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凭、肉鸡、小龙虾,按理说风马牛不相及,但聪明的现代人愣是让它们成了近亲,统统做了“速成”家族的成员。 肉鸡,饲料催肥,除了少营养含激素这些小毛病外,色泽、口感都不错。小龙虾,据说在粪便中养殖长得最快,除了带菌含毒这个小缺点,大都个大体肥,肉质鲜嫩。如今,文凭也有这个能耐,三摇两晃,便能高能大。昔日靠悬梁刺股苦读得来的一纸证书,在今天已如探囊取物般轻松。
比如自考。当初其口碑甚佳,连国际都认可。那些被大学拒之门外的学子几年如一日地刻苦学习,才换来一纸证书。那证书是他们心血的凝聚,是自身提升的标尺与见证。但今天,自学考试之路早已是“尘埃不见咸阳桥”。步履维艰的旅者没了,代之以乘坐“卡丁车”的一群。他们一路呼啸,寻替考,买答案,托关系打点监考老师,千方百计混及格。那大红证书如果说也凝聚了什么,我想除了投机心、造假行、玩弄态,还有那响当当、嘎嘣脆的报名费、教材费外,其他的,费思量,总之与学识无关。
再如函授。最初的“函授”是充电的代名词,不失为一种好的提升方式。但不知从何时起,自修、温故没了,寒暑假的进修也只是打个卯,有的连卯都懒得打,考试前给老师送点礼,凑合着让老师给个及格分数,便万事大吉。老师们也颇讲人性,明白“来者都是客”,能通融处但通融,不能通融处也迁就。如今函授以其“人性化”优势,“门丁兴旺”,大有取代“自考”之势。
不过函授路比起“沟通”还是劳心费力了很多,“沟通”是中专与大专、大专与本科、本科与研究生之间的直通车,方便快捷是其特色。据正在“沟通”路上的同志说,“沟通”最大的缺点是花钱多,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也确实是省心、省力、省时。钱到位后,马上填写毕业鉴定,然后回家等毕业证。负责的同志还会谦恭地嘱咐:“我们是正规院校,我们会按照严格的操作程序,保证您的毕业证光明正大。”
当然了,笔者所言的“文凭路”只是百姓的道儿,人家有身份的才不费这事儿。
不过佛家讲“因果”,咱老百姓的说法是“报应”。就像肉鸡、小龙虾,不择手段速成,可暂时蒙蔽不知内情的食客,但终究会露馅。其遭殃、倒霉,我们大可以欢呼一声“活该”。当然这也就苦了那些本分人、规矩商,他们没坑人,但鸡、虾一同被“臭”,对此我们只能叹一声“一马勺坏了一锅汤”。
文凭亦然,把它当成菜市场的小白菜,可批发能零售,其贬值的下场是必然的。但它对是非的混淆、黑白的颠倒、优劣的拉平、高下的模糊谁来买单呢?
常见用速成的文凭去晋职,顺利过关;到主席台上装大师、耍派头,挣来不少艳羡也蒙来震耳的掌声。如果说速成肉鸡能使人脂肪堆积,那速成文凭则可让人精神膨胀。有了那速成证做支撑,不学无术者可以堂而皇之地指挥学富五车,酒囊饭袋可以名正言顺地领导真才实学,山间竹笋可以肆意践踏德才兼备。如果说,饲料催肥的肉鸡、粪便养大的小龙虾是垃圾,那这些速成文凭是什么?是祸害!
批发文凭者赚了个钵满盆溢,买文凭者花小钱镀金身。卖者乐,买者喜,达到双赢的好结果。那亏的是谁呢?我想是真正的人才;那害的呢?我想是国家和民族。君不见,我们高文凭者的数量逐年攀升,但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却始终不见缩短,个中原因,不说也能猜出几分。
插图/毕业答辩/只红梅
・点评・
文凭如商品一般被制造和销售的现象,反映的是学历证书之庄严与权威的丧失,更是人们对知识的尊重和追求的丧失。作者在风马牛不相及的文凭与肉鸡、小龙虾之间找到共通之处,读来有耳目一新之感。但文章在批判的深度上稍有欠缺,仅批判了文凭“速成”的现象却未揭露其背后更深层的原因,若在此方面再做深加工则效果更佳。
(魏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