤头背心,才能钻进发动机的喷管。这是多么艰苦的工作啊!不了解空军的人,很难知道他们所付出的艰辛的劳动。
  《渔家傲·边疆英雄雷达兵》:
  友谊关前扎阵地,国门锁钥双肩系,天线飞旋屏影密,高警惕,雷达神目明如炬!
  锦绣河山来不易,家乡父老叮咛记。塞上弓刀身已许,抛名利,长城铁铸南疆立!
  雷达兵都是驻扎在边疆的高山大漠。他们的艰苦生活,他们的付出与奉献,他们的责任与重担,也是人们所不熟悉的,有些是属于保密的,是不允许平常人知道的。这一首诗中,对雷达兵作了概括的描述。这次大会上被空军授予“边疆英雄雷达兵”的荣誉称号。
  其它三首,分别写的是试飞员、空降兵、舍己救人的英雄排长。他们在自己独特的岗位上是如何默默奉献,也大都是老百姓所不熟悉的。我通过诗词,宣传了他们的业绩,拉近了军人和老百姓的距离,理解他们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军人的生活工作也是丰富多彩的,处处体现着艰苦、奉献和牺牲的精神,给军旅诗词提供了无穷无尽的诗材。古典的军旅诗中苍凉的笔调、悲壮的气氛,用来反映当代军人的军旅生活,是有所不足的。我们必须植根于新的生活,融铸新的语言,创造新的意象,探索新的技巧,使军旅诗具有鲜明的时代感。
  表现当代军人的奉献精神,树立当代军人的英雄形象,为当代军人的建功立业树立丰碑。奉献、牺牲、建功立业,是军人精神的特征。弘扬军人精神,就是弘扬时代精神,就是弘扬民族精神,也就是把握了时代的主旋律。   三、反映自己的本职工作
  军队工作多种多样。每个人一般只能从事一种工作,承担一个职责。热爱自己的本职工作,在自己工作和生活的环境中发现美感,挖掘诗材,创造诗情画意。将军人的气质和胸怀,融于这诗情画意之中,形成一种具有军人特色的审美意识。
  我作为一个飞行员,飞行生涯经历了36年。我飞行了8000多小时,飞过全国193个机场,到过12个国家的26个城市,做过5次环球飞行。驾机升空,九天驰骋,这不能不使人胸怀激荡,豪情磅礴。凝情而成诗,必然是浩歌奔放,振荡军营,不但能引起战友们的强烈共鸣,也会在社会上产生强烈的反响。1968年,我在航校学习飞行时,第一次放单飞,写了一首诗《单飞》,登在机场的黑板报上:
  风劲马达鸣,飞身登九重。
  头顶蓝天低,翅拍乱云平。
  俯视环球小,昂首宇宙空。
  落地回眸望,千里暮烟横。
  这首诗虽然不合格律,但在飞行学员中引起强烈反响。大家上飞机前都念一遍这首诗,使训练成绩大大提高。40多年后的今天,还有的战友能记得这首诗中的句子。情激诗成,诗助情高,诗的熏陶和感染作用,实实在在地体现了出来。
  后来,我又写了《飞行组诗》12首,把飞行中的主要的具体过程、具体环节、具体动作,用诗的语言表现出来,如:《飞机起飞》
  跑道直铺似镜平,油门加满刹车松。
  轰鸣奔若离弦箭,呼啸闻如震耳风。
  地远只疑天渐近,云飞还笑雾来迎。
  腾空不计身何在,脚下关山千万重!
  其它诸如:预先准备、启动发动机、飞机滑行、空中巡航、云中飞行、云上飞行、大风飞行、雨中飞行、月夜飞行、暗夜飞行、飞机着陆等等,都做了具体的描写,引导读者进入“飞行”这个生疏的领域,使没有飞行经历的人读后,也会对飞行略知一二,对飞行员有所了解。同时把不同情况下飞行员具体的观察和体验,贯穿于诗的字里行间,使读者增加对飞行的切身感受,从而增加对飞行的兴趣,增强对尚武习武、杀敌报国的兴趣和爱好。既是一种科普活动,又能起到国防教育的作用。作为一名军旅诗人,也算是“诗以载道”吧。我的《飞行组诗》曾在一些飞行员中传阅。他们都感到亲切,一些地面工作的同志读后也觉得对飞行有了一定的了解,读起来陌生感少了,好像离飞行近了。
  军旅诗作为一种流派,应该有其内在的本质上的特征,并不能说,只要带有军旅的词语,就算是军旅诗。其实古人也是如此认为的。比如说李清照的“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苏东坡的“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雄且壮矣,但古人似乎并不把它们归入军旅诗的范畴。这种雄壮只是一种文人的豪气,所以还是文人之诗。
  军旅诗的流派特征,应该具有军人独特的精神内涵,并在诗的遣词、造句、言情、状事,甚至节奏感等方面获得其独特外在的表现。内外有机地结合,从而形成一种带有军人特色的气质和意象,使诗中即使没有刀光剑影,也能让读者一眼便认出,这诗是出于一个军人之手。这种气质和意象,就是军人之魂,也就是军旅诗词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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