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思 情思缱绻是什么意思?

  脑瘫导致她双手失去功能,而她却用脚写字、、织毛裤、纫针、缝袜子:   脑瘫使她语言障碍、身体不能直立,而她却坐在地板上用脚工整地写下人生誓言:“挑战无情命运、获取精彩人生”;
  脑瘫令她既不能走出房间一步,更无法走进校园,而她却自学成才,用双脚写下了许多篇感人肺腑的文章,或在《营口电视报》上发表,或在营口电台播出。
  今天她又用双脚夹着笔写出了三万多字的中篇小说《情思》。她的妈妈面对《辽河》杂志白主编噙着泪花说:“由于难产,她整整抢救了十三天才会哭,医生告诉说孩子很难保住。我和丈夫坚定地向医生表示,要千方百计保住我的女儿,她,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如今,19岁的她聪明伶俐,性格钢毅,在父母全心全意地呵护下,用坚强的毅力,以脚执笔,孜孜不倦地撰写着常人无法想象、令无数人感叹的精彩人生。现将李亚楠节选的小说《情思》刊载如下。

  一

  端庄秀丽的苏小梦刚刚从大学毕业不久,母亲早逝的她与父亲相依为命。一年前,父亲又患上了偏瘫,从此只能生活在轮椅上。但要强的苏师傅还是坚持让小梦完成了学业。如今小梦又回到了父亲身边,为了能有充裕的时间陪伴父亲,小梦放弃去公司上班的优厚待遇,在自家附近开了一个小小的书店,取名“心情书苑”。生意虽说平平淡淡,但喜爱读书的小梦愿意过这种既可以浸泡在书海中,又能随时回家照看父亲的无拘无束的生活方式。
  北京的夏日,因为有鸟儿的欢唱,鲜花的点缀而美丽,刚刚六月中旬就已经令人热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书店里的小梦虽然穿着薄薄的沙裙和吊带背心,但还是直冒汗。已经是下午4点了,她一只手扇着扇子,另一只手摆弄着书架上的书,心想,大概不会有人来了,倒不如早点关门,回家陪陪父亲……正想着,一个男生突然走了进来。只见他上身穿白色T恤杉,下身是一条水蓝色牛仔裤,二十左右岁的年纪,虽然个子不算太高,但很帅气,成熟的脸上有着一双大而黑的眼睛,正看着小梦。
  小梦笑脸相迎说道:“您好,欢迎光临‘心情书苑’,请到里边来看书。”男生好像被小梦那甜美的笑容打动了,一时没有任何反应,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小梦让男生看得有些脸热,她把刚才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随即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男生这时才醒悟过来,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地冲小梦笑笑,然后朝书架走去。
  他随意地穿行在十几个书架之间,浏览着每一行书架上的书籍,小梦则跟在他的身后,做着简要的介绍。男生似乎对哪本书都不太感兴趣,总是抽出来翻看两下,又放回原处,直到最后他转身问小梦:“你这儿有《泰戈尔诗集》吗?”小梦想了一下,然后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没有,都卖完了。”“哦。”男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您喜欢《泰戈尔诗集》?”小梦试探性地问。“啊,只是常听朋友说起,这本集子挺不错的。”男生又说:“想买本欣赏欣赏。不过,没有就算了,我再到别的家瞧瞧。”说着,就要离开。小梦送他到门口,突然斜视了一眼门边的折叠椅子。“等等!”她叫住了男生,随之伏下身去从椅子上拿起一本书递到他的面前说:“这还有一本我正看着,您若不嫌弃,就拿去吧,”男生接在手中一瞧,正是《泰戈尔诗集》。他用诧异的眼神注视着小梦说:“怎么,你也喜欢读他的诗?”小梦淡淡一笑。“喜欢倒谈不上,因为我不懂诗。只是闲暇时随便翻翻罢了。”男生掏出钱,但被小梦拒绝了。“不用了,反正这本书我已经看了很长时间了,也已旧了,就送给你好了……”
  男孩走出书屋,忍不住回过头来,隔着珠子串的门帘望了望里面小梦那倩丽苗条的身影。

  二

  北京城里一座很典雅的小别墅,幽静雅致,窗前的摇椅上坐着一位中年女人,她目光呆滞地盯着手中的一个精美的相框,相框中是一个美丽活泼大约有两三岁的小姑娘,她穿着雪白雪白的公主裙,两个小小的辫子随意搭在双肩上,两只细嫩的小手搂抱着一个可爱的大布娃娃,正甜甜地笑着。女人的眼泪一颗一颗滴落到相框上……
  女人的名字叫子宣,半年前与丈夫从新西兰归来。他们是政治学教授,回国之前在新西兰曾担任过这方面的讲师。
  这时陈教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见妻子独自在那儿垂泪,便来到她的面前轻声说道:“又在想女儿了?”子宣微微点了点头,用手轻轻擦拭着相框上的玻璃说:“也不知道思蒙她现在生活得还好吗?”“是啊!”陈教授叹了口气说:“屈指算算,如今思蒙也应该有二十几岁了吧?”“是二十六岁。”子宣斩钉截铁的脱口而出.。夫妇两人沉默了片刻。忽然,子宣转过头来,用伤感的目光看着丈夫说:“志海,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当年我们做得是不是太自私了。竟然为了个人的利益,抛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说完泪水又涌了出来。陈教授深情地拍了拍妻子抖动的肩,安慰她道“你身体不好,不要太激动了,下个月还得参加一个签名售书会呢,你得爱护好身体呀!”“老陈,你知道吗?我只所以要将它出版成书,是因为它记载着我这:二十多年来对思蒙所有的思念与愧疚。……我的直觉告诉我女儿并没有离开北京这座城市,她就与我们生存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出这本书的目的并不敢奢求她回到我的身边,只希望她能从普通读者的身份来读懂一个母亲流血的心声。”“她会的。”陈教授说。
  “少爷回来了!”保姆的叫声打断了子宣夫妇的谈话。是他们二十―岁的儿子陈正字。陈教授忙示意妻子将泪擦干,然后起身对儿子说道:“你又上哪了才回来?”“去看书了。”陈正宇把手中的书在父亲的眼前晃晃说,便走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正宇呆呆地坐在床上随意地翻着《泰戈尔诗集》,可他的思维却完全不在书上,而是在回想着今天在书店中与不知名子女孩的相遇。突然,有样东西从书中滑落到了他的腿上。他拾起见是一个漂亮的书签。正面画了两只在花丛之中翩翩起舞的蝴蝶。翻过去,醒目而娟秀的三个字映入眼帘:“苏小梦。”正宇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这时母亲叫他吃饭,他答应了一声,将那枚书签轻轻压在了枕下……
  第二天上午,当正宇走进“心情书苑”时正在梦正在接待一位顾客,见他进来。嫣然地朝他点了一下头。正宇没有打扰她,只是随意地在书架间走走翻翻,目光却不时地射向小梦。
  小梦送走了顾客。她同身对正宇说道:“欢迎您来到‘心情书苑’。”正宇抬头看她,笑着说:“你不觉得这‘欢迎’二字说得太晚些了吗?”“您是在挑我服务不周到?”小梦一边整理着书籍一边说。“不敢,玩笑而已。”正宇将书放回书架说:“可我今天不是来买书的。”“哦?”小梦感到很奇怪。正宇走到小梦身旁,轻轻唤道:“苏小梦。”小梦怔住了。抬眼瞧他。“原来你真叫苏小梦!”正宇满面的欢喜。“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问。正宇将那枚书签送到小梦面前说:“是它告诉我的。小梦接过书签看了看,笑道:“我说呢。”正宇问:“你不介意我知道你的名字吧?”“有什么可介意的。”小梦说:“名字只是一个人的代写,不就是用来叫的吗?”“你的确和别的女孩不一 [ 2 ] [ 3 ] [ 4 ] [ 5 ] [ 6 ] 样。”“有什么不同的。”“嗯……”正宇想一会说:“比如你的态度。”小梦把一摞子新书抱到书架前,一本一本地往书架上摆着书说:“从小我爸爸就教育我,不管在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应该斤斤计较。而是要以宽容之心待人。他最喜欢雨果那句名言……”“世界上最宽阔的东西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对吗?”正宇情不自禁地背道。小梦油然一笑。
  “你笑的样子真美。”正宇不由得脱口而出。小梦的面庞泛起了红润。她低下头去没有说话。正宇猛然感到说错了话,有些紧张,“哦,对不起……我是不是冒犯了你……?”小梦缓缓地摇了下头,“那我……,我可以在这儿看会书吗?”正宇不知说什么好了,他只是很想多呆一会。小梦轻轻点了点头……。屋子里很静很静,静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静得只能听到马路上车和人流动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正宇提出请小梦吃午餐。但被小梦婉言拒绝了。她说:“爸爸有病,我还要回家给他做饭呢。’’第一次邀请没有成功,正宇有一点儿沮丧。但他并不灰心,他在等待下一次的到来……
  在此后的日子里,正宇几乎每天都来小梦的“心情书苑”,借故看书,一呆就是大半天的时光。渐渐的小梦也知道了他的姓名及年龄,把他当成了朋友。而正宇因为读得书多了,也懂得了不少其中的精华,他时常会滔滔不绝地向光临书店的顾客们推荐着每一本书,这也让小梦的生意渐渐火了起来,小梦有的时候真为自己结识了正宇这个“小弟弟”而沾沾自喜呢。

  三

  苏师傅又摇轮椅来到了阳台上,他家住在三楼。而楼下则是一条宽宽的马路,小梦的“心情书苑”就开在路的对面。坐在阳台上的苏师傅不仅可以看到道路上的车来人往,还能瞧到女儿的书店。最近这几天,苏师傅时常见到一个男孩子在小梦书店出来进去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因为女儿已经二十六岁了,还没有男朋友,这是他的一块心病。
  这天中午,小梦回到家中见到阳台上的父亲正背对着自己,望着楼下。小梦想:父亲一定是太寂寞了。因而鼻子不觉得有些发酸:“爸爸,我回来了!”小梦叫道。“哎。”苏师傅答应着,将轮椅转向女儿慈祥地问:“小梦啊,那个男孩他是谁呀?”“哪个男孩?”小梦反问。“就是天天去你书店的那个男孩。”“哦,他叫正宇,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因他喜欢读书所以常来我这儿……啊……”小梦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您每天都在监视我呀!”她边说边扎起围裙准备做饭。“呵呵呵……”苏师傅憨厚地笑着说:“爸不是监视你,而是关心你。你也不小了,我看那男孩挺不错的。”小梦假装生气道“爸,您乱说什么呀。”说完便扭身进了厨房。厨房里小梦一边摘着菜,一边回想着爸爸刚才的问话。她羞涩地笑了,其实她心里知道正宇对自己的喜爱,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从那以后,小梦怕父亲一个人在家中寂寞而将苏师傅推到店里散心,这下苏师傅和正宇便有了零距离的接触。通过几天以来对正宇的观察,他发现正宇是个很不错的男孩子,自己完全可以放心地让女儿与他交往。
  正宇也对苏师傅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每当苏师傅来到书店,他总是会寻找一些有趣的话题与苏师傅畅谈。有时还会推苏师傅去附近逛逛。俩人经常有说有笑,恰似一对亲生父子。小梦见父亲自从认识了正宇之后,每天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她真的从心底感激正宇。

  四

  时光飞逝,子宣的新书终于出版了,这是一本饱含深情与思念的二十多万字的散文集,书中记录了一位母亲思念自己失散二十多年的女儿的泣血日记,这位母亲就是子宣本人。签名售书活动定在后天的上午,将在北京市最豪华的展览大厅举行。
  晚饭后,子宣提出了让儿子带小梦来参加后天的活动,正宇听了非常高兴,这样正好可以让父母见见小梦,以便更加深他们对小梦的印象。虽然他没看过妈妈的书,但他相信妈妈的文笔和才华,他想小梦也一定会喜欢妈妈的书的。
  第二天,当正宇走进小梦书店时,小梦正和父亲聊天。
  正宇笑着搬了把椅子在苏师傅身旁坐下来,将胳膊轻轻搭在轮椅的扶手上说:“苏伯,我今天是来邀请您和小梦的。”“哦?去哪里呀?”“我妈妈出版了一本新书,她特别盛情地让我来邀请你们去参加她的签名售书活动!你们明天一定得去,要不然我妈妈会很失望的。”苏师傅点点头说:“去是肯定的,总不能驳了你父母的面子。但让小梦一个人去,我就免了。”“不行,您也得去!我推您去。”苏师傅拍了拍正宇的手说:“好孩子,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可伯伯一个人都静惯了。到那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我还嫌闹呢。所以让小梦代表去就行了。”正宇见苏伯心意已决,也不再勉强了。他问小梦:“你同意去吗?’’小梦吐了口气说:“爸爸的话我敢违抗吗?况且,我店里正好也缺新书。”“哎,我闺女就这点好――听话。”正宇见自己的邀请成功了,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正宇打的将小梦领到了全北京城最大的展览大厅,母亲的签名售书活动就在这里举办。
  展台旁,站着一对神采奕奕的中年夫妇,男的一身西装扎着一条红领带,看上去特别神气。而女人则身着奶黄色绣花旗袍,肩披黑色披肩,波浪式的短发,脸上化了淡妆,正春风满面地为购书的来宾们签名。
  “妈。”正宇叫。子宣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爸,妈,这就是小梦。”“叔叔、阿姨好!”小梦很有礼貌的说。子宣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小梦,不知什么原因,她对小梦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小梦的气息及那双温情的眼睛都让子宣很熟悉,但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儿与她见过,子宣死盯住小梦,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小梦被看得面庞发热,羞涩的低下头去。还是陈教授解了围。“小梦啊,从正宇嘴里了解到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小小年纪就做了个体老板,非常了不起呀!”“叔叔您夸奖了。”小梦说。陈教授接着问:“怎么没叫您爸爸一块儿来散散心呢?”“哦,父亲身体不便,所以没来,他让我给您和阿姨问好!”
  正宇见母亲一直不语,就说:“妈妈,小梦是开书店的,特喜欢读书,把您的书送她瞧瞧。”“啊……”子宣如梦方醒,从展台上拿过一本书递给小梦说:“这是阿姨的不才之作,你多提宝贵意见。”“您太客气了。”小梦双手接过,看了下书名《思念中的等待》,粉红色的封皮上鲜黄的几个大字格外醒目。翻开封页,映入眼帘的是子宣的彩照,旁边写着作者简介。
  小梦笑着说:“阿姨,您给我签个字吧。”“好啊!”小梦说:“如果您准许的话,我想多带几本回去替您代销。可以吗?”“当然可以了!”小梦笑容可掬地说:“您和叔叔都是知名学者,您的书一定会受到很多读者喜爱的。”“呦,这姑娘还挺会说话的!”子宣转过头去对丈夫说。
  其实,子宣真的希望自己的书在全北京城的大小书店里都有销售,因为她一直渴望有一天自己那失散二十多年的女儿思蒙能够看到并读懂它。这便是子宣写这本书的惟一目的。
[ 1 ] [ 3 ] [ 4 ] [ 5 ] [ 6 ]   五

  回来的路上,小梦手中多了几本子宣的著作.她一脸收获的喜悦,与执意要送自己回去的正宇并排地在路边走着,正宇不时地偷眼观看身旁的小梦,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女孩子这么近距离地在一块儿走,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过了好长一会儿,正宇试探似的问小梦道:“哎,你觉得我父母怎么样?”“嗯……挺好的。”小梦想一想说:“慈祥和蔼,也很善良。与我父亲没什么不同!”“那我呢?”“你?坦率、幽默。”“没了!”“嗯。”“就这点呀?”“你还嫌少吗?那再让我想想吧……再有嘛,就是偶尔有一些狡猾!”小梦诡秘地笑着。“啊!我什么时候狡猾了?”“不知道。”小梦故意气正宇,然后,继续朝前走去。突然,正宇抢先两步横在小梦的面前,两只手抓住她的双肩直视小梦说:“我鼓了半天勇气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小梦,我爱你。我知道现在我很莽撞,但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发现我已经爱上了你,这是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过的感受。接受我吧,小梦,我会对你好的!”
  小梦被正宇的突然举动吓傻了。她木呆呆的看着正宇,好长一段时间,她才缓过神来,轻轻拨开正宇的双手说:“这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呀?“正宇急切的问。”因为……因为我年龄比你大。”“我不在乎”……小梦怔住了,她望着正宇坚定的双眼,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她无奈地低下脑袋,漫不经心地往前走着,站在身后的正宇,看着小梦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坦白是否太突然了。他有点后悔了,后悔吓坏了柔弱的小梦。
  “小梦,你等会儿。”他紧走几步又来到小梦近前:“对不起,我方才是不是太冒昧了?”小梦缓缓地晃了晃头,正宇觉得自己好尴尬,他没话找话地说:“你累了吧,还是叫辆车吧?”“不用。”小梦说:“走走挺好的。”俩人默默无语地走着,彼此想着各自的心事。马路上嘈杂的声音,已经成了他们和谐的音符。此时正宇方寸已乱,他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应对。
  就在正宇胡思乱想之时,小梦忽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用深情的目光看着正宇说:“正宇,你真的不在乎我们俩人的年龄吗?”这次小梦的问话倒叫正宇着实愣住了。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面露惊喜,“是的小梦,我不在乎。因为我深深懂得爱一个人是完全可以淡视一切的。”正宇简短的一句话字字敲在小梦的心坎上,她被正宇的执着所感动。
  小梦将俊美的脸庞扭向一边,这时她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家花店,一个梳短发的女子从店中走出来。只见她手捧一束鲜红的玫瑰花,身后跟着一个男生,俩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正宇。”小梦喃喃地说:“能给我买束玫瑰花吗?”“啊?”正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直到小梦又重复了一遍,他这才欢快地答应着:“哎,你稍等会。”然后一溜烟跑进了花店……
  功夫不大,正宇便将一大束包装精美的红玫瑰双手递到小梦怀中。小梦看着、闻着,幸福的泪花在眼中晶莹地闪烁着……

  六

  昏黄的台灯照耀出温馨的光芒。忙了一天的陈教授夫妇合被懒洋洋的依在床上,回顾白天的场景,子宣从心里感激今天能来这么多人为自己捧场,但惟一使她印象深刻的是儿子的朋友小梦。她总觉得在小梦身上好像有某种东西令她特别熟悉。
  “志海,你说苦命的孩子是不是都很优秀?”子宣问身边的丈夫。“唉,或许是吧,不是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陈教授不太明白子宣的言语之意,他不解地问道:“你指的是谁?”子宣说:“就是正字今天领回来的那个小梦,从小失去母爱,父亲又患病在身,但她呢,坚强乐观,还自创门业,真不简单啊!”“是啊!”陈教授也赞叹道。沉默了一会,子宣又说:“她的年纪与我们的女儿思蒙一样大。如果我们当初不那么做的话,现在我们也是完全可能拥有一个跟小梦一样优秀的女儿的。可是我此刻却连思蒙在哪儿都不知道,我真的好后悔,好想念我们的女儿……”子宣的眼泪流了出来。陈教授见状叹厂口气,他担心妻子的身体。于是便替她放好枕头说:“子宣,尔累一天了,早点睡吧,你的心脏不好,不要这么激动。”“唉……”子宣擦了擦眼睛,拉上被子,哀伤地躺下了。 小梦恋爱了。自从那天参加了正宇妈妈的售书活动后,也和正宇的感情有了飞跃的变化。每天和正宇在一起她都会觉得非常的快乐,俩人共同经营着“心情书苑”,尽管正宇拿不到任何利润,但他仍然乐此不疲地与小梦一块向光临书店的顾客们推荐着好书,享受收获时的喜悦。当然了,他们偶尔也会去看电影,进咖啡厅,感受其它恋人都会有的点点滴滴。
  这天下起了小雨,给北京城连日来的闷热天气带来了一丝丝的凉爽。
  小梦独自一人坐在“心情书苑”里,望着窗外的雨水发呆。她的目光无意中瞟向书架,看到了子宣的《思念中的等待》,她忽然想起临出门时父亲还让她带回家一本想看一看呢。她从书架上抽出了那本书仔细地端详着书名《思念中的等待》。自从子宣那里拿回这几本到现在,因为种种原因一直都没时间拜读过,反正此时也无事可做,不如趁此机会认认真真地品味一番。想到这,小梦轻轻翻开了它,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小梦读着、看着,被书中那一段段生动的文字,一声声泣血般的呼唤所感动了。她从来都不曾想象过这样一位高学识向女政治家,竟然有着那么一段刻骨铭心、荡气回肠的人生经历。陈思蒙――那个被子宣因梦想而抛弃的女儿,她会读到生母今天这忏悔的文字吗?会原凉她生身父母的所作所为马?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文中的思蒙就是正宇的亲姐姐了。小梦想:“可是,正宇为什么从来没有与我们提起过此事?难道正字还被蒙在鼓里?他还不知道这件事?……”小梦有点头疼,还是不想了,把书拿回去给爸爸看看吧。
  回到家,用过晚饭,小梦开心地陪爸爸看了一会电视,然后将书放在爸爸的床头,就回到自己房间去了。苏师傅也准备休息了。可就在他要关台灯的刹那间,目光竟无意的落到了床头柜上的那本书上。上边作者的名字让他的心着实惊了―下子。他颤抖着双手将它拿起,使劲地注视着这两个字――子宣。
   好一会儿,他才哆哆嗦嗦地翻开封页。当子宣和像片映入苏师傅眼中时,他感到自己的脑袋过电般地“嗡嗡”作响起来……。

   七

  “原来是她。”苏师傅面色苍白,自言自语道。
   苏师傅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读《思念中的等待》。随着书页的一篇篇减少,他的心情便越发地沉重。他很难相信老天竟同自己开了这样一个国际型的玩笑。苏师傅好害怕,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这天风和日丽,子宣一人在家无事可做,忽然想到小梦的“心情书苑”去看看,一是想看看小梦,好些天没见到这小姑娘还真的有点想,二也想问问自己的书在书店里卖的怎么样。凭着记忆中儿子的描绘,子宣还真的找到了小梦的书店。她仰头看了看门上方的牌匾,“心情书苑”,确定之后,推门走了进去。子宣先环顾书屋的四周,发现店里没有小梦,只有一 [ 1 ] [ 2 ] [ 4 ] [ 5 ] [ 6 ] 位六十左右岁的老人坐在轮椅上,后背对着自己在归整书架上的书籍。当苏师傅听见声音转过身时,与子宣的目光恰巧相撞到一块。俩个老人四日相对,欲言又止,嘴角都有些抽搐,内心也如浪潮一般在不断地翻滚着……
  好久好久,他们才用那微微发抖的声音异口同声道:“是你……”
  “没想到,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见……”子宣流下了眼泪。忽然,子宣象想起了什么似的,惊声问道:“您是……小梦的父亲?”“不,小梦就是你的女儿――思蒙!”苏师傅老泪纵横,颤声答道。
  “啊!”子宣一个趔趄,险些昏倒,感到心脏在隐隐作痛。她手捂胸口,站立不稳地看着苏师傅,然后哭着冲出了店门。
  子宣的心脏病犯了,正宇很纳闷,妈妈上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倒了呢?晚上,陈教授服侍妻子吃下药后,轻轻走出房间,拉儿子在沙发上坐下,终于和他讲起了那一段不堪回首、令人痛苦的往事。

  八

  那是二十六年前,在东北的一个乡下小城里,年轻漂亮的子宣嫁给了青梅竹马、英俊潇洒的陈志海。婚后她生下女儿陈思蒙。她们俩人都是孤儿,从小一块长大。因他们都很贫穷,都读到初中毕业就退学了。但子宣和志海并没有放弃心中的理想,尽管已经结婚生子,可他们依然在不断的自学着。夫妻二人想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来改变命运。苍天不负有心人,成功只给苦心人。就在女儿刚满一周岁时,传来了喜讯,子宣与丈夫双双考上了北京大学的政治系,终于圆了他们多年的大学梦。
  就这样,子宣、志海抱着幼小的思蒙兴冲冲地来到了北京这座繁华的大都市,开始了他们为学业而背井离乡的新生活。为了节省开销,夫妻俩在学校附近租下一间低矮潮湿的平房居住下来。可眼看着开学日期日益临近,他们又为女儿无人照看而发起愁来。因户口不在本市,他们被多家幼儿园拒之门外。偶然的一天,子宣出门倒水时,遇见了住在后院的邻居,一位看上去四十左右的很朴实的中年女人。她就是苏师傅的妻子亚珍,一个热心开朗的良家妇女。亚珍见子宣是这里的新邻居,于是便同她搭起话来。而子宣也是那种见人热情、心直口快的女子。因此俩人越聊越投机。从谈话中子宣得知亚珍同苏师傅结婚近二十年了,但因为亚珍身体不好而没生小孩。苏师傅是一家工厂里的车间主任,对经常生病的妻子照顾得无微不至,恩爱有加。当子宣也无保留的将自己与丈夫的经历及近况告诉给亚珍时,亚珍对她们既敬佩又同情。渐渐地,他们两家便熟悉起来,非常喜欢小孩的苏师傅夫妇俩见到乖巧懂事的小思蒙,简直无限的爱怜。后来,亚珍提出帮助志海、子宣照看思蒙,让他们安心人校读书。这时志海夫妇的感激之情无法形容。就这样,白天志海、子宣上他们的大学,晚上放学后再接女儿回家。有时候因天太晚,思蒙便在苏师傅家睡下。小思蒙同苏师傅、亚珍的感情异常的好,也认他们做了干妈干爸。子宣他们也常用自己的奖学金为体弱多病的亚珍买些营养品,两家人相处得恰如一家人。
  转眼两年过去,志海、子宣因为成绩突出,被校方破格一同保送到新西兰留学深造。欣喜的同时,又一大困难横在了他们夫妇的面前――校方规定学员决不允许携子人校,让他们再一次愁断肝肠。望着天真可爱的女儿,夫妻俩更多是依依不舍,可难道就让这么多年付出,才换来的骄人成果付之东流吗?要知道这可是他们全部的心血啊!然而,就在他们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之时,苏师傅夫妇再一次挺身而出,决定替他们暂时先抚养女儿,直到他们学成归来,尽管有太多太多的不舍得,但为了心中的梦想,在经过了一番强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志海、子宣还是狠下心来这么做了。

  九

  陈教授在讲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老泪纵横了。正宇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失魂落魄般的逼问道:“那后来呢?”“后来……”陈教授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着给儿子讲道:“我们和你妈妈原本想毕业之后就回国。但没有想到,校方却看重了我们的学识,强烈地要求我留校任教……本来我跟你妈妈是想把你的姐姐接到身边的,但后经打听得知,她在那里过得很好,苏哥苏嫂将她视为己出,思蒙已经成了他们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唉,你妈是个心特别软的女人,她不忍心将你姐姐从苏哥那儿夺回来,怕他们承受不了。因此,她就把自己的痛长久地埋在心底,可她一天都不曾停止过对女儿的思念。你妈她白天讲课,晚上就对着你姐姐像片发呆、流泪。还把心中的思念和愧疚之情用笔写出来,就是如今这本儿《思念中的等待》。”“唉。”陈教授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就有了你。但你妈妈却因常年的抑郁过度,而患上了心脏病。今天你妈妈到小梦书店,竟撞到了当年的苏哥……也就是说,小梦她……她……就是你那失散多年的亲姐姐……陈思蒙。”“不!!!”正宇此时什么都明白了,他像发疯似的冲父亲叫道,然后从书房里破门而出……
  几天不见,正宇憔悴了许多。两眼暗淡无光,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见了叫人心疼。“正宇,你可来了!”小梦欣喜若狂的迎了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臂。然而却被正宇无情的推开了。小梦怔住了,她不解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我们分手吧。”正宇说。“为什么?”“因为我们有缘无份。”小梦倒退两步,泪水快下来了:“什么叫‘有缘无份’?我听不明白。”正宇避开小梦的目光,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竟伤心的哭了起来。这一下子把小梦弄懵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她是从没见过男孩子流泪的呀。
  小梦来到正宇身旁,手扶椅子靠背弯下腰关切地问道:“正宇,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快告诉我,不要让我着急好吗?”正宇猛的仰起头,瞪大双眼看着小梦。一字一顿的说:“好,我现在就叫你明白。”他“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向书架,拿出《思念中的等待》对小梦狂叫道:“这本书你看过了吧?告诉你,它是一个真真实实的故事,而且就发生在我家里。文中的思蒙就是你――苏小梦,也就是说,你就是我母亲失散多年的女儿,我的亲姐姐陈――思――蒙。”
  正宇的――席话像一记响亮的闷雷,炸响在小梦的耳畔。她呆愣了片刻之后,一下子瘫软到了椅子上。正宇“啪”的一声,将书摔在小梦手上,然后奔出了“心情书苑”。

  十

  连日来,小梦的心情可谓是低落到了极点。就连《心情书苑》也无心思开了。她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生命中竟出现了这样一个使人无法承受的转折点;与自己相依为命,辛苦一生的父亲,竟然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而她所爱的男友,竟是自己一奶同胞的亲弟弟。
  几天里、小梦仿佛憔悴了很多,但对爸爸的照料却更加细致人微了,她想以此来回报父亲深厚无私的爱。更想以此来减轻他心头的痛苦。二十多年来,爸爸与她生活的点点滴滴这几天经常在她脑中萦侥,让她无法平静,思绪万千。

  十一

  子宣必须马上做心脏手术,手术的日子就定在明天。这几日来丈夫和儿子不离左右地陪伴在她的身边,使她感受到 [ 1 ] [ 2 ] [ 3 ] [ 5 ] [ 6 ] 亲情的温馨,也得到了战胜病魔的勇气。正宇也仿佛一下子长大许多,每天他都寸步不离的呆在母亲病榻前,同她聊天谈心,缓解母亲的精神压力。尽管子宣知道手术成功的可能性仅百分之五十,但为了儿子和丈夫、以及那个自己愧对的女儿,她决定拼搏一下!
  早上,当儿子拉开病房的窗帘,夏日里那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子直射到子宣身上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刹那间精神了很多。在陈教授的帮助下,子宣坐起来,她拉着丈夫、儿子的手,倾吐着心声。“唉,明天我就要走上生与死决择的战场了。此时我才清楚了生命的宝贵!其实我并不怕死,因为生命之火不可能永远燃烧,迟早都会有熄灭的那一天。正宇,现在也是大人了,没有妈妈的呵护熙样可以独立生存。妈就是死也安心了……但,妈还有个心愿,但不知能否实现。”“您说。”“我想……我想在进手术室之前见小梦一面。”望着母亲那渴望而憔悴的眼神,正宇心中无比酸楚。他沉思片刻之后,坚定地对母亲说:“妈,您放心。”然后不等父母反应过来,就已经大步走出病房。
  正宇首先来到“心情书苑”,发现门是锁着的。正宇于是快速穿过横道来到小梦家楼梯口。可又停下了脚步。此刻,他内心矛盾极了,他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无辜的小梦和好心的苏伯。……他在楼下来回踱着步子,久久的俳徊,思索着如何解除双方的尴尬,让小梦来到妈妈的病床前。
  这时正宇听见有人叫他,原来苏师傅到阳台取东西时,看见了楼下的正宇。苏师傅心痛的叹了口气,然后静静地观察着他。从正宇的举止中苏师傅看出他一定有事。于是便唤了他的名字。正宇见是苏伯,勉强笑笑,他知道自己的样子肯定非常难看。苏师傅在向正宇招手,示意他上来。正宇稍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鼓足勇气上去了。进了屋正宇刚向苏师傅说明完来意,小梦就回来了,三个人在客厅中间,谁也没有言语,令人难熬的沉默啊!短短的五分钟,在这里,却如同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每个人的胸膛里都被苦涩的波澜强烈地撞击着……

  十二

  终于,小梦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她将买来的药放到三角柜上转身就要离去,眼疾手快的苏师傅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声音柔和地说:“梦儿,你妈妈患了心脏病,明天就动手术了。妈妈十分想见到你,你现在去看看她好吗?”小梦面向墙壁,使劲地眨着那双美丽的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她吸了口长气,然后淡淡的说道:“我不想去。”小梦话一出口,叫苏师傅和正宇都很震惊。尤其是正宇,他万没想到像小梦这样纯真善良的姑娘,竟然可以说出这么绝情绝意的语言。尽管只有四个字,但每一个字都令正宇心寒。他猛地仰起脸来,望着背对自己的小梦,语调发颤地问:“难道你就这么恨她吗?”“没有,我不知道什么叫恨。”小梦平静地说,眼睛仍然看墙。“那你为什么不去看她呢?你知道妈妈多想念你吗?她的病就是因为思念你而得的。”正字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你看那本书了吗?说真的在这之前,我也一直认为父母很自私、很无情,但当我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将她的书读完的时候,我才真正读懂了母亲的心。其实从心里讲,她并没有抛弃你,她只是不想让已经与你建立深厚感情的苏伯、苏婶承受那份失去你的痛苦。因为妈妈自己已深有感触了。所以她不想再伤害任何人。但她一直都是对你充满愧疚的,她天天想你、念你,在心中对你忏悔哭泣。妈妈不求别的,她只希望在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那怕能去看看她就心满意足了。她如今已经病得憔悴不堪,再受不了任何打击了。难道这么小的需求你都不能给妈妈吗?”正宇越说越激动,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小梦双肩在微微的抖动,于是,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小梦哭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庞一颗颗滚落下来。但她还是不言不语,也无动于衷。“梦儿。”苏师傅推了推女儿。“不要说了!”小梦猛地转过身子,已是满面泪水:“容我再考虑考虑,好吗?”正宇忍耐不住了。他“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说:“妈妈明天就上生死线了,你,还有时间考虑!”正宇怒冲冲的走出屋子,拉开房门刚想离去,又站住了。他平静了下心态,但没有回头说:“妈妈住在人民医院,手术在明天上午八点半进行,去不去由你。”说完,摔门而去。
  整整一个下午,小梦抱着双膝一动不动地倚在床头,呆滞的目光长久的盯住自己的双脚,一句话也不说。无论苏师傅怎么劝解都无济于事。苏师傅知道女儿心里在想什么,他心疼女儿,理解女儿,但又无任何方法救女儿脱离苦海。他只有默默的陪在女儿身旁,不叫她感到孤单,直到日落时分……
  天黑下来了,子宣望着窗外的点点繁星,默默流泪。“小梦不来了……她一定不会来了……。”子宣不停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这是一个母亲可怜的企盼。“宣,小梦可能暂时脱不开身,你快休息吧,她兴许明早再来呢。”陈教授的心里也不好受。看到母亲这个样子,正宇的心也在滴血呀。他无声的离开病房,伏在走廊的墙上,用拳头撞着墙壁疼心疾首,但内心却说:“小梦,你怎么还不来呀?”长长而安静的走廊里,孤独的身影……

  十三

  第二天,苏师傅终于说通小梦与自己一块儿吃早餐。她看看时间,已是七点一刻,距离子宣的手术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零十五分钟。
  “小梦啊,吃完了到医院去,好吗?”苏师傅意味深长地说:“人呐,到了关键时刻是最需要亲人在身旁的。亲人每一句贴心的话语,每一个鼓舞的眼神,对于一个软弱无助的人都是致关重要的。你是妈妈最亲近,也是她最最思念的女儿,就更应该让她感受到你的爱和关怀。爸爸始终相信爱是可以创造生命奇迹的!爸爸相信你是宽容、豁达、有孝心的好孩子,对吗?”小梦一粒粒的往口中送着米饭,没有回答父亲的提问。
  “爸,我已经很多天没去书屋了,今天是双休日,我想买书的人肯定很多,我要把我的‘心情书苑’向他们敞开!”小梦故作轻松,但词不达意的说。然后迅速起身收拾碗筷,不容父亲再说什么。
  小梦穿戴完毕之后拉开房门马上要走了。“梦儿!”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苏师傅在女儿背后铿锵有力地大声说道:“我相信你不是那种无情无意的人,!”“咚”小梦还没等爸爸说完已走出家门。……苏师傅赶快转动轮椅到阳台上看到小梦穿过马路,向书店径直走去,小梦站在书店门前欲要开锁,但又犹豫不决的样子。是的,苏小梦的思想在强烈的斗争着,她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八点零六分。
  医院里,子宣即将进手术室了,她感到自己的最后一线希望如肥皂泡般地破灭了。她的眼睛黯淡如灰。陈教授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正宇焦急万分,心乱如麻。
  八点三十分,子宣准时被推进手术室,就在门关上的一刹那,正宇被身后一阵剧烈的上楼的脚步声惊动了,他回转身,见楼梯口小梦气喘吁吁地站在那,披散的长发被汗珠一绺绺地贴在脸上,很是狼狈。正宇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冲小梦大声叫道:“你怎么现在才来!”陈教授闻声扭身看见了小梦,他稍稍怔了片刻,然后低声说:“正宇,你干什么,这是医院。”
  陈教授慈爱地、深情地望着小梦,慢慢地向她走去,拉她 [ 1 ] [ 2 ] [ 3 ] [ 4 ] [ 6 ] 在身边坐下,二十年里的万般情思在他心头涌动,一时竟然无法言语。三个人沉默地坐在一起,整理着各自纷乱的思绪。
  转眼间三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里仍无一点动静,陈教授不停地抬腕看表,急火中烧的正宇更是不时地趴在手术室的门上顺着门缝向里张望……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

  十四

  出来的是位女大夫,从她的神态上就可以看出来事情肯定不妙。陈教授、小梦双双站起,分外紧张的盯着医生。“我妈妈她……”正宇害怕听到不如人意的消息,他瞪大双眼,屏住呼吸。“唉。”女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郑庄其事的说道:“手术还在继续进行,但病人的情况非常危急,人体的各项指标都降到了最低线,恐怕、恐怕凶多吉少……”医生的话还未说完,陈教授就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幸好眼疾手快的小梦扶住了他。医生见了,目光中露出了同情:“您也不要太着急,我们会尽最大努力让她转危为安的。噢,对了,你们当中谁叫苏小梦?”小梦见叫自己,马上应道:“是我。”医生说:“她从进手术室到现在一直都在呼唤你的名字,看样子她一定是特别想见你。如果你方便的话,可随我进来,或许会对我们手术的进展有帮助。”“我……。”小梦犹豫不决。这时候,早已被吓得泪眼婆娑的正宇双膝“扑通”一声跪到了小梦面前,用沙哑的语调说:“姐,我求求你快去救妈妈吧,我不能没有她啊!”正宇的这一举动,让所有的人都出乎意料。小梦更是慌了,她哽咽着抻手去搀正宇。正宇说“你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姐,你救救可怜的妈妈,救救她好吗?”小梦回头看着陈教授,陈教授也在用满是哀求的眼神望着小梦含泪点了点头。
  小梦透过大大的隔菌玻璃,看到子宣面如白纸般的躺在手术台―亡,刚才那位女医生伏在子宣的耳边。对她说着什么。几分钟后,子宣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目光正好与小梦相对。小梦看见子宣的眼中溢满了泪水,仿佛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后,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便顺着眼角滴落到了枕上。此时,小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终于大声喊道:“妈――妈……”这一声叫喊虽然在手术室里的子宣无法听到,但她已经在用全身听这一叫声,而且她相信全世界的人都能听到这一声。小梦手扶玻璃窗,用那双被泪水浸透的眼睛动容地凝视自己危在旦夕的妈妈。是的,妈妈。小梦心中已经彻底的接纳了子宣、陈教授,还有她的弟弟正宇。这种巨大的转变就从她到达医院的那一刻起,从正宇给她跪下的那一刻起。母女俩人长时间的隔窗相望而却步,泪如雨注。
  一个月后。子宣康复出院了,这一天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月圆之夜,陈教授和子宣握着苏师傅的手叙着往事,小梦和正宇忙着摆好圆桌,端上月饼,倒好酒。忽然,正于眉飞色舞地走到小梦近前,拿出一本书来,说:“姐,还记得这本《泰戈尔诗集》吗?如果没有它,我就不能与你相遇,妈妈也不能这么快在找到你,更不能有我们今天这样的景象。所以,它跟苏伯一样,都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小梦笑盈盈地听着,甜甜地笑着,两个年轻人在经历了这一场奇特的人生境遇之后。终于走出了痛苦和尴尬,被浓浓的亲情幸福的包围着。
  “是啊……”子宣听到后,也笑眯了双眼…… [ 1 ] [ 2 ] [ 3 ] [ 4 ] [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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