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可原谅的是无知]年少无知的悔恨的句子

  每年春夏,父亲和母亲总要到商店买几瓶敌敌畏、乐果等农药,背上喷雾器,到河沟掺好水,一边往地里走,一边打压,站在麦子、黄豆和玉茭地里,或者站在果树下,低着头,或者仰着脖子,顶着烈日――因为暴热,再加上农药,害虫死得更快更彻底。往往,劣质喷雾器不够封闭,药液部分溢出,浸湿他们只穿了一件衬衣或短袖衫的后背,并不断滴或蔓延到他们的双腿和胸脯。因为有风,喷在庄稼上的农药飘回来,进入呼吸道。
  小的时候父母不让我替他们做这一项危险活计,还让我远远地躲开,我只是站在树荫下看他们,或者上树掏鸟蛋、在河塘里捉蝌蚪和螃蟹。只有饿了,才会想想父母亲。站在远处,我看到,正在金黄的麦地当中,母亲或者父亲背着蓝色或者白色喷雾器,顺着垄畦一趟趟喷打,白色的药液像是层层白雾,濡湿了正在生长或者成熟的庄稼。
  用完了,父母亲会舀河水涮药瓶子,丢在河边,或在荒滩上挖个浅坑埋进去。要是还有剩余,会带回家,放在我和弟弟够不到的地方或隐蔽处。那些年,时常有人喝农药死去或侥幸救活、不知情的孩子偷吃刚喷农药的果实中毒等消息传来。因此,大人们对农药格外警惕。要是孩子一时找不到,第一个反应是检查一下农药瓶子还在不在,药液有没有减少,且一遍遍叮嘱孩子说:这东西不是闹着玩的,喝了就扑腾一声没命了。
  走出乡村后,有几次探亲回去,也常常看到父母亲趁着热烈的阳光,干燥的空气,到地里给害虫猖獗的庄稼和果树喷药灭虫。我说我去,父母亲总是说我干不了这活儿,或者趁我不在,自己背着喷雾器下地,对着庄稼和果树喷起来。有一次,喷完药后,母亲突然头晕、呕吐,我知道那是农药中毒的症状,忙着去找医生。等回来,母亲说已经好了。
  她的解毒方法是喝醋――并用醋,救了不少的鸡命和猫狗命。还有腌萝卜缨子的酸菜汤。家里养了一只特别能干活儿的大白猫,先后三次吃了毒药燥(土语)死的老鼠,口吐白沫,嗷嗷哀鸣。母亲把它抱在怀里,用勺子喂它喝了几次醋,几天后,猫就又活了。还有鸡,吃了人撒的毒杀害虫及老鼠和野兔的农药,还没跑回来,就瘫在地上,咯咯乱叫,眼神迷蒙,就要死去的样子。母亲看到,照样倒些醋,一手掰开鸡喙,一边用勺子倒。醋水和鸡吞出的粘液弄了一裤腿。
  母亲的这种仁慈的救赎行为,一方面是对财产的极度吝惜,另一方面才是对生命的挽救。我知道她的善良,更知道她的勤俭。在对待农药和庄稼、果实上,父母亲一直采取的是牺牲自己的方式,尽管这种牺牲和伤害不会立竿见影,但潜移默化乃至其最终导致的结果,无异于慢性自杀。尽管不识字,他们也当然清楚农药的可怕,但仍旧要用,甚至为了庄稼和果实,为了一点可怜的收入和一家人的口粮,在不做任何防护的情况下,就开始进行灭虫行动,一切都是为了省钱――省掉一只口罩,就是两块、三块钱,省去一件防护衣,就是上百块或者几百块,他们在用自己的生命顽强生存,以牺牲生命和健康来满足生活所需。
  这样的情境在乡村依旧延续,但这么多年来,我只是从小懂得的“农药”就是一种毒药,能杀死害虫,也能杀死比害虫大很多倍的牲畜和家禽……当然还有人。可就是不怎么知道生物链循环利用与再生……或者说对此没有更深刻的理解和认识,或许是不从事土地劳作的缘故,从来没有从表面往下深想一层的自觉意识。
  在乡村,喝农药致死和误食农药亡命的事件屡见不鲜。有的夫妻吵架,想不开,喝农药死了,一阵哀伤号哭之后,就又隆起一座坟茔;一些孩子们贪吃,吃了邻家刚喷药的水果,从而导致旷日持久的邻里战争和绵延几代的怨仇。但事实并非如此简单,南太行一带的乡村,近年来的癌症、高血压、糖尿病日渐增多,2008年,与父亲几乎同时检查出来的就有33个。
  这在不足500人村庄,其0.66的百分比是惊人的,再加上陆续逝去的癌症患者,总数可达百人以上。脑瘤、肺癌、胃癌、淋巴癌、皮肤癌、肝癌等等,就像是一个癌症集中区,世界上已经有的和正在发生的肿瘤疾病,几乎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宿主、样本和研究标本。不仅如此,在被国家卫生部门定为癌症高发区的同时,癌症正在沿着太行山地及冀中平原向西北方向蔓延。
  据当地医疗部门说,十多年前,邯郸磁县一带癌症高发,不少人罹难。后来是武安及永年发病率最高,近年来是沙河和邢台。母亲说,她小的时候,这类疾病很少见,偶尔听到有人得了这种病,十分恐惧且匪夷所思。那时候,老人们大都无疾而终,平均年龄在74岁,而现在,我父亲罹患胃癌时是63岁,其他几个堂伯父和堂伯母的分别为68岁、65岁和69岁,有几个刚过50岁。
  我想,这样的疾病一定与人类自己有关,因为所有的生命都是与其周边相互作用的结果。农药的破坏性确凿无疑。不管以怎么样的生存和死亡,生命的最终落脚点是泥土,而泥土又是万物生长的根源。
  在诸多种类的杀虫剂当中,砷依然是其中的主要成分,科学研究早就证实,砷与癌有关,当下诸多杀虫剂似乎在毒性上没有什么本质性的改观――氯化烃、DDT(双氯苯基三氯甲烷)、烷基、有机磷酸盐等,据说有的可以大规模接触人体,但不会侵入皮肤;一旦和油剂掺合,会慢慢地被消化道或通过肺部吸收,大量存在于富有脂肪的肾上腺、睾丸、甲状腺等器官内。
  人和其他生命,在大地上生活,死后入土,土再生庄稼,庄稼再喷农药,人再吃,这种不止的循环简直就是一把锋利的螺旋刀,用最文明的方式,对一代代的人体形成强大攻势。我常常觉得世上最大的残忍来自于人类的自私天性,更来自于精英科学家及普通民众的对创造和收获的某种本能性的需求和掠夺。在科技不发达的年代,害虫虽然多,但也有富庶和收获。现在科技突飞猛进,但却是人类自己给自己下毒,自己亲手杀掉自己。
  父亲病后,肿瘤并不那么明显,它们可能是一些米粒状的,从他的胃部扩散到了肝脏与肠道等部位,我主张做手术,哪怕再大的花销。但医生说,手术后可能当即死亡,即使打开,也拿不来病来,情况反而更糟糕。他们一遍遍拿着胶片指给我看,已经模糊了的器官,腐烂和肿胀的部位――我触目惊心,又肝肠寸断。
  健康时,我们谁也不会想到父亲的身体会变得如此脆弱,谁也没想到他会在63岁罹患致命疾病。当我于夜晚赶到医院的时候,仍旧觉得了城市当中某些堵人鼻孔,令人心胸憋闷的烟尘及某些难以说清的混合味道。在病房,尽管消毒,但似乎仍旧是那种无所不在的生物制剂气味 ,充斥了每个人的鼻息和身体。
  这简直无可逃避。父亲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好。我们带他回到家里,他还能坐在院子里一边喝奶茶,一边输液;还能坐在灶火边,烧红薯和花生,还有核桃,剥开给孙子孙女吃。还能够帮我们褪掉板栗的刺壳,捡了十多斤大和好看的,让我带到工作单位。入冬以后,父亲彻底垮了下来,因为冷,他不愿意起身在家里坐坐,或到院子里去看看,整天躺在炕上,没过多久,就皮包骨头了。
  我一直在想:父亲罹患癌症,果真是遗传基因之故吗?先前,曾奶奶因此病故去,奶奶也是。可又想,曾奶奶罹患癌症时候据说80多岁了,奶奶是72岁。可父亲,才六十出头。是心情及性格的缘故吗?也有可能,他一生的主题是忍耐,用沉默和老实的外衣,遮住内在的情绪,用以规避繁复的人际关系、乡村利益争斗和家庭及社会生活。但更深层的原因,我想不仅仅如此,就像那些一生得意,富贵有加的邻居们,他们也像父亲一样罹患癌症了呢。
  我曾试着从心情和精神上激励父亲,但父亲似乎不需要,他可能知道自己的病无法去除,仍旧保持愉快心情。我们在他身边说东道西,谈论家事,他有时候突然插句话,说得头头是道,令人信服;有时候趴在炕沿看妻子炒菜,还指挥着说,这时候该放盐了,那时候该放葱花了,呵呵地笑,看不出是一个重病人。有时候他也会耍小孩子脾气,后来给他输液,因为血管封闭,很难找到血管,有时候找一个小时,连扎十多针,也还扎不对,他嫌疼,大声呵斥。我劝他说,输液就好了,你再忍忍好不好?他就不吭声了,把胳膊、腿伸出来,让医生或妻子轮流试着给他扎,直到扎好为止。
  我隐隐知道,南太行乡村癌症多,与持续的环境恶化有关,但不怎么强烈。小时,看到苹果树叶被虫子们吃得千疮百孔,树干被肥大的虫子拱得见风就折,恨得牙龈都隐隐发疼。有时出于好玩,用喷雾器中剩下的药液倒进蚂蚁窝;从代销点买了好多的老鼠药,放得屋里屋外都是,看到老鼠倒毙的尸体,心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成功感和自豪感。
  上学时,听说附近某村发现了好几口储量颇丰的铁矿,也跟着兴奋,走路都雄赳赳气昂昂,与同学们谈论起来,神情像是一只好斗的小公鸡。自己也在心里想,我们这穷山沟也开始能和因煤矿铁矿而富得流油的某某镇某某村相比了。有一个周末,还特意带着一群同学去工地参观,看着铲车怒吼、卡车轰鸣、人马喧闹的壮观场景,心情激越,也忍不住心里勾勒一下乡村快速发展后繁华景象。几年后,没有了铁石,选矿厂顿时倒闭,厂房迅速坍塌,最后只剩下一堆水泥块。原先的铁矿,也只是山间几窟显眼的黑洞,周边倾倒的石头和泥土掩住了茅草,砸断了大树小树。天一下雨,泥沙横流,矿洞塌陷,村庄不仅没有变得繁华和整洁,反而更加简陋和破败。
  上初中的那些年,每年春夏,纠集很多同学,到水库游泳,常常吵得大人们睡不成午觉,现在,水库还在,可就是没了水,人站在里面,连膝盖都淹不住。离乡到外地后,天南地北的同事经常夸耀自己家乡如何好,如何富裕,我也不甘落后,说我们哪儿有铁矿煤矿铜矿锡矿还有石膏矿,大街上跑的是宝马、卡迪拉克、大奔、奥迪、沙漠王……最次也是广本,大众桑塔纳、富康之类的都只是当出租车――这些话到近些年我还在说。
  尽管这些俗世荣耀自己一点都不沾边,是“吹牛逼”和典型的“阿Q”心态。但也引来了好多人羡慕和惊叹。直到后来,我才觉察到了自己的愚顽和无知――而且可能比先天性的智障、脑瘫更残酷,是典型的爱屋及乌式的造作和虚荣,是建立在无知和愚昧基础上的自我炫耀与陶醉。很多时候,与当年同学及亲戚聊起来,说的最多的还是承包或入股煤矿铁矿才能彻底步入有钱人行列。等我再次回去,却发现含硅的白石头也成了矿产,用机器挖下来,装车,运到玻璃厂换钱,没几年工夫,一座山岭就不见了。
  有些老人怕毁掉风水,祖辈的地方再不能居住了,拼命抵抗,――这种迷信或者说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此时具备了环境保护的力量。
  因为人口逐年增多,以前一口人可分一亩地,现在是二分,没地了,就开始开荒,只要有土的地方,都开成田地,种上各种各样的庄稼。害虫多,就不遗余力地用农药逐一喷杀。据当地的商店经营者说,一个夏天,500人口的村庄,可以卖掉两吨左右的农药。
  那些农药果真都被雨水冲去,风带走了吗?又冲到了哪里,带到了什么地方?我相信撒播在植物上的药液并没有走远,或许也没有上升,而是不断下潜,藏身于泥土深处。
  我常想,父亲及那些因罹患癌症而过早离世的乡亲们,肯定是农药及环境破坏的直接受害者。我们的父亲――从确诊到离世,仅用了8个月。现在,他又像爷爷奶奶一样,躺在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里。几个月过去了,我想问问弟弟或者母亲,看父亲坟上的柳枝活了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一者自己伤心,二者不愿惹母亲和弟弟伤心。每当这时候,我就想自己回去看看。如果我们在2009年3月插在父亲坟上的柳枝活了,一方面是美好象征,另一方面,是对我们的一个最诗意和吉祥的安慰。
  端午节这天,又打电话给母亲,叮嘱她别再背着喷雾器喷药了,虫子吃就吃吧。母亲说她再也不能闻到那个(农药)味儿了,一闻就晕,嗓子就肿疼,――母亲的嗓子检查了好多次,吃了好多药,仍旧没有好。我想,母亲就是农药的受害者,以前为了省几个钱过日子,为多打几斤粮食过日子,现在却不得不用疾病和疼痛来为自己的“吝啬”和“美好愿望”买单。
  我不能责怪母亲“自私”或者说她自找罪受,也不能说在乡村只有父亲是农药及持续恶化环境的唯一受害者。对于靠体力和汗水吃饭的人来说,生存是一个天大的“硬指标”和“硬杠杆”,正如乡谚“钱财是硬通货”“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所表达的那样,物质及货币是每一个活着的人每日每刻都要严肃对待的问题。我觉得,那些因环境破坏或滥用化学制剂而罹患各类疾病的人,遭遇太过悲惨。一方面缩影了整个人类的命运;另一方面又验证了某种关于人类每一次发展进步都是对自己戕害和扼杀等危言耸听。
  因为与自己的生存发展息息相关,环保主义和生态环境学说必须以人类这个大自我为中心,必须着眼整个地球及后世人群的生存发展需要。但在环境方面,人总是现世需求多于后世。回乡几次,不断有人来问我,西北什么什么什么地方有没有铁矿煤矿铜矿等等之类的?我依据自己的经验和观察说,有,但没咱们这多。他们说,咱这的矿基本上都快挖完了,有也赚不了多少钱。
  我知道大家为什么都盯住矿产来挖取第一桶或者一生万世之“金”,因为身边例子不胜枚举,很多人依靠铁矿和煤矿致富,成为远近显赫人物,甚至做了各级代表,生活质量明显优于种地的和打工的――这种暴富欲望与心理我也时常迸发,也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获得更大的钱财,用于乡村基础教育与基础建设、旅游开发等,但总觉得这是一种吃子孙口粮的不光彩的事。他们却说,你现在衣食无忧,肯定会想到这一层,要是和俺们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肯定挖得比谁都快都狠。
  我承认他们说的是实话。去年回家陪护父亲,听到两件小孩误把农药瓶子当作饮料饮下去死亡的消息――确实,现在农药的包装也时尚化了,与乡村孩子们渴望的各种饮料相差无几。每次电话,母亲都叮嘱我说,别让孩子喝那么多饮料了(她认为所有的人造饮料都有毒,只有水是干净的),别叫孩子到外面见到啥就喝啥,万一是别人扔的药瓶子呢!我知道,母亲已经对农药有了足够的警惕,她对孩子的关爱既是一种关爱,又是一种真切的担忧。
  这些年来,或许是客居污染相对较轻的沙漠的缘故,对环境破坏的恶果和灾难大多体现在每年春秋季节的沙尘暴上,对于更深层次的危害,比如助人而又害人的农药的过度利用,对矿产资源不遗余力的开采……还没有更深刻的认识,若不是自己生身父亲罹患胃癌离世,我可能还在懵懂中,可能还会像以前那样,借助农药杀死骚扰、刺咬和掠夺自己的某些害虫,还在为某些科学发现和创造倍感鼓舞。
  我总想着现在生活方式更趋大同和方便,有什么样的欲望就有什么样的方法,有多少梦想就会有多少满足的方式与配套工具。可是,每每想到父亲母亲早些年背着喷雾器喷药杀虫的情景,心里就是一阵揪疼。还有小时候和前些年对某些动物的毒害和恶作剧式的戏弄,沾沾自喜对矿产及其产生经济利益(一种类似于“谁不热爱自己的故乡”的狭隘思想和在以资本为主要商品和自然交易的经济体系下的财富炫耀)的宣扬和卖弄……现在想起来,不仅是一个悲哀,且是一个无地自容的恶劣的羞愧和耻辱。
  世界本身就是不规则甚至残缺的,人也不例外,用农药维护绿叶的完整性和庄稼的高产量不过是一个表面问题,所谓的完全健康和美丽并不存在。学会容忍叮咬、低产、贫穷和落后可能正是这个世界的积极意义所在。比如苍蝇和老鼠,“一喷了之”或者诱之毒杀对每个人而言都不难办到,但这些被农药杀死的生灵虽然失去了活动能力,但其灵魂和肉身还在,变成了毒素的另一种载体和宿主,并通过空气和泥土,粮食和水,返还到喜欢一劳永逸的“凶手”身上。
  可以肯定的是,农药乃至矿山开发已经污染和影响到了生命赖以生存的世界,也进入到了生物组织内,就像电影《隔山有眼1、2、3》《生化危机1、2、3》一样,核武器和某些科学实验看起来是综合国力和某种经济和军事、社会最大利益所在,但对于土地及大气层的辐射和污染程度是匪夷所思的。再还有近年来某些致命的流行病毒――我常想:好莱坞某些恐怖片所展现的变种生物、基因突变及生态异化是绝对有可能发生的,虽然标榜为科幻,但如果人类再不节制地使用化学武器及生物制剂,在今后,或者下一代人,指不定还将会出现哪些更触目惊心的人为灾难和自然灾难。
  想想每天生活所需,吃的、呼吸的、用的,真令人触目惊心,但又无法改变。我应当感谢去世的父亲及仍在土地上凭劳作吃饭的母亲,疾病是过早失去亲人的表面杀手,但更深层次的主使者,频频出击,却又一直隐藏不露。――目前,我想自己以后一定会改变一些约定俗成三十多年的习惯和毛病――不再用杀虫剂毒害骚扰叮咬我的那些虫子和苍蝇们,哪怕是可恶之极的老鼠和蟑螂。只是想等母亲忙完这几个月,把她接来,到医院给她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再在这里――污染相对较少和较轻的地方住上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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