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缱绻的意思 缱绻之后,我将柔情一碾成尘

  一   我从老何那里搬了出来,住进剧组。   临走时,老何单手撑额自叹着,都说戏子无情,你又何苦。   老何待我不薄,像我这样的三流小艺人,靠上老何这棵大树,该说是运气加福分。
  我是老何惟一的情人,我青春逼人,而老何已是中年末班车的老男人。
  这个世界并不是行衰运的人不甘心,好运如我,也同样不甘心。我厌倦老何的体味,从手掌到脚板心。更厌倦他每逢节庆嗫嚅的道歉,老何不是自由身。
  我提着老何从香港给我买的LV旅行箱,慢吞吞拉开车门,仿佛是旅行。
  老何冲着的士窗口挥手:鞠韵,你几时回来,我都欢迎。或许,他不太相信我会义无反顾的离去,只当是我一时的矫情任性。
  老何除了名分,什么都能给。喜宝那句著名的话,没有很多的钱,就要很多的爱,大小女生都熟记于心。
  而得到过的,不过如此。我终不能用有限的青春和老何长相厮守,即便他是一张丰盛的饭票。我的天空也不是很高,厌倦是惟一的终点。
  那条两边全是幽静别墅的林荫路,老何的身影越来越暗,越来越小。

  二

  我和欧克明在戏里扮演一对民国恋人。剧情并不精致,只为迎合市场需要。这样的戏遍地开花,有人调侃,看国内大多数电视剧的是“吉祥三宝”,保姆,保安,低保户。我不图片酬、名气,只是想能找个地儿胡乱扑腾。我进入这个圈子虽不长久,但我也没期望过一鸣惊人。
  最初看到欧克明,导演介绍我和他认识,他点头微笑,眉宇间有种不羁,我喜欢这种腔调的男人,有点坏,却不讨厌。
  那场戏是欧克明回绝富家千金,我在等埋位。片场休息,他不经意地走到我身边,拈起我头发上的一丝柳絮,细致,轻柔。看到他的眼神,我心中有一抹烟波翻滚,这并不是戏里需要酝酿的眼神。
  你调戏我?我冷眉瞥向他。你以为呢?他凑近我的脸,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摈弃老何舒适安慰的桎梏,我需要一种年轻的气息将已干涸的心一点点重新润泽。我喜欢这种不紧不慢的调情。
  老何依旧打电话给我,问长问短,东西吃得惯吗,住的地方好吗,他好像还没适应我离开他。接受一些事情,都会有一个过渡期。我心情好时,也答他几句。
  我并不讨厌老何,这个男人有始有终,我只是厌倦了他日益散发的年老气息。
  欧克明浪荡不羁的姿态,在我左右出现,剧组的人见惯不怪。荒郊野外寂寞男女无以消遣,戏外有意,戏里动心。
  有的绯闻不是捕风捉影,只是戏一散场,人走茶凉。
  我和欧克明有一场床戏,需要我裸背演出。我有些过度迷恋自己的蝴蝶骨,所以并不抗拒。美好的事物,总想要宣泄得尽致淋漓。
  欧克明对我说,演这样的对手戏,需要信任,相信我。他笑起来,眼神坏得彻底,而我像吃了药一样,竟然有些期待他的坏。不要多,一点点。
  导演开始清场,偌大的戏棚只剩下我、欧克明、导演、摄像机、大灯。
  绣着戏水鸳鸯的枣红丝被,薄荷绿床幔轻微荡漾,他的手指一寸寸侵袭我的肌肤。
  当他的双手爱怜地停留在我的后背,轻柔抚摸我凛冽的蝴蝶骨时,我情不自禁在喉间发出呢喃气息。
  他的戏全部倾泻在我的身体里,从发丝到脚趾,逐个敏感的据点,被他占据,我有丝遗忘这是在戏里。在他偶尔粗暴偶尔温柔的力量里,我的身体宛如镶嵌了一副玲珑带水的珠玉,湿滑而温润。
  他的吻轻尝深噬,男人的力量在他身体里势如破竹,虽然是借位,我也逐一能捕捉到。他呼吸急促,散发烟草清香,我轻呼深吸。
  导演喊CUT时,我才发现这是我心里的一个小阳春。悄然无人,心里寂寞得暖洋洋。

  三

  我和欧克明看样片,画面绮丽,情欲的味道在画面中氤氲,一股暖意徐徐从小腹冉冉而升,忽然,我的脸很烫,有火翻滚。
  我丝毫没走光,我说谢谢。欧克明说,他也需要信任。可是,我的身体和欧克明的身体都宣泄了一个难言的秘点。关于身体,或是爱情。
  他脸上的坏笑渐渐弥漫,而我仿佛中了他的蛊惑。我不知道《色・戒》里汤唯会不会对梁朝伟有丝意乱情迷。
  那日山地刮起落山风,帐篷吹得呼呼直响,乌云仿佛要从天幕跌落。我路过他的房间,他拉开门,刚好遇见。
  欧克明一把拉我进到他的房间。这一幕,毫无预兆,亦无悬念。
  或许,寂寞太会见缝插针,这场艳遇在荒郊野岭,赤裸逼人。
  在他如火如荼的长吻里我不想睁开眼睛,虽然这一幕嬉戏的成分多于动心。

  四

  导演得了急病住进医院,剧组放假五天。
  欧克明像孩子那样欣喜地拿出两张飞往丽江的机票,我一点也不诧异,我看着他,或看着自己,一步步跌入这暗涌艳遇中。
  庭院里已没有晚归人的身影和脚步声,花影簇簇,花树下他的吻在我耳畔此起彼落,我仿佛被抽去脚筋,浑身无力。他隔着衣衫的手,揉碎了花朵,无所归依。
  那一夜,可以望到星空的客栈顶楼套房里,大床上,我们绞尽了最本能的欲望,身体得到从不遮掩的自由。他的吻一路迤逦,细腻地渗入我身体的每一个轮廓,每一个缝隙。
  我任凭自己重重地跌落在他的温柔与粗暴里,我在他的深入里宛如一片潮湿的迎春花,这个男人在摄像机以外照常孔武有力,他是一头不停需索的猛兽。
  他在我耳边呢喃,好想在这里住一辈子,什么都不理,只要你。他说,我比他勇敢,放弃了老何的金饭碗。我的事,他也得知几分。
  而他不能,一个男人居然不能得罪张艳真。他的故事好不了我多少,只是老何对我宠爱有加,只有利诱,不会威逼。
  欧克明躺在床上抽烟,他说,他不停地背着张艳真找女人,却没有一个女人可以令他离开张艳真,或许是我。
  难不成我是他的参照系?同病相怜又相惜。我始终认为女人若是有点皮相,又有男人肯付出,两情相悦也好,钱银两讫也罢,都是自己的事情。可是,一个男人被女人操控于股掌之间,便听起来轻贱,说起来不堪。
  又怎样呢,我和他终是一场戏外的艳遇,关于彼此的生活还未能熟悉到相互指正。
  去他的张艳真,他哈哈大笑。他抱紧我,我感受到他身体深处的某种冰冷,强硬。

  五

  从丽江回来,娱乐小道消息四下弥漫,有多个版本关于我和他的蜚短流长。看他眉头紧锁我打趣说,张艳真问起,就说是炒作宣传。
  你这个妖女,他捏着我的腰,隔着我的衣。随即,他阴沉着脸,你还是不懂我的心。
  需要么,不过是你情我愿的寂寞游戏。
  那日我在片场,一个女子陪他左右,他笑着介绍,张艳真。刹那,我怜悯欧克明,也怜悯这个女人。
  张艳真是他的贵人也是他的仇人,她一句话就可以让欧克明接戏或换人。她带他出道,即便她大他十五岁。这个女人不择手段地赶走尾随他或他尾随的女人,他既是她的手中宝,也是她的眼中钉。
  鞠韵。她端详着我的脸,又由头到脚,打量一番。她转头看欧克明,眼中又爱又恨。
  我看他的眼神,丝毫没有任何躲闪和不安,这个男人果然是戏骨,戏里戏外都拿捏适度。时光仿佛退回到刚认识他之初,眼神不羁,没有隐情。
  我天衣无缝地配合着他的淡然,怅然如丝,丝丝扣心。
  夜半,他敲开我的房门,轻巧地闪进我的房间。
  鞠韵,他紧紧抱着我,身体发抖,跟我走,你敢不敢?他的手猛烈得像要撕裂我,如果之前我们不过是带着艳遇的面具,那这一刻,他交出了一点他的心。
  那张单人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仿佛他的每一个细胞都需我去摇匀,填满。即便在丽江,他也没有如此强悍,仿佛末日来临。我揉着他一头柔软碎发,欧克明,你要我怎样。
  我还是抵挡不了他的诱惑,我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六

  张艳真消失了,仿佛世界没有这一个人,没有任何动静。
  剧组就要杀青,老何的电话逐渐疏落,曾经和老何的时日宛如百年之前。
  那日拍我和欧克明最后一场。时隔多年,我和欧克明在人潮里相遇,已参加了革命党的他,在人海里认出我,一颗子弹结束了他的生命。人生还未相惜,又是末路天涯。
  在我转头的瞬间,欧克明倒下,胸口开出硕大的红色的花。他的表情痛苦而平静,眼睛遥望着蓝天,世界静了下来。我跟随着慌乱人群四处闪躲,或许,人生中惟一可相遇的机会,就在时光的肌肤下悄然流逝。
  导演喊CUT。欧克明躺在地上,血流成河。导演高兴地点燃一支烟,OK,一次就过。我拿着一瓶矿泉水,仰头喝着。若有动心,我们挺力而为。天很蓝,世界很大,人生冗长,爱很短。
  欧克明痛苦地抽搐着,躺在地上再没有醒来。
  那颗道具手枪被换成真枪实弹,一枪毙命,我不敢相信张艳真可以如此决绝。爱和恨,从来都是唇齿相依。没有一个女人可以令欧克明离开张艳真,只有我。欧克明说过,可是,他明明说的是“或许”。我听出他的揣度和不安。
  剧组不用耗费太多宣传,这出三流电视剧已经很火。欧克明死了,张艳真供认不讳,我流了一夜的泪,第二天起身离开。
  老何说得没错,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在他接我的刹那,我如旅行归来,带着满身的尘埃跌落到他的怀里。我将唇迎过去,年老的气息再次蔓延开来,但是这一次,我知道,这气息将是我年华老去的深深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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