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的张力——浅析《切文古尔镇》的两种叙述语调]张力的电视剧黑社

  摘 要:在小说《切文古尔镇》中,幽默戏谑和严肃深沉的叙述语调相互交织,形成了这部小说独特的风格。如果说在对“白天”的描写中,隐含作者采用了幽默戏谑的语言塑造人物形象,那么,在对“黑夜”的表现上,则用了严肃深沉的语调来揭示人物内心、抒发哲理思考。本文通过对小说《切文古尔镇》“白天”和“黑夜”两部分描写中截然不同的叙述语调的对比分析,来解读这部小说的艺术特色。
  关键词:《切文古尔镇》 白天 黑夜 幽默 严肃
  《切文古尔镇》是一部内容复杂、幽默怪诞、妙趣横生的小说,它1928-1929年写出,而迟至1988年才得以问世。这部小说之所以在当时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它在人物塑造上没有遵循革命历史小说的固有模式,而是用了看似过于调侃的语调来表现革命历史这一宏大主题,更重要的是它反映了革命中出现的一些当时不能言谈的问题。但正如普拉东诺夫在给高尔基的信中诚恳的声明:“我却完全是怀着另一种感情写作的。”深入解读这部小说我们会在作者的戏谑中看到他的严肃,感受到作者关心社会和人类命运的使命感。但由于幽默和戏谑的叙述语调在这部小说人物形象的塑造和故事情节的构建中承担着重要的作用,而且其描写是极为有特色、值得品味的,所以下面我们先分析一下这部小说在“白天”描写部分的幽默语言,然后分析其表现“黑夜”时严肃深沉的另一种语言,通过两种叙述语调的对比,来把握两种语调在对立和融合中所形成的巨大张力。
  一.幽默、戏谑的“白天”叙述
  在这部情节看似荒唐离奇但又不失为真的小说中,幽默和戏谑的语调主要集中在叙述者讲述人物“白天”的言行时采用的叙述语言。普拉东诺夫堪称一个幽默大师,他把一个本该严肃甚至枯燥的故事讲述的摇曳多姿,让人忍俊不禁,这要归功于他的幽默天才。这部小说“不严肃”的一面主要表现为两点,下面具体加以分析。
  (一)特点鲜明的人物
  这部小说中的人物身上充满了喜剧色彩,他们善良天真又古怪离奇,游历、恋爱、追寻信仰,又用真诚善良的心做一些愚蠢可笑的事。不过,人物言行固然离奇而富于幻想,作者并没有把他们塑造成可笑的疯子。
  首先是主人公德瓦诺夫的旅伴科片金,文中有一处描写他签自己的名字:他于是签上自己的全称:“以罗莎·卢森堡命名的上莫特林区布尔什维克野战部队司令斯捷潘·叶夫列莫维奇·科片金。”这个身材又瘦又小,以牺牲的德国革命者罗莎·卢森堡为精神偶像,为自己的坐骑取名“无产阶级力量”,仅凭一腔革命热情盲目前进的野战部队司令,像极了堂吉诃德。另外,文中还塑造了一个自称“上帝”的有趣形象: 原来,此人自命是“上帝”,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按照自己的信念抛弃耕种,直接吃土。他说,既然土壤里有供人吃饱的东西,那就应该让肠胃去适应它。大家都以为他必死无疑了,可是他却活了下来,而且当众把塞在牙缝里的土剔出来。为此他多少受到人们一点点尊敬。而改名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乡革委会代表、用身子打着滚走路的“麻风病人”、穿着铠甲在自己划定的革命自由保护区里捍卫革命的帕申采夫等人身上,同样散发着浓烈的喜剧色彩。在塑造这些人物的时候,作者似乎是有意用夸张的手法使人物显得更加有喜感,以和悲剧的主题相反衬。
  (二)“诡异”的故事情节
  小说前十章的内容围绕着德瓦诺夫和科片金展开,先是德瓦诺夫一个人寻找社会主义,后来是二人一起游历,途中指挥社会主义建设。其中“切文古尔镇”这个名字在第十章首次出现。后半部分十一章至小说结束,主要围绕着切文古尔镇的社会主义建设展开,其中用了大量的插叙手法,使得小说的时间线索扑朔迷离,故事情节较难理清。因此,整体上看,小说的形式上前后似乎显得有些“脱节”,一是其中心对象“切文古尔镇”只在小说后半部分出现,二是前半部分的主人公德瓦诺夫和科片金在后面有被“架空”之感,不再是作者主要表现的人物;而内容方面,由于运用了大量插叙,小说的情节线索很难理清,使得一个线性叙述的故事显得离奇复杂。
  按照叙述学的观点,叙述化的关键是情节化,事件被组织在时间中,从而产生意义。在西方文论中,对情节的重视自亚里士多德就开始了,对于传统、古典的小说,我们一般对它的情节结构有“整一性”的美学要求,希望它的结构形式统一而完整。但现代小说不再依赖于故事的流畅和完整来统一自身,而是依赖于内在意识和感觉的和谐与统一。因此,尽管这部小说的结构上前后的分离多少破坏了小说的整体和谐,但普拉东诺夫之所以做这种安排应当是有意为之,要特意增添这部小说的趣味性和离奇性。
  二.严肃深沉的“黑夜”叙述
  《切文古尔镇》是普拉东诺夫创作高峰时期的一部作品,正值苏联社会主义建设浪潮在农业、工业领域内掀起之际,它的主题表面上来看集中在反官僚主义和反映社会主义建设,但真正关注的是人的心灵。严肃的叙述集中表现在对“黑夜”的描写,即通过对人物梦境、心理等的展示来展现人物善良真实的一面,这里面可以说寄予了作家深厚的同情和人道主义的关怀。这样,作者就把一个宏大的主题刻画得细腻具体而真实感人。
  (一)“黑夜”意象
  在《切文古尔镇》中,“黑夜”作为一个重要意象频繁出现,不但在小说的环境描写中占了相当大的篇幅,而且作者还用了大量笔墨来展现人物在黑夜中的内心活动和身心感受。正是对黑夜中大到切文古尔镇、主人公,小到一草一木的描写,才增加了这部小说的厚重感和立体感,这部小说之所以没有流于通俗和平面,而是深刻诡谲,离不开作者的哲思和与戏谑语调相反的严肃语调,而这些别有深意、充满哲思的叙述,大部分都体现在对黑夜的描写中。
  对黑夜中景色的描写随处可见,作者在描写黑夜的时候叙述语调变得冷静而缓慢。而对主人公德瓦诺夫的刻画,作者倾注的笔墨和感情是最多的,尤其是小说前半部分,多次写到他在黑夜中的思考和梦境。尤为特别的一点是作者在小说中创造了“守夜人”的形象,并前后对其进行五次描写。“守夜人”时而化作德瓦诺夫睡觉时躺在一起化解孤独的同伴,时而变成旧教中的护卫天使,但不管在德瓦诺夫心里是哪个形象,它的存在都说明了德瓦诺夫在黑夜中感受到难以排遣的孤寂,只好想象一个虚幻的形象来陪伴自己。在心中明确感受到和自己相分离的、另一个自我的存在,是非常细腻的一种思考。而这种沉静的状态毫无疑问是独属于黑夜的,只有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人才会有更加冷静深刻的思考,也更容易感受到孤单和伤感。
  对梦境的描写以及观看星空的习惯还在很多人物身上都普遍存在着。例如科片金、切文古尔镇的领导切普尔内伊,甚至有着奇怪“绰号”的怪人们,他们在黑夜里总会做梦,思考革命的一些问题,而思考的结果,则常常是与白天里那种盲目的自信乐观相反的。他们经常会梦见家乡、母亲等亲切的人和事,甚至会因思念、孤独而哭泣。
  这些描写中饱含的感情都是我们在幽默戏谑的语言里找不到的,同白天的叙述语调形成鲜明的对比和巨大的反差。如果说白天里这些人物在构建自己想象中的“乌托邦”,那么在夜晚他们又在梦中“解构”这个“乌托邦”。通观整部小说我们会发现:主人公们白天盲目追寻信仰的行动才是真正的“做梦”,而夜晚的梦境反而是清醒的,对自己的反省和认识却是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只是这些想法在白天里完全被掩盖了,他们只是随波逐流的追寻所谓的“信仰”。
  根据以上的分析,我们发现在《切文古尔镇》中,黑夜远不仅仅是一个时间概念,它包含着作者深刻的思考和对生命深切的关怀。漆黑、广阔的草原上,一个孤零零的、与外界缺乏沟通和联系的切文古尔镇用一种愚昧的方式“闭门造车”的建设着自己的社会主义,夜晚漫长的看不到天亮,给人的印象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片荒原或一个孤岛。这种令人窒息的黑暗正代表了《切文古尔镇》的悲剧底蕴。
  (二) 荒唐的情节和悲剧的结尾
  即便这部小说充满了喜剧色彩,但归根结底它还是一个悲剧,不可辩驳的理由就是这些怀着满腔热情建设社会主义的人物都用着一种荒唐而愚蠢的方式开展建设,在切文古尔镇上,他们残忍的杀死有产阶级,保卫“切文古尔”,但最终被入侵的哥萨克人几乎消灭干净。这一结局是悲剧性的、黑暗得让人窒息的。
  三.结 论
  阿格诺索夫在《20世纪俄罗斯文学》中,这样评价普拉东诺夫的创作:应该说20世纪的任何作家都没像普拉东诺夫那样,把民族文化中的悲剧传统与戏谑传统联成如此不可分的整体。……我们不仅觉得可笑、可怜,更常感到这种逻辑的可怕、痛心,因为它表现的是生活本身的荒唐与迷幻。而本文以《切文古尔镇》为例,把普拉东诺夫小说的语言风格划分为“幽默戏谑”和“严肃深沉”两种,分别指向“白天”和“黑夜”,用两种叙述语调对比的方式,得以把奇怪的主人公、意外而未完的结尾、优美的景色描写以及深刻的哲理思考都融合为一体加以分析,以期对《切文古尔镇》的艺术特色有较为准确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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