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陌生人_屋里的陌生人阅读

  一天早上醒来,我发现有一个陌生人在家中。可以说,他有一点像我的长子,但只是那么一点点相似,因为我的儿子可是个小男孩。   “你是谁?”我问那个长得像塔一样健壮的陌生人,我想以目光压倒对方,但我的视线只及他的喉结,我抬起头望向他的脸,他留着长胡须。
  “哇,妈妈!”陌生人似乎认识我,好像还要拍拍我的脑袋。他送给我一杯咖啡,他自己煮的,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穿过厨房,如同跳格子游戏般轻松。
  我的小男孩可不会像陌生人那样,除非让他像母鸡那样围着桌子疯狂地转几圈,否则他决不离开厨房。有时,他喜欢穿着睡衣裤拽着一只玩具,在地上摩擦出声音,这会让他高兴不已。
  不一会儿,我听见陌生人在淋浴,还一边哼唱着什么。
  我的小男孩才不会哼唱这些东西,他每天热衷于搭积木,把积木搭成矩形的小塔,然后告诉我它们是恐龙、飞机,或是机器人,每当我对此熟视无睹时他总会难以置信地转动他调皮的眼睛。
  陌生人走出卫生间,带出一股摩丝、浴液和古龙香水混合的雾气。我的小男孩闻起来却像花生黄油酱般清香,像音乐一样甜美。
  陌生人停在镜子前端详自己,没有发现一缕不服帖的头发,于是他露出满意的神情,笨拙地离开了。但我的小男孩的后脑勺上有一绺不服帖的头发,他还拒绝任何人去碰它。
  陌生人现在在我的洗衣房里做着什么,我好奇地跟着。他打开甩干机,拿出一些衬衫,用衣架晾上。“你应当立即把它们拿出来,否则它们会皱的。”那声音开始很低沉,后来变高了。
  我的小男孩完全知道甩干机对放大他的声音有多大的用处,他会把头伸进机箱并且吼叫“我是洞穴的主人”。他也知道,当妈妈喊叫“谁把粉笔忘在口袋里了?”的声音有多大。
  “你知道,我不想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去学校。”陌生人继续说。我的小男孩能够把他最喜爱的贝特曼的球衫穿整整3个星期,我不得不在夜里把球衫从他那儿偷出来,洗干净,在他早上醒来之前再放回去。
  我知道陌生人饿了,因为我看着他烤了一整条面包,并磕了一打鸡蛋。而我曾不得不把我的小男孩从早晨的卡通片前拖走,只为了让他喝半碗燕麦粥。
  陌生人说他该去上学了,他收拾着东西,我问他上几年级。
  “天哪,妈妈,7年级,从这个星期开始,我就上高中了,你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俯下身亲吻我的脸颊。我的小男孩总是跑过来抱住我的腿,爬到我身上来,露出他憨憨的、讨人喜欢的笑容。
  我跟随陌生人走出房门,站在路边,看他大步流星地走向街角,他在那儿和一些发育成熟的女孩一起等公共汽车,而我的小男孩却和一些梳小辫的女孩们一起上幼儿园。公共汽车来时,陌生人甚至都没有朝这边看一眼,而我的小男孩在进幼儿园前,总会跑过来给我一个拥抱,从来不第一个进去。
  后来,陌生人又回到了我家,很明显他相信自己住在这儿。他吃掉了冰箱里的一大半食物后宣布,爸爸让他今天黄昏教我的长女(我发誓,她刚刚会走路)如何修剪草坪。
  陌生人走上草坪,向他的妹妹演示割草机如何工作,耐心而仔细地讲述安全操作要领。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我很愉快。“你在听我说吗?或者你是来闲逛的?”他问我的女儿,她正忙着眨眼睛,“我并没有谈论我的健康之类的无聊问题,不是吗?”他教她如何拐弯,如何清理割草机内的草,如何拉绳启动机器。他还教她如何恰当地割草,以及拐弯时不能用一只手推动机器炫耀自己。他看起来就像个负责人似的指挥着他的妹妹。
  不一会儿,她就能自己操作了,尽管方式并不同他一模一样,但毕竟她已经可以单独割草了。陌生人转向我,对我说:“她比我想像的要做得好,事实上,她已经做得很好了,看他们成长得这么快是多么快乐呀,不是吗?”他紧紧地拥抱我并且大笑。
  我凝视着那个陌生人――我思索着,他像极了我的小男孩――我笑了。
  (季忠国摘自《一杯安慰》,
  电子工业出版社,潘树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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