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志铭 血染墓志铭

  一阵烧杀抢掠后,日军少佐松下居然亲自拜访刘显,由于县长早就携全家遁逃了,他们需要刘显这个县城名流出任县城伪县长。为他们所谓的“大东亚共荣”鼓吹。   刘显不卑不亢地对松下说:“老朽乃山野村夫,不谙政事,请少佐另选贤能吧!”
  松下喝道:“刘桑,你要考虑好,否则你要为你作出的选择付出代价的,还有全城的支那人!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
  刘显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捋髯冷笑。
  第四天,松下制定了一项匪夷所思的规定:中国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必须穿上日本的和服,谁再穿中国服装一律治罪。
  原来,松下麾下的日本兵都患上思乡病,个个神情萎靡,战斗力锐减。为了给日本军人营造一种故乡的感觉,他们想出这个方法。并给刘显送来了一套和服,两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还强行给拒绝换服的刘显换上了。
  日本兵坏笑着,一个劲地向身着和服的刘显指指点点。刘显颓然倒在地上。
  刘显病了。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一连几天粒米不吃,滴水不沾。
  松下找来一群中国医生,他们都束手无策;松下又把几个日军军医遣来,他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
  老人面容枯槁,气若游丝。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松下又气又恨。县城里稍有名望的人都逃走了,他急需要一个在当地德高望重的人出任县长。帮助他统治奴化当地百姓。他盯着刘显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谁医好他,皇军大大的有赏!”
  半晌,刘显的儿子刘赫拭拭眼泪说:“我也许能行,但我用什么办法少佐不能干涉。”
  松下大喜过望,赶紧点头同意。
  刘赫把父亲扶了起来,脱下父亲身上的和服,扔在一旁。松下面露愠色。
  刘显呆滞的眼珠竟然动了,嘴唇也一张一翕地哆嗦起来。刘赫附耳过去,然后频频点头。他转身向里屋走去。不久,他捧出两套崭新的衣服,一套是中山装,一套是长衫。
  老人瞪大眼睛,一会儿打量中山装,一会儿打量长衫。终于,他颤抖的手指向长衫。
  刘赫小心地为父亲穿上长衫,每一颗纽子都扣得整整齐齐的。
  老人铁青的脸渐渐有了红晕,眼睛也泛出以往的亮光。
  他推开儿子慢慢地坐了起来。尽管双脚不停地哆嗦,但他还是努力地使自己站了起来。长衫在风中不停地拂动着。穿着长衫的他愈发显得高大。
  松下大怒,喝道:“脱下,脱下!”
  老人紧紧地护着长衫:“老夫宁死也不会脱下这中华长衫的!”
  松下怪叫几声,长刀出鞘,一刀把护在刘显身前的刘赫劈死了。
  “脱不脱,我杀了他!”他狞笑着,军刀架在刘显孙子的脖子上来回拉动。鲜血顺着刀刃滴答滴答溅在地上。
  “住手,我脱!我脱!”刘显老泪纵横。紧攥的双拳慢慢松开了。
  松下还刀回鞘,怒气未消地盯着刘显。
  老人一颗一颗的解下纽扣,缓缓脱下衣服,小心地摆在桌上,用手把长衫的褶皱处抚平。嚓的一声,他突然撕下袖子。满屋的日本军人面面相觑,松下少佐更是吃惊地望着刘显,军刀抽出一半。
  老人轻蔑地瞟了他一眼,弯下腰在儿子沾满鲜血的脸上来回擦拭着。然后站了起来,他的身子笔直像一棵挺拔的青松。
  他微笑着,仰面望着天空,左手一捋长髯,亢声诵道:
  挥刀对天呼……
  他刚吟了一句,松下就偏着脑袋问:“这老头说的什么的干活?”
  翻译慌忙回答:“这是在赞美少佐刀法如神呢!”
  松下大为高兴,“好,好,接着唱!”
  刘显目不斜视,提高嗓门继续吟诵:
  何日复版图?
  翻译又给松下翻译:“和日,这是说要亲近皇军,要与皇军共荣。”
  “哟嘻,哟嘻,好,刘桑,大大的良民,我要嘉奖你!”松下笑逐颜开,右手放开刀柄。
  老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张开两臂他一字一顿的仰天长啸:
  宁为战死鬼,
  不做亡国奴!
  鬼子翻译的眼珠都要跌出眼眶了,他这才想起这是抗日名将赵登禹将军的诗。他颤声叫道:“刘老头,你找死,赶紧闭嘴!”
  “呸!”老人啐了他一口浓痰。骈指指着日本人,用尽平生力气叱道:“杀尽日本倭奴!”
  松下听了翻译后狂嚎:“八格牙鲁!”军刀再次出鞘,锋利的刀尖指着刘显的咽喉。
  刘显面无惧色,低头看着桌上的长衫,扬起右手蘸透儿子鲜血的衣袖,在上面疾书几个血字:“中华浩然正气!”
  他厉声喝道:“日本鬼子,这就是老夫的墓志铭。”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劈头盖脸地向松下喷去。
  松下大怒,军刀卷起让人窒息的寒光向老人刺来。
  刘显须发尽张,竟挺胸前迎,长刀贯胸而入。长衫缓缓飘落,斑斑血迹中,那六个大字“中华浩然正气”清晰可见。
  刘显突然伸手死死扼住松下的咽喉。老人喉咙颤动着,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杀尽……倭奴,还我……河山!”
  傲然挺立的刘显和半跪着的松下在那一瞬间仿佛定格成一座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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